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孟志堅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老喻，你有沒有覺得哪里在漏風(fēng)？我怎么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寒假期間，除開高三還在補(bǔ)課，其他年級都放假了。
    所以，教學(xué)樓顯得有些冷清。
    喻文州：“有嗎？我沒覺得啊？老徐，你呢？”
    徐涇喝了口熱茶，緩緩搖頭。
    他辦公桌底下還放了個小太陽，一點都不覺得冷。
    孟志堅撓撓頭，一臉納悶兒。
    就在他也準(zhǔn)備端起熱茶喝一口，去去寒的時候，一聲“孟老師”傳到耳朵里。
    他朝進(jìn)門處望去，下一秒，差點手抖，直接摔了茶杯。
    江扶月站在門口，從孟志堅開始，到徐涇、喻文州，挨個喊人。
    不僅孟志堅失態(tài)了，徐涇和喻文州也沒好到哪里去。
    “江扶月？！你、你怎么回來了？！”
    “回來探望你們啊。”
    徐涇：“趕緊進(jìn)來，外面冷颼颼的。”
    說完，還把自己的小太陽貢獻(xiàn)出來，“烤一烤，暖和暖和。”
    孟志堅也趕緊取出一次性紙杯，給江扶月倒了杯熱水。
    “來，喝點。”
    “謝謝孟老師。”
    “誒——怎么突然想起來學(xué)校了？”
    不等江扶月開口，喻文州嗖的一下抬頭：“你跟謝教授剛從西雙版納回來吧？”
    “……”
    不愧是沖浪小能手，吃瓜第一人！
    江扶月把打包的茶點放到辦公桌上，還是熱騰騰的，香味兒直往外躥。
    孟志堅搓搓手：“給我們的？”
    喻文州也咽了咽口水。
    江扶月把包裝袋拆了，一盤接一盤的點心端出來，放到桌子上。
    三人立馬圍攏。
    一邊吃，一邊叨嗑——
    孟志堅：“最近科研還順利吧？”
    江扶月捧著熱水在喝，聞言點了點頭：“還行。”
    徐涇突然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你都畢業(yè)兩年了。”
    喻文州一邊吃，一邊刷手機(jī)：“前段時間明大升重本，大家還在辦公室說起你，沒想到這么快你人就回來了。”
    江扶月眨眼：“說我什么？”
    “說你一人帶飛明大，如果咱們學(xué)校不是已經(jīng)位列市重點高中，可能也跟著沾光，更進(jìn)一步。”
    孟志堅：“當(dāng)初老徐還不同意你去明大，看到錄取結(jié)果的時候，那表情比哭還難看，天都塌了……”
    徐涇塞給他一個蟹黃水晶包：“吃你的！廢話那么多！說得好像當(dāng)初你不激動一樣！”
    孟志堅摸摸鼻子，心虛輕咳。
    好吧，他當(dāng)時也挺激動的，覺得江扶月這一去，很大可能就毀了。
    然而事實告訴他，有些人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璀璨發(fā)光！
    徐涇：“一會兒去班上見見你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
    喻文州點頭：“那幫小崽子都是你的小粉絲，考前人手一張你的照片。”
    孟志堅趕緊爭取：“先到老徐班上，然后再去我班上！”
    他倆都是班主任，各帶一個畢業(yè)班。
    江扶月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同學(xué)們的熱情遠(yuǎn)遠(yuǎn)超出她的想象——
    “天哪！我是在做夢嗎？居然看到月神了？！”
    “那咱倆的夢可能串場了，因為我也看到了。”
    “OMG！真的是月姐！活的耶！”
    “我的媽呀，這是什么人間狗屎運(yùn)？！”
    “……”
    班里頓時沸騰起來。
    一個個看江扶月的眼神又閃又亮，仰慕，崇拜，向往，敬佩什么情緒都有。
    “咳！”徐涇輕咳，“今天請你們學(xué)姐來主要是為了給你們分享一下高考經(jīng)驗。”
    全國人民都知道江扶月是個“考霸”。
    只要有她在的考試，無論大考，還是小考，從來沒有下過滿分，沒考過第二。
    據(jù)說高中某學(xué)期期末，月姐作文被扣掉一分，那次也是她唯一一次沒有拿下全科滿分。
    據(jù)說，那名閱卷老師至今還被奉為神話。
    然而，在這群即將面臨高考的學(xué)生面前，江扶月并沒有站在“學(xué)神”或“考神”的角度，居高臨下地發(fā)表一些凡爾賽觀點。
    她只是真誠地告訴大家一些實用技巧。
    比如——
    “拿到試卷先把所有題目看一遍，粗略判斷哪些是會做的，哪些是有難度的。會做的先做，一定要保證得分率，有難度的放在后面，得一分算一分。”
    再比如——
    “選擇題要會猜，十二個選擇題，如果最后一道壓軸不會做，那統(tǒng)計一下前面ABCD四個答案選項出現(xiàn)的頻率，就猜頻率最低的那個。”
    還有——
    “不會做的題要及時放棄，千萬不能死磕，心態(tài)更不能崩！”
