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托虎奔查的那兩人，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月月，你手機(jī)在響。”韓韻如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她手傷了，今天就沒去店里。
    江扶月轉(zhuǎn)身出了飯廳，手上還端著半杯沒喝完的牛奶，走過去，撈起手機(jī)——
    “喂。”
    “月姐，查到了，那兩人帝都來的，昨天才到臨淮。具體資料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
    “好。”結(jié)束通話，江扶月仰頭喝完剩下的牛奶，轉(zhuǎn)身上樓。
    打開電腦，登陸郵箱，顯示五分鐘前有一封新郵件，她點(diǎn)開……
    此時(shí)，坐在客廳，正翻看烘焙教程的韓韻如突然聽到門鈴聲。
    她以為是江達(dá)，因?yàn)檫@人早上出門前說店里得空就悄悄溜回來，這還不到十點(diǎn)，溜得也太早了些……
    韓韻如有些無奈，“老公，你不可以……”
    話沒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她有些怔愣地看著門外一老一少兩個(gè)男人。
    韓啟山張了張嘴，一聲“小如”又輕又軟，好像聲音再大點(diǎn)都會嚇到她。
    倘若仔細(xì)分辨，那里面還帶著幾分忐忑與顫抖。
    韓慎也不受控制地叫了聲：“妹妹……”
    韓韻如抿唇，有些陌生的目光掃過父子倆：“對不起，你們找誰？”
    韓啟山瞳孔一縮，老眼濕潤，隱有悲慟暗涌。
    韓慎要好點(diǎn)，卻也不免身形微蹌。
    雖然父子倆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真正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曾經(jīng)那么親近的人，如今卻對面不識。
    韓慎吐出一口濁氣，清明的眸子望向她。
    “小如，”男人聲音溫柔，他說：“我是哥哥。”
    韓啟山有些急切地接話：“我是爸爸，你還記得嗎？”
    在兩人期待的注視下，韓韻如先是愕然，而后緩緩搖頭，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對不起……”
    “不要緊，”韓慎擺手，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相信我們嗎？”
    韓韻如半斂著眸，嘴角抿得很緊，沒有說話。
    韓啟山眼里閃過失望。
    這時(shí)，江扶月匆匆自樓上下來：“媽，有件事我想跟你——”
    然后她看見了門外的父子倆，彼時(shí)，她手中還拿著兩人以及韓家的調(diào)查資料。
    嘖。
    在江扶月的提醒下，韓韻如這才想起讓韓啟山和韓慎進(jìn)來說話。
    韓慎不動聲色打量室內(nèi)，裝修精致，空間敞亮，心里兀自松了口氣。
    看來妹妹過得很不錯(cuò)。
    韓啟山也在環(huán)顧四望，不過感覺卻和兒子截然相反。
    家具不夠高檔，裝修風(fēng)格華麗有余，個(gè)性不足，還有那本反扣在茶幾上的烘焙書，怎么小如還要進(jìn)廚房嗎？
    “請坐，喝水還是喝茶？“韓韻如問。
    “水就可以了。”
    韓韻如進(jìn)到廚房，江扶月毫不避諱地打量二人。
    韓啟山動了動唇：“……是月月吧？”
    “您好。”她微微點(diǎn)頭。
    “誒，我是姥爺！你們這邊是叫姥爺吧？還是叫外公？”
    江扶月既沒說姥爺，也沒喊外公，只道：“都可以。”
    老爺子眼神一黯。
    韓慎嘆氣，一把年紀(jì)了，還想誆人小姑娘喊他。
    不過小丫頭很聰明，不動聲色避開，還能堵得老爺子啞口無言。
    “月月你好，如果你媽媽愿意承認(rèn)我們，那你該喊我一聲舅舅。”
    他加了前提。
    江扶月這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中年男人，五官俊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正氣。
    對上她的目光也不閃不避。
    “你跟你媽媽很像。”
    韓慎其實(shí)更像韓啟山，但眉眼里還是依稀能夠找到與韓韻如的相似之處。
    “我是親生的，當(dāng)然像了。”
    男人低笑，直到韓韻如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才堪堪止住。
    “喝點(diǎn)水吧。”
    “誒！”韓啟山接過來，立馬喝了一口，感覺女兒倒的水比蜂蜜還甜。
    韓慎就：“……”倒也不必如此。
    韓韻如在兩人的注視下，坐到對面沙發(fā)上，沉默一瞬，“我……”
    韓啟山立馬坐直。
    韓慎也不由正色。
    她掃過兩人，抿了抿唇：“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沒關(guān)系。”
    “不要緊。”
