第15章:八臂羅漢
晉州省,呂梁市,金河縣。上水鎮(zhèn)。</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晚十一點,對于一個小鎮(zhèn),沒有太多的娛樂。由于大城市,省會的虹吸效應(yīng)。各地村鎮(zhèn)的經(jīng)濟都不算太好。上水鎮(zhèn)也是如此。所以,十一點過,大部分店鋪已經(jīng)打烊。街道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偶爾跑過的廉價汽車,就再沒有其他景色。</br> 就在鎮(zhèn)國道旁,一家刀削面館仍然亮著燈。一片棚子支出,里面是表面已經(jīng)龜裂的粉刷墻,一口香味濃郁的湯鍋冒著滾滾熱氣,昭告著他的味道可能比想象中的好。</br> 這是一家普通的面館,屬于華國隨處可見的類型。沒有任何特點。時值深夜,足足兩百斤的老板娘用勺子敲著鍋邊,不耐煩地說道:“玩?玩一輩子也上不了星耀!多大的人了就知道玩游戲!還不過來收拾?明天還開不開工了?”</br> 她的聲音和人一樣洪亮,面館里沒有顧客,只有一位拴著白色圍裙的瘦削男子。頭已經(jīng)禿了一半,長相和老戲骨馮遠征頗有幾分相似。聽到老板娘這句話,他陰柔地勾了一眼,翹起小指,加了一根煙點上,說的是標準普通話:“急什么?你這火啊,比人家心里邊兒火都大……”</br>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在面館前響起,流利的川普:“老板,沒打烊吧?”</br> “沒……沒呢!吃點啥?”老板娘瞬間轉(zhuǎn)身,表情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職業(yè)化地堆上了笑容。然而剛看清燈光下的人,表情卻愣了愣。</br> 面館前方,赫然站著一位道士。</br> 不大,大約二十六七歲,面容英俊,卻梳著短發(fā),一檳拂塵斜斜搭在左臂。正微笑著看著她。</br> “不好意思。”老板娘收起了笑容:“本店恕不接納方外之人。道長去別的地方吧……弄啥嘞?個七孫湖性得很嘛?!滾過來拾搗!”</br> 隨著她一聲咆哮,撐著棚子的塑料感如同遇到了狂風,狠狠顫了顫,嘩嘩作響。</br> 道士瞇著眼睛看著亂顫的桿子足足十幾秒才停下來。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踏前一步,徑直走進了店內(nèi),環(huán)顧著周圍設(shè)施,忽然失笑道:“如果貧道非要進來呢?”</br> 老板娘正在關(guān)火的身形不動了。抬起頭,深深看著道士。正在里面玩游戲,翹著二郎腿的老板也關(guān)掉了游戲,用力抽了口煙。暗紅色的煙頭在黑夜中明滅不定。翻了個優(yōu)雅的白眼。</br> “一碗牛肉刀削面。”道士忽然笑了:“放心,錢道爺管夠。”</br> 話音未落,一張百元大鈔帶著凜冽的破空聲,刷啦啦啦朝著里面的老板飛去。</br> 快。</br> 極度的快,根本沒有看到道士怎么出手。仿佛他手抖了抖,那張紙幣就射出去了一般。而就在劃過桌面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筒,竟然被齊齊削斷!撲啦啦散了一桌子!</br> 刷!電光火石之間,那張百元大鈔穩(wěn)穩(wěn)地被夾在了老板手中。他滋了一聲,幽幽道:“進門不帶把兒……可別怪老娘不抬眼。”</br> 這句話,明明是含著煙頭說的,卻說的無比清楚,字正腔圓。而就在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他的腮幫子猛然鼓脹起來,頃刻間越鼓越大,就像一只大蛤蟆。緊接著“撲”的一聲!那根煙頭在半空中帶起一道紅線,如同子彈一樣直沖道人而去!</br> 也在同時,胖胖的老板娘手臂上毛巾一甩,卷住另一張桌子上的筷子筒,一抽一拉,所有筷子宛若漫天繁星,又好似暴雨梨花,帶著道道破空聲,直刺道人而去!</br> 從道人出手,到老板夫婦反擊,幾個動作兔起鶻落,總共不超過三秒時間。就在漫天筷子雨扎向道人的那一瞬間,道人微微一笑,右手伸出,長袖一甩,不知道用了什么術(shù)法,所有筷子居然如同泥牛入海,齊齊消失!</br> “袖里乾坤?”瘦如猴的老板伸出蘭花指,愕然指向道人:“你是通天府的人?”</br> 道人微微一笑,長袖再甩,所有筷子嘩啦啦落在地上,衣袖卻沒有半點窟窿:“貧道凌霄子。受人之托,特意請兩位助拳。”</br> “你怕是找錯人了。”陰柔老板站了起來,格子出乎預料的高,恐怕有一米八五。這么高大的人斜斜靠在塑料支桿上,支桿卻一點都沒有彎,仿佛只靠上了一只羽毛。</br> “拉面店兩口子你們也找,也不知道是多落魄。”</br> 凌霄子平靜道:“各種奇形兵刃精通加上暗器號稱獨步江湖的八臂羅漢,和輕功橫練雙絕的紅四娘。祖上師從民國大宗師紫面昆侖董海川。傳到當代,國術(shù)式微……”</br> 他看向胖胖的老板娘:“紅四娘你本就是武術(shù)天才,偷學了燕子門的輕功,又偷學了黃河沙家的十三橫練。被逐出師門。”</br> 老板娘愣了愣,茫然指著自己:“我?紅四娘?”</br> 可以說質(zhì)疑得相當坦誠了。</br> 凌霄子也愣住了,不對啊……姓江的給自己的情報,紅四娘和八臂羅漢是一對夫妻,師出同門,難道姓江的坑我?</br> 就在此刻,一道聲音幽怨的響起:“是老娘娘得不夠徹底嗎?