    “……”
    她站在講臺上，沒有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也絲毫不提及當(dāng)年之勇。
    只平靜且真誠地分享可能對他們有用的經(jīng)驗。
    結(jié)束之后，江扶月又去了孟志堅班上。
    說的也大致相同。
    “啊！月姐好低調(diào)。”
    “有傲骨，無傲氣，把我們放在同等的地位，不頤指氣使，也不凌然倨傲，難怪這么多人愛她、敬她！”
    “月神說的每一條我都記下來了。”
    “感覺全是干貨，很有用的樣子。”
    “這才是分享。”
    “我太愛月姐了！能當(dāng)她學(xué)妹真好~”
    “月姐yyds！”
    “……”
    “誒？蘇云心你怎么哭了呀？”
    教室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座位上，穿著校服扎一個高馬尾的女孩兒突然淚流滿面。
    她同桌嚇了一跳，趕緊出聲詢問。
    “沒事……我沒事……”蘇云心吸吸鼻子，看了眼講臺上的江扶月，臉蛋一紅，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怎么突然掉眼淚啊？”
    “我、我就是太激動了，沒控制住……”
    “嘿嘿！我就知道！其實大家看到月姐都很激動，不過哭成你這樣倒是少見。”
    蘇云心靦腆一笑，低下頭。
    因為“江扶月”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意義非同尋常。
    可能在別人眼里，她是偶像，是學(xué)霸，是榜樣。
    但在蘇云心十幾年的生命中，她是光！是希望！也是救贖！
    沒有人知道，在剛上高一的時候，她被同班級的另一個女同學(xué)霸凌。
    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她甚至想過自殺。
    然而在一次校長公開講話上，她聽見了“李雪案例”，霸凌者最終得到了懲罰。
    校長還說，一中對霸凌現(xiàn)象零容忍，一經(jīng)檢舉必將嚴(yán)懲！
    下來之后，她終于鼓起勇氣，敲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很快，霸凌她的女同學(xué)被趕出一中，她的生活終于迎來了光。
    很久以后蘇云心才知道，一中會對霸凌現(xiàn)象如此深惡痛絕，是因為校長嚴(yán)抓。
    校長嚴(yán)抓的背后，是“李雪案例”敲響了警鐘。
    而李雪之所以會被繩之以法，是因為江扶月挺身而出。
    ……
    等一切結(jié)束，江扶月從學(xué)校出來，太陽已經(jīng)開始落山。
    黑色奔馳緩緩滑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謝定淵輪廓分明、線條清晰的側(cè)臉。
    “你怎么來了？”
    “接你回家。”
    江扶月上車，男人一腳油門駛離。
    “公司那邊忙完了？”
    謝定淵會跟著一起回臨淮，除了陪江扶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處理汗青生物積壓的大小事務(wù)。
    隨著重要業(yè)務(wù)遷往帝都，很多事情還需要掃尾。
    像這種牽一發(fā)動全身的事，除了謝定淵親自出馬，其他人還真不好代勞。
    “差不多了。”
    “嗯。”
    奔馳駛?cè)胗烊A府，最終停在江家別墅門前。
    江扶月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門打不開。
    她示意謝定淵開一下中控鎖。
    男人卻紋絲不動。
    江扶月挑眉：“怎么了？”
    “我沒吃午飯，現(xiàn)在很餓。”男人沒頭沒尾來這么一句。
    “……所以？”
    謝定淵：“去你家吃。”
    江扶月：“……”
    她就知道！
    這天傍晚，謝教授終于得以正大光明去未來岳父岳母家蹭飯。
    恰好江達(dá)和韓韻如都在，見到謝定淵自然是歡迎的。
    而謝定淵也看不出絲毫木訥板正或不善言辭，一口一個“叔叔”、“阿姨”把兩人喊得合不攏嘴。
    韓韻如本來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來越滿意。
    就連江達(dá)也被他嘴甜哄住了。
    至于江小弟……
    “沉星手藝真好！”謝定淵不吝夸獎。
    江小弟雙頰泛紅：“姐夫你喜歡吃就多吃點，我做了很多。”
    一聲“姐夫”讓謝定淵美得冒泡。
    ……
    兩天后，江扶月帶著一家人和謝定淵一起飛帝都。
    轉(zhuǎn)眼大年三十來了。
    帝都大街小巷都是滿滿的年味。
    韓家也不例外。
    老爺子提筆，親手寫了春聯(lián)，韓廷和江沉星負(fù)責(zé)掛起來。
    韓慎也給自己放了假，不再去公司上班，只是電話卻沒斷過，偶爾也會發(fā)脾氣，對著手機(jī)大罵一通。