    父子倆同時(shí)開口。
    韓韻如一愣。
    江扶月也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
    “過去的事忘記就忘記了，我們重新認(rèn)識好嗎？”韓慎看著妹妹，仿佛要將一生溫柔用盡，語氣里都透著小心翼翼。
    他說，“我是大哥，叫韓慎，你還有個(gè)二哥叫韓恪，三哥叫韓恒。”
    老爺子坐不住了，瘋狂給兒子使眼色：我呢？還有我！還有我！
    韓慎嘴角一抽：“這是爸爸。”
    “我叫韓啟山。”老爺子乖覺補(bǔ)充。
    韓韻如看了韓慎一眼，目光掃過老爺子的時(shí)候僅輕輕一掠，便錯(cuò)開了去。
    兩人只當(dāng)她一時(shí)之間無法適應(yīng)。
    江扶月卻若有所思。
    “小如，都是爸爸的錯(cuò)，才讓你一個(gè)人無依無靠在外漂泊二十多年，我……對不起你。”老爺子目光沉痛，老眼泛紅。
    “爸……”韓慎心里不是滋味，剛想說什么，卻見老爺子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過去的二十年無法回頭，我也不求贖清這一身罪孽，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夠彌補(bǔ)一二。”
    韓韻如低垂著眼，沒說話。
    韓啟山姿態(tài)放得更低：“小如，爸爸知道錯(cuò)了，你愿意跟我回帝都嗎？你還是韓家唯一的女兒，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和你三個(gè)哥哥都無條件支持。”當(dāng)然也包括離婚！
    在韓啟山看來，若非女兒失憶，是絕對不可能嫁給江達(dá)這種人的，她委屈了二十多年，如今終于可以掙脫牢籠，他一定把她當(dāng)成掌上明珠，不叫任何人欺負(fù)了去！
    韓慎沒想到老爺子居然這么急，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迫不及待想對小如的人生指手畫腳。
    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果然——
    “抱歉，您真的確定我是您女兒嗎？”
    韓啟山：“當(dāng)然！絕對不會錯(cuò)！”
    不管相貌年紀(jì)，還是失蹤的時(shí)間都完全吻合，甚至根本不用做親子鑒定，只一眼那種骨子里涌動的血脈親緣就騙不了人。
    “就算我是，但我并不愿意去帝都。”
    老爺子愣住：“……為什么？你不希望我們一家團(tuán)圓嗎？”
    韓韻如：“我的家在臨淮。”
    “可……”
    “爸！”韓慎趕緊打斷，“小如有她的打算，您別添亂。”
    “這怎么能叫添亂呢？我是……”i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老爺子接下來的話。
    江扶月起身去開。
    “月月，你媽呢？她沒做事吧？你可把她看好了，手上傷口沾不得水……”江達(dá)一邊換鞋，一邊把帶回來的菜放下，嘴上吧噠個(gè)不停。
    突然，他目光一頓，定在多出來的那雙男士皮鞋上：“家里來客人了？”
    江扶月點(diǎn)頭。
    “誰啊？又是鄰居嗎？”
    江達(dá)之前試新菜，家里人都吃膩了，連吳前也被養(yǎng)胖了十斤，最后實(shí)在沒人捧場，他干脆叫了幾個(gè)鄰居來吃。
    從此，鄰居變朋友，朋友變粉絲。
    偶爾也會來家里串串門，咳……主要還是為了吃江達(dá)做的菜。
    但這回……
    江扶月?lián)u頭：“不是鄰居。”
    “那是誰？”江達(dá)一邊問，一邊提著菜往客廳走。
    下一秒，腳步頓住。
    只見沙發(fā)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gè)男人，見他進(jìn)來，老人穩(wěn)如泰山，年輕一點(diǎn)的站起來，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韓慎。”
    江達(dá)對于這樣精英式的握手禮有些不太習(xí)慣，表情愣愣，一時(shí)無措。
    便聽老爺子輕哼一聲，似是不滿。
    江達(dá)趕緊握上對方遞來的手：“抱歉，我不太習(xí)慣……”
    “沒關(guān)系。”韓慎溫和一笑。
    江達(dá)皺眉：“我們是不是見過？你看上去有點(diǎn)面熟。”
    “昨天在醫(yī)院，問診室外。”
    “哦——原來是你啊！”
    可……這人怎么到家里來了？江達(dá)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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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二三更一起，三千字。
    今天一更在十二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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