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氣蒸云夢澤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br> 一首滕王閣序道盡鄱陽湖盛景。千里煙波,傾山色而下。它的浩渺,雄偉,已經(jīng)被王勃一詞道盡。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br> 老爺廟,向來是鄱陽湖最核心的旅游地點之一。鄱陽湖大三角赫赫威名,游玩鄱陽湖的游客哪怕不進去,也要遠遠瞻仰一番。然而,2017年3月1日,所有游客赫然發(fā)現(xiàn)——老爺廟大三角竟然無法進入了。</br> “這是怎么回事?”一位游客坐在船上,疑惑地看向遠處的老爺廟。水面上方赫然拉上了一道紅色警戒線,數(shù)艘巡邏艇來來去去,驅(qū)逐著靠近的游船。警戒線上掛著一條橫幅,上面赫然寫著:沉船打撈,區(qū)域封閉,謝謝大家理解。</br> 在八、九十年代,鄱陽湖上橫行的是機械筏,兩邊兩個大鐵皮筒子,中央是一塊鐵皮,下方是推進器。人坐在中央的鐵皮上,上面放了幾把椅子,那時候最多一艘筏可以坐四人。推進器掀起波浪,人和湖水僅僅一尺之隔。但二十年后,這些機械筏早已換成了各色旅游船。</br> “大家稍安勿躁。”船頭,導游舉著喇叭,高聲喊道::“3月初剛下的命令,鄱陽湖打撈沉船,所以封閉了老爺廟大三角一帶。不過,哪怕不打撈,游船也幾乎不會進入那一帶。”</br> 一位帶著墨鏡的年輕男子吹了聲口哨:“我聽說過,老爺廟大三角號稱華國百慕大。一旦進入,前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恐怕就是電閃雷鳴,還有什么黑霧四起?”</br> “這里的原住民都這么說的。”導游放下喇叭,笑道:“而且,聽說歷朝歷代,都有類似的記載。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危險。九十年代國家下去勘探了一次,嚯,你們可不知道,湖底空空蕩蕩,別說沉船,尸骨都看不見一根!”</br> 他收斂了笑容,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這鄱陽湖下,壓著一只老龍王。它一餓了,就要興風作浪。但是它被捆著,沒辦法,所以就派手下的千年鱉精去頂翻船……”</br> “得了吧!”一位帶著金鏈子的青年嗤笑:“什么年代了,還有封建迷信?千年鱉精萬年王八,我還四海龍王呢!”</br> 話音未落,船體忽然一陣猛烈的震動,甲板上的游客齊齊發(fā)出一聲尖叫,死死抓住欄桿。數(shù)秒后,震動才平息下來。</br> “怎么回事?”“是不是撞到什么東西了?”“這船不會有問題吧?”“拋錨了嗎?”</br> 甲板上頓時慌作一團,就在此刻,帶金鏈子的青年忽然驚呼一聲,手指顫抖地指向水中,仿佛要說什么,嘴唇抖了半天卻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撲通一聲跌坐在甲板上。</br> 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最前方的人立刻看了過去。然這一眼之下,卻讓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尖叫著拼命涌向后方。</br> 就在船頭的位置,水下,一團巨大的黑影,恐怕有十米長,飛快超過了他們的船,朝著老爺廟方向飛快沖去!</br> 死寂。</br>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這一幕,足足數(shù)分鐘后,黑影完全消失,才有人顫聲開口:“剛才……那是什么東西?”</br> 沒有誰能回答他的問題。</br> 湖面依然浩淼,一望無際,就像一塊渾濁的布,遮住了下方所有秘密。</br> ……………………………………</br> 老爺廟。</br> 這是一座小島,面積并不算大,一座白石紅瓦的牌坊成為它的入口,上書顯應宮三個大字。萬頃波濤拍擊著臺階,濺起點點晶瑩的珠花。而就在臺階上,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者,正閉目負手而立。</br> 湖風如刀,卻根本吹不動他一絲站姿,胡須白發(fā)迎風飄揚。如果有人站在近處,可以看到他的耳朵正在輕輕抽動。</br> 嘩啦啦……潮水越來越大,就在此刻,老者猛然睜開了眼睛,淡淡道:“來了。”</br> 也在同時,老爺廟島山頂。</br> 主廟,龍王殿,同仁堂,大小客廳里,全都是穿著迷彩服的林立人影。各種高端儀器鋪滿老爺廟中心。廟內(nèi)門窗梁坊雕刻花紋并涂以丹漆。廟左巖上有“水面天心”摩巖石刻。就在主殿之中,“滴滴滴!”的尖銳警報聲突兀響起,電腦前,江憲,汪寧泉,齊教授,蘇教授同時看了過來。</br> “出現(xiàn)了……真的出現(xiàn)了!”汪寧泉聲音都帶著一絲嘶啞,興奮地看著屏幕:“和你說的一模一樣……傳說……傳說竟然是真的!”