    韓恪更輕松，春節(jié)期間股市不開盤，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偷懶了。
    韓恒今年被邀請參加春晚表演，之前花了很多時間彩排，經(jīng)常看不見人，等到除夕這天還要去現(xiàn)場，所以沒辦法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飯。
    韓恪：“老三，你放心，我會給你留個雞屁股的。”
    韓慎：“那我給你留一杯茅臺。”
    韓廷：小叔真慘。
    江沉星：小舅舅好可憐哦。
    作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又是闔家團(tuán)圓的好日子，傭人們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準(zhǔn)備了。
    所以，這頓年夜飯可想而知有多豐盛。
    端上桌的菜幾乎照顧到了所有人的口味，都有各自愛吃的。
    老爺子拿出珍藏多年的好好酒，跟韓慎、韓恪，以及江達(dá)對飲。
    兩杯下肚，話也多了起來——
    “今年大團(tuán)圓，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很開心……”
    韓恒：我不是人？
    去年江扶月不在，今年終于彌補(bǔ)了缺憾，韓啟山心頭的高興遠(yuǎn)非言語可以形容。
    江達(dá)也有點微醺，平時那么遲鈍木訥的一個人，居然也知道主動敬酒了。
    “爸，我不太會說話，這杯敬您，我先干了。”
    說完，一飲而盡。
    接著，他又敬了韓慎和韓恪。
    韓廷看著桌上的杯子，又看看互相敬酒的大人們，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轉(zhuǎn)頭看向江沉星，小聲問：“你喝過嗎？”
    江小弟搖頭，又點頭。
    “啥意思？”
    “嘗過一點，知道是什么味兒。”
    韓廷：“我還沒喝過呢……你想不想再嘗試一次？”
    “哥，你想干什么？”
    韓廷趁大家不注意，順手把酒瓶拿過來，往面前的空杯里一倒。
    成了！
    接著，又偷偷摸摸把酒瓶放回原處，全程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進(jìn)行，除了江沉星，愣是沒有第三個人發(fā)現(xiàn)。
    包括江扶月在內(nèi)。
    “沉星，你也嘗嘗，怪辣的……”
    結(jié)果，正兒八經(jīng)喝酒的大人們沒醉，兩個偷喝的少年倒是醉得不輕！
    韓廷雙頰紅得滴血，江小弟倒是不上臉，但始終不說話，只坐著傻笑。
    “這兩個小酒鬼……”
    “也罷！大過年的，就不收拾你們了！”
    “……”
    吃完飯，江扶月出門散步，順便遛狗。
    整個別墅區(qū)張燈結(jié)彩，明亮異常。
    “汪汪——”
    小莽看到，也很興奮，尾巴可勁兒亂搖。
    一人一狗逛了幾圈，時間差不多了，又回到韓家。
    彼時，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剛開始。
    一家人坐在一起等韓恒的節(jié)目。
    突然，江扶月手機(jī)連續(xù)振動了幾下，有微信消息進(jìn)來。
    她點開，幾乎全是微信祝福。
    她隨手回了幾條，最后可能是覺得太累，而有些人明顯是群發(fā)，她也就懶得回復(fù)了。
    九點，韓恒的節(jié)目來了，全家人下意識坐直。
    是一首合唱歌曲，韓恒的鏡頭最多，唱的部分也最多。
    韓慎：“像不像村兒里開壩壩演唱會的？”
    韓恪樂了：“別說，咱老三還真有地主家傻兒子的氣質(zhì)。”
    韓啟山：感覺有被侮辱到？
    只有韓韻如真心夸獎：“小哥唱得真好！”
    江達(dá)聞言，點了點頭，老婆說的都對。
    江扶月一邊聽，一邊笑，手機(jī)振了一下，她隨手點開，下一秒倏地坐直。
    “月月，怎么了？”
    “沒有，我出去一下。”
    說完，穿上外套，大步出了家門。
    走到小區(qū)外，一輛黑色奔馳低調(diào)地停在路邊，謝定淵一襲大衣，身長玉立，斜靠在車旁。
    見到她，下意識站直。
    江扶月上前：“大過年的，你怎么還到處跑啊？”
    “見女朋友，不算到處跑。”
    “你家里不會說嗎？”
    “沒辦法，這年頭找個媳婦兒太難了，不表現(xiàn)好點，跑了怎么辦？”
    江扶月嘴角一抽：“你想怎么表現(xiàn)？”
    謝定淵上前，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唇就在她耳邊，呼吸又濕又熱。
    聲音也磁性低沉——
    “月月，新年快樂。”
    我們的第三年來了。
    過年跳得太快，補(bǔ)充了一點細(xì)節(ji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