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攪團(tuán)
此為防盜章她起身道:“再怎么樣他也是我丈夫,我必得要跟他說一聲才敢走。咱們都是老相識,你在這里等著我,好不好?”
王朝宣只得重又坐下,等著寶如去問話。
寶如出了果園子,定晴觀察這座胡府,認(rèn)準(zhǔn)了往主院的路而去。
她要找的是方勛,要求他給趙寶松治風(fēng)濕,至于王朝宣,就讓他在那園子里等著去。
從一處角門上進(jìn)去,寶如遠(yuǎn)遠(yuǎn)瞧著瓦檐最高的一處,暗猜那是胡府正殿,遂疾步走過去。誰知走到半途,恰就撞上喝的東倒西歪的季白叫個小廝扶著,迎面從那正房后的檐廊下繞過來,要過荷花池,想必是要去解溺。
寶如站在一從垂柳后面,倒不怕季白看見,只是覺得那扶他的小廝有些眼熟,定睛看了許久,忽而想起來,當(dāng)初趙寶松被綁票,她和嫂子黃氏兩個去贖人的時候,這小廝就站在匪方升平的身后,也是個土匪。
在知府府上,土匪扶著季白去解溺,頗有些詭異。
寶如仍舊站在那垂柳后,等季白解完溺再回來,走到一半時,便見那小廝本是扶人的,忽而一腳踏出去,將個醉熏熏的季白踏進(jìn)了荷花池里。
醉酒之人,再落了水,季白呼嚎兩聲,連撲帶攀,攀著荷葉想爬上來,卻越陷越深,眼看吞了幾大口水,就要悶死了。
寶如呀了一聲,左右四望,隱隱見個男子站在對面大朵大朵盛開的木槿之中,顯然也在看季白在水里的掙扎。
他忽而往前一步,寶如終于看清了,那人眉目間一股青意,冷眼瞅著季白在水里掙扎眼看要溺死,忽而牽唇,露了詭異一笑,竟是季明德。他眼看著季白掙扎不過沉下去,轉(zhuǎn)身走了。
季白不過一個老賊,死不足惜,若以寶如的心思,這會兒就該趁著沒人,抱兩塊磚頭砸到他頭上,助他沉進(jìn)荷花池淹死。可是不行啊,寶如腦子一轉(zhuǎn),暗道生了她的那個女人還在季墨手里,她得狼窩里叼肉一般,借助季白把她弄回來呢。
“來人啦,快來人啦,有人溺水啦!”寶如連忙叫道,找了根墻角豎的花鋤遞過去,叫道:“大伯,快來抓這個,抓住了好爬上來。”
季白已經(jīng)被嗆暈了,最后還是胡府的家下人們趕來,把他從荷花池里撈出來。
寶芝堂的大東家方勛才給胡魁老爹診完病,悄聲宣布完死期,與胡魁一起吃酒,聽聞表兄掉進(jìn)了水里,親自來給季白壓胸吐水,吐到一半,忽而抬頭見寶如站在旁邊,驚問道:“這是寶如?”
寶如連忙道:“方伯伯好!”
方勛與季白年齡差不多,穿件青布衫,面容白凈,眼角皺紋頗深,看起來人很隨和。他又壓了兩把,待季白吐了臟水出來,便來看寶如。
倆人在荷花池畔一處石幾上坐下,鳥語清脆,垂柳濃蔭。方勛望著面前嬌憨憨的小丫頭,她原本是胖乎乎的,兩只綿乎乎的小胖手,手背上八個深深的酒窩兒,幼時替她扎針,一扎一縮手,但只要給顆糖,小爪子立馬伸出來,火中取栗一樣。
家業(yè)敗了,這嬌憨憨的小丫頭也落入民間,只她似乎天生的不存心事兒,瞧著還是傻傻的樣子,表面上全然看不出苦意來。
方勛常替長安各大府的小兒們看病,所以出門隨身都要帶著幾顆糖,慣性使然,以為寶如還愛吃糖,拉過她的手,將兩塊帕子包著的麥芽糖遞給寶如:“伯伯這兒有好東西給你,快吃了它!”
寶如乖乖接了過來,噙了一塊在嘴里,麥芽糖粘牙,說起話來便帶了一絲口水:“方伯伯,去年回秦州的路上我們遭了匪,我哥哥如今得了風(fēng)濕,腿腿俱麻,站都站不起來,您是我爺爺?shù)睦辖磺椋乙仓廊缃裎覀冃置脗z不好交往,您能不能夜里悄悄過去替他診上一回,或者能替他治好病了。”
方勛嘆了一聲道:“如今長安,是王定疆和尹繼業(yè)的天下,我一個白身之人,即便看到趙相落難,也不敢伸手,你明白我的難處否?”
