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話音剛落，郝大志就放下碗筷，利索地站起來，“全體起立！站好！都給我放下筷子，不要再吃了！”
    霍繁錦提前被打了預(yù)防針，聞言，蹭一下站直，完全是條件反射。
    手里還舉著半個與氣質(zhì)不符的饅頭，突然眼珠一轉(zhuǎn)，嗷嗚一口全塞進嘴里，也不管能不能吞下去。
    岑喬喬抿唇，看著碗里沒吃完的小半個饅頭有點郁悶。
    早知道她就吃快點了……
    江扶月和柳絲思在郝大志開口瞬間，便立即丟碗擱筷，從容淡定地站起來。
    “一號桌那個女生，我讓起立，沒聽到嗎？！”
    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一號桌有個女生還在埋頭苦吃。
    郝大志眉眼驟沉，大步走到她身旁抬手一揮，直接掀翻了女生手里的碗。
    哐當(dāng)——
    碗飛了，伴隨著一聲脆響，碎片在江扶月和柳絲思中間炸開。
    湯汁無可避免濺到兩人身上。
    頓時，全場仿佛要被按下暫停鍵，一片死寂。
    就連其他其他學(xué)校也忍不住夠著脖子往這邊看來。
    被掀了飯碗的女生兩眼發(fā)懵，沒有給她任何反應(yīng)時間，郝大志冷面無情的質(zhì)問便劈頭蓋臉襲來——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還是裝聾作啞？！說話！”
    “沒、吃完……”
    “先喊報告，我沒教過你嗎？！”
    “報告！”
    卻并非出自那女生之口，而是江扶月！
    郝大志看過來。
    她又喊了一聲。
    “講。”
    “教官，我有個疑問。”
    “什么疑問？”
    “剛才教官撂人飯碗的時候，菜湯濺到我身上，是不是應(yīng)該說聲對不起？”
    男人面色一寒。
    “報告！”柳絲思也緊跟著開口。
    “說。”
    “我也被灑出來的湯濺到。所以，如果教官要道歉，請捎上我。”
    郝大志咬牙：“你們、簡直目無上級，自由散漫！”
    “報告！您不是我們上級。”江扶月淡淡糾正。
    氣氛驟然一僵。
    霍繁錦瞅了眼教官鐵青的臉色，為兩人狠狠捏了把汗。
    岑喬喬心驚膽戰(zhàn)，目光掃過郝大志的臉上，有些畏懼。
    周圍人都不由唏噓。
    連厲辰、顧淮予、程斂和梁競洲都忍不住朝這邊看過來。
    “她膽子還真肥。”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xiàn)在才知道？”
    “嘖……我懷疑她不是女人，是鋼鐵俠吧。”
    “你、再、說、一、遍。”郝大志盯著江扶月，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報告！我剛才說，您不是我們上級！”清泠的雙眸平時前方，無波無瀾。
    其實這話仔細一琢磨，江扶月說得還真沒錯。
    郝大志確實不能稱作“上級”！
    他們是學(xué)生，一無軍籍，二沒編制，和部隊不搭邊兒，不存在“上下級”的說法。
    郝大志來了這里，不管他在軍中什么職銜，地位多高，如今也只是他們的“教官”而已。
    四目相對，一個冷靜，一個惱怒，火花迸裂。
    氣氛緊張到極致，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眾人安靜如雞。
    全場落針可聞。
    突然，啪啪啪——
    郝大志鼓掌：“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能算你們的上級。另外，關(guān)于摔碗這事，抱歉，我做得……有欠妥當(dāng)。”
    江扶月微微頷首：“沒關(guān)系。”
    柳絲思緊隨其后：“我也沒關(guān)系。”
    郝大志：“……”
    眾人還以為會有場“惡戰(zhàn)”，卻不想如此和平地落下帷幕。
    “中午有兩小時休息時間，請大家整理好內(nèi)務(wù)，我們會不定時抽查。另外，請主動把你們帶來的違規(guī)物品交到一樓值班室，軍訓(xùn)結(jié)束后會原封不動還給大家。”
    “不要想著私藏什么東西來挑戰(zhàn)我的忍耐極限，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或者被舉報，整個宿舍一并受罰！”
    “報告！”
    郝大志：“說。”
    “教官哪些算違規(guī)物品？”
    “除開必須的生活用品之外，剩下的都算。包括你們帶來的手機、平板、電子書、零食、水果、防曬霜。聽明白了嗎？”
    直到一聲“解散”出口，大家才徹底放松下來，三三兩兩離開食堂，回宿舍。
    路上，到處都能聽到有關(guān)郝大志的議論——
    “教官還挺帥。”
    “身材也好。就是……有點兇！嘿嘿……我喜歡溫潤儒雅的。”
    “你們不覺得他名字很逗嗎？”