現(xiàn)在的小輩怎么就這么有眼無珠?”</br> 看著翹著蘭花指,吹著煙的禿頂瘦高老板,凌霄子沉默數(shù)秒后,長嘆道:“草率了……”</br> “也不算草率。”紅四娘彈了彈煙頭,淡淡道:“以你的年紀,喝奶的時候咱們就金盆洗手了。不認識很正常。”</br> 將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撘,他懶洋洋地扭著腰身往店子里走去:“回去告訴你長輩,咱兩沒工夫參與你們的事。要下次再敢派人來……”</br> 咚!他輕輕一踩地板,四面八方桌椅齊齊騰空一寸!地面上赫然留下了一個一厘米深的腳印。紅四娘明明陰柔的聲音,此刻帶著近乎實質(zhì)的殺意:“可別怪老娘手下無情!”</br> 凌霄子什么都沒說。看著一對夫妻忙忙碌碌收拾店鋪,宛如小鎮(zhèn)上最普通的居民。就在他們將板凳搬進去的時候,凌霄子忽然開口道:“董海川前輩乃是八卦掌創(chuàng)始人,在九華山遇到云盤老祖得授武藝精華。同時,也得授理氣派九宮飛星。可惜,董海川前輩對風水并無感觸。所以,只學了云盤老祖武功一脈。”</br> 紅四娘和老板娘忙里忙外,仿佛沒聽到他的話。</br> “不過,有幾句話是傳下來了的。”凌霄子緩緩開口:“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授長生。”</br> 他加快了語速:“很巧,就在兩周前,堪輿三大派之一,攬山海當代單傳,恰好在某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一句話。他當時只覺得這句話寫錯了。但是不巧,貧道正好對風水有那么一些心得。”</br> “如果說,墓葬風水要和九宮十二城聯(lián)系起來。那么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九宮飛星!整個華國,論最精通九宮飛星的,莫過于兩位了。”</br> “你們確實是天才啊……不僅學通了董氏八卦掌,被逐出門墻不許用八卦掌后。還用輕功硬功奇門兵器打出了名號,更精通了九宮飛星推算法。不過如果不是當時攬山海的掌門收容你們,你們現(xiàn)在也沒法安安穩(wěn)穩(wěn)開面館吧?這個恩,你們不準備還了?”</br> “哪怕不準備,如果真的能破解九宮十二城的秘密……你們認祖歸宗,也不是沒有可能。”</br> 咚——!!話音落下,抱著湯鍋的老板娘終于放下了湯鍋。她的表情非常復雜,有猶豫,有向往,更有對凌霄子的厭煩。</br> 也不見她動手,龐大的身軀只是微微一晃,瞬間,凌霄子周圍地面,硬生生多出十幾枚鋼釘來,入地一寸!</br> “不虧是八臂羅漢。”凌霄子嘖了一聲,退了幾步:“出手之時如同八臂同出,暗器來無影去無蹤。厲害,厲害。”</br> 八臂羅漢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紅四娘:“看什么看!說話!”</br> “地方,時間。”紅四娘長嘆了一聲:“能讓攬山海當代掌門動用這個人情……看來這地方絕非善茬。我們要準備一下。”</br> 當然來者不善……凌霄子微微點了點頭,這就是和王者選手合作的好處。聞香知雅意,很多東西都不用多說。</br> 發(fā)光植物,蝙蝠誘殺,地下湖擬態(tài)七鰓鰻,無名的靈長科巨獸……無論哪一種,都說明這墓地的主人絕非等閑!偏偏……在歷史書上毫無痕跡!</br> “靜候佳音。”凌霄子將自己和江憲的名片放在桌面上,飄然而去。</br> ……………………………………</br> 時間過得很快,9月1日,蓉城軍用機場,一輛小型軍用運輸機穩(wěn)穩(wěn)停在了這里。</br> 就連在這里等待的江憲,都吃了一驚。</br> 神州背景深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深厚的軍方背景。</br> 運輸機上,一位位穿著迷彩,身形挺拔的人走了下來,為首的就是楚子義。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三個年輕人。緊接著,是一箱箱封存的裝備。</br> “江先生。”楚子義很快看到了等待在不遠處吉普車上的江憲,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握了握手:“勞煩久等了。這一次,也帶師門幾個后輩見見世面。”</br> 江憲帶著墨鏡,微笑著點了點頭。后面幾位徒弟立刻乖巧叫到:“江爺。”“江爺好。”</br> 楚子義跳上了吉普,其他徒弟自然沒有這個待遇。就在吉普車轟鳴發(fā)動的時候,楚子義這才問道:“江先生,和上次見面,隔了七天。這段時間,你有什么想法沒有?”</br> “有一些。”江憲沉聲道:“這一次,咱們不從老虎嘴下。”</br> “哦?”</br> “找。”他點燃一根煙,深深抽了一口:“找那顆大榕樹。這是一個極其顯眼的坐標。而且下方應(yīng)該就是地宮入口。我們從那里進去!”</br> 楚子義了然地點了點頭:“什么時候動身?有沒有籌劃?”</br> “三天后!”江憲深呼吸了一口:“等到了那里,再進行具體安排。”</br> 他就不信,兩位堪輿掌門出手,再加上紅四娘,八臂羅漢,逍遙子三位王者選手。還有神州提供的最頂尖設(shè)備,富足的人員,還撬不開老虎嘴的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