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瑤姬指路
這是一條漫長的甬道,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頭。墻壁和地面都是條石鋪成,墻壁上每隔五米伸出一只蓮花壁燈,火焰幽幽燃燒著,終于不再是鬼魅的顏色,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br> “艸……”休息了足足半小時,江憲才重新站了起來。暗罵了一聲。狠狠錘在墻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br> 脫離危險的安心并不讓他感到愉悅。哪怕他們已經(jīng)挖掘出了足夠的寶藏,甚至發(fā)現(xiàn)了漢武帝尋仙的真相。但是他仍然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br> 手狠狠地伸進黑發(fā)揉了揉,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了好幾次他才睜開了眼睛。背著林若雪繼續(xù)往前面走去——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林若雪需要醫(yī)治,他不可能繼續(xù)探索下去。而且……</br> 在他的危險程度評級中,這個地宮比始皇地宮威脅性更大!</br> 地宮中機關(guān)不算最可怕,六玄子已經(jīng)算是機關(guān)的頂尖大宗師,但仍然沒有攔住他們的腳步。畢竟所有機關(guān)都要依托地利,算是有跡可循。</br>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不傳之秘,稀奇古怪的鎮(zhèn)墓獸——比如古蝎尾蟄鐮,牙仙。</br> 一旦出現(xiàn)這種東西,這個地宮的危險程度就是頂級的。僅憑他們兩人根本不可能攻破!</br> “宋云深……你這次可要大出血了啊……”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扶著墻壁往盡頭走去。</br> 通道并不算太長,只能聽到江憲艱難的步伐聲。靜謐而孤獨。不知道走了過久,或許十分鐘,或許半小時,前方終于豁然開朗。</br> 那是一座大廳。</br> 完全由漢白玉砌成,就在中央,一尊三米高的女童雕塑矗立其中。扎雙發(fā)髻,著綾羅衣。雙目似開似闔。蓮花,水波,蛟龍,在她身后形成一輪頭光。而在她腳下,是一層層的蠟燭臺,造型精致非常,只不過數(shù)千年過去,已然布滿銅綠。</br> 那是飛鳥形的燭臺,若海浪般起伏不定,反而造成了一種落差的美。一座座燭臺上,一根根雪白的蠟燭緩緩燃燒。仿佛傾訴著滄海桑田,和歲月靜好。</br> 瑤姬……江憲目光一亮,強忍著太陽穴突突的脹痛,將林若雪放到地面。哪怕這一個微小的動作,也讓他骨頭咔咔作響。他很清楚,自己的體力也將逼近極限。</br>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這些多余的動作。因為就在雕塑之后,有一扇大門,上面雕刻著群山起伏,一位穿戴皇帝冠冕的人站在群山之巔。在他對面,是一片霧海,霧海之中,一尊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門旁邊,還有一道滑槽把手。</br> 把手上的灰塵明顯比其他地方更薄——這就是當初003號勘探隊離開的地方。他狠狠拍了拍臉頰,從這扇極具誘惑力的門上移開視線,看先了瑤姬雕塑。</br> 這尊雕塑,和他看過的瑤姬都有不同!</br> 在漢武地宮中出現(xiàn)的瑤姬形象,大多都是一手持荷花,一手持蓮葉。但這尊不是,這尊雕塑……盤坐于蓮花之上,雙手相扣于丹田,如同打坐一般。寶相莊嚴。</br> “一種文化,一種印象,是具有延續(xù)性的……”他的手輕輕撫摸著瑤姬雕塑,喃喃道:“前面所有瑤姬都是腳踏蛟龍,手持蓮花,說明這是漢武帝腦海中的既定印象。到了這里突然改變,具備了宗教的神性……一定有其他理由。”</br> 摩挲了半天,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他干脆一把推倒周圍蠟燭臺,用盡最后的力氣爬了上去。</br> 就在剛爬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目光驟然一閃。赫然看到……雕塑手中,竟然捧著一塊玉!</br> 一塊近乎透明的玉!</br> 他一把抓起這塊玉,看都沒看塞進懷中,跳了下來,再次背起林若雪,走到后方的大門前,拉下了把手。</br> 轟隆隆……一陣石頭移動的聲音,伴隨著嘈雜的機括聲。萬丈陽光出現(xiàn)在大門之后。</br> 溫暖的感覺,迅速消融了他身上最后一絲力氣。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他只記得,在暈倒前,自己仿佛扣下了信號槍。</br> ……………………………</br> 江憲做了一個夢。</br> 他夢到自己回到了家,躺在柔軟的床上。只要想吃什么,虛空中立刻出現(xiàn)什么。自己甚至不需要動一下。就在這種極度舒適中,他聽到了一個人呼喚他的聲音。</br> “江憲……江憲……”</br> 聲音很熟悉……熟悉得如同號喪,讓他吃東西都吃不安穩(wěn),憤怒之下,他毫不猶豫地抬手就一個巴掌。