    “哈哈哈……好大只，他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很大一只啊？”
    “可他掀飯碗的動作也太傷人了，任曉秋當(dāng)時就被嚇傻……”
    “誰叫她不聽命令？都說別吃了，起立，她還一個人坐那兒吃得賊香。活該！”
    “話不能這樣講，軍訓(xùn)第一天，大家不懂規(guī)矩也情有可原，但郝教官的方式太偏激了。”
    “不過，月姐是真的剛。”
    “我愛月姐！”
    “我也是！路轉(zhuǎn)粉只要零點零一秒。”
    ……
    回到宿舍，四人開始收拾東西。
    江扶月和柳絲思只帶了一個中號行李箱，東西不多，收拾起來相當(dāng)容易。
    對比來說，霍繁錦和岑喬喬就有些頭疼了。
    前者瓶瓶罐罐一大堆，后者零食堅果一籮筐。
    “喬喬，你是搬來了整個小賣部嗎？我去——連口香糖都備了五種不同口味，牛X！”
    霍繁錦抱著防曬霜不撒手：“我洗臉的、搽臉的都不要了，但防曬絕對不能少，不然軍訓(xùn)完會丑到哭的！”
    江扶月和柳絲思正悠閑地坐在床邊啃岑喬喬帶來的雞腿和雞翅。
    反正要上交，不吃白不吃，先填飽肚子再說。
    聞言，江扶月：“你跟我說沒用，得找教官商量。”
    霍繁錦：“……哦，那還是算了。”她寧愿丑點。
    岑喬喬咽了咽口水，湊過去：“嘿嘿，月姐，我也想吃呢~”
    幾人趕在一點前，把所謂的“違規(guī)物品”全部交到值班室。
    離開的時候，霍繁錦和岑喬喬對著兩個行李箱依依不舍，讓值班小哥哥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下午一點半。
    郝大志和另外兩名教官開始抽查內(nèi)務(wù)，從底樓一路往上。
    “我怎么老是疊不好？煩死了……”岑喬喬泄氣地坐在床上，滿眼無奈。
    江扶月完成最后一個步驟，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呈現(xiàn)在幾人眼前。
    柳絲思：“我也好了。”
    霍繁錦蹭過去，左摸摸，右揉揉，“我靠！這就是傳說中的豆腐塊啊？你們倆怎么會？”
    還沒教呢……
    江扶月：“自學(xué)。”
    “嘿嘿……月姐，教教我唄？”
    岑喬喬立即探出頭：“還有我！我也要學(xué)！月姐教我！”
    ……
    砰砰砰——
    野蠻的敲門聲傳來。
    “檢查內(nèi)務(wù)！”
    江扶月起身開門，與郝大志目光相接，又順勢錯開，“教官請進。”
    瞥了她一眼，郝大志才邁步入內(nèi)，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名教官。
    “地板臟，衣柜亂，鞋沒有擺放到固定位置，床單有褶皺，被子……倒是疊得不錯，但朝向有問題！”
    霍繁錦：“報告！”
    “現(xiàn)在不是集合列隊，說話不用打報告。”
    “教官，這些規(guī)矩你們也教過，那我們怎么知道？”
    郝大志面無表情：“我不是正在教嗎？”
    “……”草！
    “都給我聽好了，只說一遍，《大學(xué)生軍訓(xùn)期間內(nèi)務(wù)規(guī)定》第七條明確提出連隊宿舍物品放置方法，具體如下——”
    “床鋪應(yīng)當(dāng)鋪墊整齊。被子豎疊3折，橫疊4折，疊口朝前，置于床鋪一端中央。戰(zhàn)備包（枕頭）通常放在被子上層，也可以放于被子一側(cè)或者床頭柜（床下柜）內(nèi)。光是這點，你們宿舍除了這兩張床，其他通通不合格！”
    郝大志指著一號和二號，“誰的床位？”
    江扶月和柳絲思站出來。
    “你們倆會疊豆腐塊？”
    “會。”
    “誰教的？”
    柳絲思指江扶月：“她。”
    江扶月則說：“網(wǎng)上視頻教程。”
    說起豆腐塊，她就忍不住想起謝定淵。
    兩人去月桂山莊度假那段時間，同住一個房間，謝定淵的強迫癥體現(xiàn)在生活各處細節(jié)上，包括疊被子。
    不疊也就罷了，只要疊了，就必定疊成這種豆腐塊兒，每條折痕都筆直清晰。
    郝大志與另外兩位教官對視一眼：“疊得很標(biāo)準(zhǔn)，既然這樣那你負(fù)責(zé)把同宿舍其他人教會，有問題嗎？”
    “沒有。”
    “好。這是床鋪的部分，下面講蚊帳的掛法。整齊是前提，白天可以將外側(cè)兩角移掛在里側(cè)兩角上，并將中間部分折疊整齊；當(dāng)然，也可以取下疊放。但是有一點，整間宿舍每個床位必須保持整齊。要么全部掛，要么全部收。”
    “經(jīng)常穿用的鞋置于床下的地面，或者放進床下柜里，且鞋子放置數(shù)量、品種、位置、順序，應(yīng)當(dāng)統(tǒng)一。”
    “洗漱用具通常放在宿舍內(nèi)，毛巾統(tǒng)一晾置在繩、架上；暖瓶、水杯、墨水、膠水、報紙等物品的放置應(yīng)當(dāng)統(tǒng)一。另外，便攜式折疊寫字椅放置位置應(yīng)當(dāng)統(tǒng)一，可以集中放在室內(nèi)適當(dāng)位置，也可以分散放在各自床下一端。”