寶如眼圈一紅,連忙道:“明白,我明白伯伯的難處。”
曾經(jīng)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落了難,不踩上一腳就是好的,畢竟大家都要明哲保身。
方勛道:“你明白就好。如今雖說風(fēng)頭過了,可王定疆還未放過你們兄妹,我也只能盡力相幫。衡兒已經(jīng)去找寶松了,想必此刻已在替他診治,他的火針炙的比我還好,有他幫你哥哥,他一定會站起來的。”
寶如一聽方衡也來秦州了,還去替哥哥灸火針,喜的跳了起來,含著塊糖給方勛福了一福,轉(zhuǎn)身就跑。
方勛自然也跟著,要送寶如出去。
*
仍是方才那果園子里,王朝宣也聽到隔壁大喊救命的聲音,但記掛著寶如不敢遠(yuǎn)走,正自無聊著,便見一個小廝笑呵呵端了杯茶上來,連連叫道:“王舅爺怕是口渴了,快喝杯茶解解渴兒!”
王朝宣掀開蓋碗,秦州人常喝的八寶茶,里面有葡萄干兒,桂圓粒兒,還有干杏脯,泡的香香甜甜。他捧起來自然就呷了一口,仍是看著方才寶如走的那個位置,焦急等寶如回來。
知府夫人王氏恰自另一側(cè)而來,要問王朝宣可說動了寶如不曾,剛到跟前兒,便見自家干弟弟目光呆呆,嘴角噙著口水,像是傻了的樣子。
她上前拍了把王朝宣的臉,問道:“朝宣,你跟那趙寶如說的如何了,她可答應(yīng)你了不曾?”
王朝宣忽而兩眼放光,騰的一下跳起來,抱住王氏叫道:“小婉,小婉!”
小婉是王氏的小名,尋常情況自然不好喊出來。王氏見干弟弟了情的公狗一樣往自己身上直攀,連忙推了一把道:“朝宣,你到底怎么了?”
王朝宣忽而竄上桌子,口水四流,指著半空叫道:“仙女,小婉你快瞧,仙女脫衣服了!看那對大/奶、子,哦喲,再看那小細(xì)腰兒,哎喲比你還美了……”
他說著就開始亂奔亂竄亂跳,恰這時候?qū)毴绾头絼變蓚€也進(jìn)了這園子,胡魁聞訊也趕了來,滿滿一園子的人聚集一處,王朝宣猶還清醒不過來,上前便要扒王氏的衣服。
胡魁一個知府,夫人眼看要叫小舅子扒光衣服,連連喝人上去將他倆分開,氣的胡子亂炸,煞時胡蘭茵帶著兩個妹妹也來了,幾個未嫁的姑娘自然哭哭啼啼,越鬧的園子亂里成一鍋粥。
寶如進(jìn)園子時,恰與那奉茶的小廝擦肩而過,一看他是方才將季白踹入水里的那位,再回頭,便見季明德拍了拍那小廝的肩膀,那人轉(zhuǎn)而走遠(yuǎn)了。
到這會兒,寶如才明白,季明德肯定與方升平那個匪徒有牽扯。
他昨天傍晚還曾問過她,季白想找死,他該怎么辦。今天就眼睜睜看著季白差點(diǎn)被淹死,再這王朝宣,本是沖著她來的,卻在胡知府家的園子里瘋瘋傻傻丟這樣大一個丑。
忽而,被人壓在亭子里的王朝宣竟然又大叫起來:“小婉,仙女怎么走了,快把茶端來,讓我再喝一口,我還要看仙女,快!”
這一聲驚的寶如莫名打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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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好容易有兩個下人將王朝宣壓在亭子里,方勛上前診脈,又端過茶碗嗅了嗅,笑道:“胡大人休要著急,令舅并非瘋,只是有人誤將朝顏的種子當(dāng)成芝麻泡在了八寶茶里頭,朝顏種子常會致人產(chǎn)生幻覺,狂聽狂念,他控制不住才會狂,快扶下去唄!”
胡魁上前接過那碗茶,忽而甩手整個兒潑到王朝宣臉上,登時茶葉掛了王朝宣一臉。他定晴細(xì)看,果真有那黑乎乎的朝顏種子攙在其中。
季白還暈著,無人知是叫人踹入水的,王朝宣這茶里的朝顏種子卻叫胡魁起了疑,他大叫道:“立刻封鎖幾座大門,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出入,朝顏種子比芝麻大多了,誰會將它誤當(dāng)成芝麻放進(jìn)茶里,必是有人趁著本官府中開宴,要在此搗亂!”
本是來吃酒的,倒遇上這樣一注麻煩,方勛也頗生氣,喚過季明德與寶如道:“明德,既知府大人府上出了事情,咱們還是早些走的好,至于那生亂之人,叫知府大人慢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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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胡府,寶如坐在馬上,方勛與季明德二人卻是步行。
因方衡在岔口胡同替趙寶松治病,他們一路走到岔口胡同。在胡同口上將寶如抱下馬,目送她進(jìn)了院子,季明德道:“舅舅,咱們往寶芝堂坐會兒,我那里還有個病人,要你診上一脈。”
方勛點(diǎn)頭,二人又往寶芝堂而去。一路上,方勛說道:“衡兒也是個呆的,一聽說寶如叫李少源退了婚,當(dāng)時就要回秦州接她。誰知你小子倒好,第二天就娶回自家去了。趙放兩父子是死在往嶺南的路上的,據(jù)說一家人全燒成了炭,悲慘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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