隨后,就聽到了清晰的“啪”聲。</br> 夢和現(xiàn)實的界限瞬間碎裂,他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眼皮格外沉重。床頭仿佛坐了一個人,看身影是殺千刀的凌霄子,對方捂著臉喃喃道:“怎么……睡覺還帶被動反擊的嗎……你不對勁啊老弟……”</br> 很想給對方一個中指,不過,腦海中的眩暈感潮水一般襲來,他很快又睡了過去。</br> 這一覺不知多久,仿佛沉眠了一個世紀。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頭已經(jīng)站了四個人。</br> 宋云深,凌霄子,董欣久,林方若……四人都擔(dān)心地看著他,直到他眼睛完全睜開,這才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br> “感覺怎么樣?”董欣久率先問道。</br> 江憲沒有回答,他雖然睜開了眼睛,靈魂仿佛還在光年之外。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的瞳孔才對上了焦。剛說了一個字,只感覺喉嚨異常沙啞,只能輕輕點了點頭。</br> “你好好休息。”林方若負著手,點頭道:“有什么需要就摁床頭按鈕。什么事情等恢復(fù)好了再說。”</br> 江憲眨了眨眼睛,再次疲憊地閉上了眼。</br> 董欣久收回目光,朝宋云深使了個眼色,三人立刻朝外走去。誰也沒有多話,直到進入一間會議室之中。</br> “麻煩兩位了。”宋云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乏力地靠在椅子上。誰也沒想到,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矮靈祭,竟然幾個人都憑空消失了!</br> 他幾乎找遍了整個鴨子坳都沒找到,當時就嚇出了一聲冷汗。江憲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足夠讓他心疼好幾年。更重要的是……潮海堂的長公主可是也在里面!還是自己首肯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他,也絕對討不了好!</br> 他立刻聯(lián)系了董欣久和林方若,對方馬上趕了過來。當看到信號彈升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然而,接著就看到血肉模糊的兩人,他心就沒有放下來過,直到現(xiàn)在,才算終于平靜了下來。</br> 董欣久搖了搖頭:“不怪宋先生,是小女自己的選擇。”</br> 話音未落,他就咬牙切齒道:“要怪也得怪姓江的小王八蛋!有本事帶人出去沒本事帶人回來!丟人現(xiàn)眼!”</br> 什么?下面太危險?</br> 不聽不聽我不聽!反正就是你無能!</br> 拱了我家白菜還敢不放在眼珠子里?早晚吊起來打!</br> 林方若端著茶杯,輕輕撫著杯蓋:“平安回來就好……不過,我在意的,是小王八蛋帶回來的兩個東西。”</br> “一塊樹皮,一塊玉……樹皮上的內(nèi)容驚世駭俗,堪稱考古界的無價之寶。最重要的是……”</br> 他抬眉道:“這種東西,我曾經(jīng)聽說過。”</br> “柔若人膚,堅韌無比,水火不侵……而且千年不腐。”他抿了抿嘴,凝重地看向董欣久:“老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br> 董欣久小小的眼睛里,泛出一絲精光。輕輕放下茶杯,沉吟許久,才從牙縫中說道:“姑瑤花。”</br> “姑瑤花?”宋云深皺眉道。</br> 董欣久緩緩道:“傳說,赤帝之女瑤姬,未成年就死去。葬于巫山,靈魂附于一棵花草之上。這株花草,就叫做姑瑤花。有傳言,此花有了瑤姬精魂進入,花長為木,葉冠參天。其葉柔若人膚,堅韌無比,水火不侵,且千年不腐,甚至帶著些許幽香。”</br> “我聞過,那張樹皮上確實帶著一絲香味。經(jīng)過比對,和世界上任何植物的香味都完全不同。”他頓了頓,瞇著眼睛看向眾人:“你們說……這世上,會不會真的有姑瑤花?真的有瑤姬云中君?”</br> 沒人開口。</br> 林方若沉吟數(shù)秒,手指一翻,江憲帶出來的玉佩出現(xiàn)手中,他輕輕放在桌面。沉聲道:“還有,你們注意到?jīng)]有,這枚玉佩……只是一半。”</br> 就在這一半上,刻著一個繁體的“雲(yún)”字。</br> “云中君?”宋云深試探問道。</br> “如果是云中君還好……”林方若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我怕的是,這上面寫的,是……”</br> “云、夢、澤!”</br> 云夢澤!</br> 哪怕宋云深對歷史了解不算太深,也太清楚云夢澤這個詞的含義了。</br> 古代神話的孕育之地,眾神之地!地位相當于希臘的奧林匹斯山!整個華國的古神話甚至都可以說和這個地方脫不了關(guān)系!而它的主人……正是云中君!</br> “你是說……這……是通往云夢澤的信號?!”</br> “不是信號,是地圖。”林方若夾起玉佩,對著燈光一照,頓時,一半清晰的地圖瞬間投射到了桌面上!</br> “可惜……只有一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