    “……”
    “差不多就是這些，聽明白沒有？”郝大志抬眼掃過幾人。
    不管懂沒懂，點頭就對了。
    郝大志離開前，突然回頭，目光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江扶月臉上：“你叫什么名字？”
    “江扶月。”
    他點點頭，輕嗯一聲，大步離開。
    教官離開后，四人準(zhǔn)備午休。
    霍繁錦打了個呵欠：“好困。”
    岑喬喬：“剛疊好的被子，不忍心打開，我多穿一件衣服就這樣睡會兒。”
    ……
    宿舍沒有單獨的洗手間，整層樓共用一個廁所和一個大澡堂子。
    江扶月午睡一直都有簡單洗漱的習(xí)慣，立即拿上毛巾、盆子，去到公共區(qū)。
    沖澡不方便，也沒熱水，她只能接盆涼水，將就著擦擦身體。
    動作麻利地搞定，再換上干凈衣服，江扶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過來。
    離開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女生，手里也拿著盆，里面放了張白毛巾。
    江扶月目不斜視，與其擦肩而過……
    “月姐！”突然，對方開口叫住她。
    江扶月回頭，目露詢問：“你……有什么事嗎？”
    “剛才在食堂……謝謝你。”
    原來是那個被郝大志掀碗的女孩兒，看著有一丟丟眼熟，應(yīng)該不是培雅班的。
    “舉手之勞。”
    “我叫任曉秋！大一金融系的！今天如果不是你幫忙，我一定會很丟臉。”她抿了抿唇，鼓足勇氣道：“所以，真的很謝謝！”
    女孩兒目光真誠，眼底還流露出幾分忐忑，帶著小心翼翼的味道。
    江扶月擺手：“小事，不用這么客氣。”
    說完，抬步離開。
    下午兩點，午休時間，宿舍很安靜。
    整個房間，除了風(fēng)扇轉(zhuǎn)動的聲音之外，只剩綿長規(guī)律的呼吸。
    疲困之下，大家都睡得很死。
    就連對噪音敏感的岑喬喬也不受風(fēng)扇影響，沉沉酣眠。
    霍繁錦甚至還做了個夢……
    窗外，夏蟬聲聲，驕陽似火；屋內(nèi)，正當(dāng)好眠，一切恬靜。
    突然，尖銳的哨聲驟然響起。
    “緊急集合！全部下樓！快——”
    下午又是艱苦與汗水交織。
    入夜，筋疲力竭地倒在在床上，軍訓(xùn)第一天才徹底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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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世事難料，你以為的結(jié)束很可能只是開始。
    夜色濃郁，月光清皎，當(dāng)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中時。
    尖銳的哨聲和警報聲在寧謐的夜里乍響——
    “緊急集合！穿好衣服，帶上背包！”
    “全部下樓！快！”
    江扶月和柳絲思在警報拉響的瞬間，立馬翻身坐起，兩人對視一眼，開始一邊穿衣服，一邊叫醒霍繁錦和岑喬喬。
    “別發(fā)愣了！趕緊穿衣服，動作快點，不然等著挨罰吧。”
    原本睜不開眼的兩人登時一個激靈，瞬間瞌睡全無。
    一分鐘穿衣服，一分鐘洗漱，剩下三分鐘剛好足夠跑出宿舍樓，在訓(xùn)練場集合。
    “喬喬你皮帶沒系！”
    “還有背包！別忘了背包！喇叭里一直在喊的！”
    “月姐，你有沒有看到我帽子？明明放在柜子上的啊……”
    “在這里！”
    場面一度混亂，人仰馬翻。
    好在，幾人并未遲到。
    前腳剛在隊伍里站定，郝大志后腳就按下秒表，沉聲宣布：“時間到！”
    霍繁錦大口喘著粗氣，聞言，拍拍胸口：“還好……還好趕上了……”
    岑喬喬因為劇烈奔跑，雙頰覆上一層緋色，艷若桃紅，“這也、太刺激了，心臟差點蹦出來——”
    她們是在和時間賽跑。
    還好贏了。
    遲到的人將近半數(shù)，被攔在外面，不許入列。
    有好幾個人步子已經(jīng)邁出一半，勝利在望，就差最后一點點……
    還是被郝大志攔下，遲到就是遲到，一秒也不行！
    “立正！向右看齊！想向前看！”教官開始整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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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后補，明天早上看，本章不是萬更哈，只有兩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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