</br> 江憲沒有回答,而是凝重無比地盯著屏幕。屏幕的紅藍黃三色圖上,清晰勾勒出一個紅點。按照比例,恐怕有十五米大小!</br> “打開所有水下監(jiān)視器!”他忽然高聲道。</br> 這里是龍王殿,原本殿中的定江王塑像之前,已經(jīng)放上了水下定位信標儀,水底檢測儀,水底監(jiān)控器三大儀器的轉換處理器——就在老爺廟大三角周圍24公里中,三天以內(nèi),水下已經(jīng)安裝好了三百個攝像頭。</br> “1區(qū)域攝像頭無法偵測!水底泥沙太大!”“2區(qū)域無法偵測!”“3區(qū)域……勉強能捕捉到一些圖像,但是光線折射,只能看清外形!”</br> 江憲沒有開口,和三位教授一起觀看著電腦三色圖。那個紅點距離老爺廟越來越近,然而,就在靠近的剎那,紅點倏然消失!</br> 江憲皺了皺眉,立刻抓起手機:“林老,你那邊怎么樣?”</br> 林方若站在萬年臺前,他前方的水域明顯剛才有什么龐然大物經(jīng)過,水波混沌,此起彼伏。</br> 他握著一根鑌鐵長棍,凝重地看了數(shù)秒,拿起手機道:“走了。”</br> “在水下五米的地方忽然消失,泥沙聲音太大,我聽不到它的蹤跡。”</br> 掛上電話,他朝旁邊點了點頭:“吊上來吧。”</br> 嘩啦……隨著湖水轟鳴,一只剝皮的羊被吊了起來,血水順著湖面慢慢滲透,直至消失于無。</br> 龍王殿中,江憲點了點頭:“三號區(qū)域畫面。”</br> 頓時,一組畫面出現(xiàn)在了他電腦上。沒有拍攝完全,但是可以看到,一只圓形的巨大生物,飛快從湖水中沖了下來。</br> “是鱉。”他點下了定格建:“這里果然有一只巨鱉!這個體積……恐怕生長了數(shù)百年!”</br> “你怎么肯定的?”齊教授著急地問道:“為什么曾經(jīng)的水文探測沒有發(fā)現(xiàn)?你一找就找到了?”</br> 江憲站了起來,龍王殿中央,有一塊白板,他抓起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在說這些東西之前,我希望大家首先拋開科學的想法。因為古人的想法并不科學。”</br> 三位教授輕輕點了點頭,江憲這才說道:“首先,我要告訴大家一件事,這只鱉,恐怕就是進入云夢澤的鑰匙!”</br> “當然,我之前只是試一試,并不肯定。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他將旁邊玩游戲的凌霄子拉了過來:“這是凌霄子,對于星象非常精通。我和他最先考慮的是:云夢澤如果存在,我們怎么進入?”</br> “落星墩是地點。這個地點在我們沒到之前,汪教授已經(jīng)請人全面勘探過了。是實實在在的石塊,不存在任何水下暗道。所以,我們做出了一種推測。”</br> “這條道路,有可能只在特定的時間才會顯露出來。”他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圈,寫上老爺廟三個大字:“這之后,我們沒有調(diào)查落星墩,而是尋找起鄱陽湖的傳說來。”</br> “凌霄子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兩件非常有意思的事……”</br> 他頓了頓,轉身站到講臺前,雙手撐在臺上,凝視著所有人,肅容開口:“遇難船只失蹤的時間,很巧,每一次都是在黑道兇日的時候。我不覺得這是巧合。”</br> 齊教授愕然道:“黑道兇日?”</br> 江憲點頭:“既然有黃道吉日,當然有黑道兇日,這并非杜撰,所謂黃道,是指一周年內(nèi)太陽在各恒星之間的運行軌跡,而黑道則是指一周內(nèi)月亮在各恒星之間的運行軌跡。包含天刑、朱雀、白虎、天牢、玄武、勾陳六神所值的時日。”</br> 四方一片寂靜,許久,齊教授身后一位高大男子終于忍不住開口:“江先生,這是否太不科學了一些?”</br> “不,這非常科學。”沒想到,說出這句話來的,竟然是汪教授。他端起一杯茶,輕輕撫了撫杯蓋,感慨道:“我們即將進入的,可能是兩千多年前的遺址,甚至可能是一個世外桃源。我們的考慮方式不能以現(xiàn)在的思維去拼,而要以對方的思維來接。這才是科學。”</br> 江憲微微頷首:“沒錯……當以玄學角度來看,這條線就清晰了。”</br> “黑道兇日,每月都有,但是……每年農(nóng)歷十五開始,六兇星歸位。回天庭述職。為期一月。一月之后,黃道黑道再次輪回。各位……”</br> 他深吸一口氣:“各位,農(nóng)歷十五,是什么日子?”</br> 沉默。</br> 學者沒有直接問答案的習慣,他們更喜歡思考。不過這個答案太過明顯,不過數(shù)秒,三位教授齊聲道:“元宵節(jié)?”</br> “是的,元宵節(jié)正在二月末!”</br> “二月末到三月末,正好是一個月!六兇神歸位,落星墩出世,這真的是巧合嗎?”</br> “帶著這個疑惑,我調(diào)查了鄱陽湖所有傳說——這很容易。容易到我立刻發(fā)現(xiàn),所有傳說,都指向一件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