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如牲畜
    李琮伸手將手中軟劍刺向宋羨,他的武藝本就就不如蕭熾,再經(jīng)過這一夜的折騰,他的劍鋒輕易就被宋羨手中的佩劍攔下。
    李琮再次揮動手臂,用盡全力才掙脫了宋羨的壓制,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當(dāng)李琮再次向前邁步時,小腿被狠狠地踹了一腳,緊接著冰冷的利刃橫在了李琮脖頸上。
    就在李琮的腿支撐不住他身體的重量,單膝跪地的同時,宋羨的手掏出了他腰間的匕首和暗器。
    汗水沿著李琮下頜落下,他的眼底一片猩紅,惡狠狠地盯著宋羨,那目光與蕭熾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不過在這些神情背后還夾雜著一絲激動,他不想死,但只要想到能拿下宋羨,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換了宋啟正,李琮還會不甘,但宋羨不同,要不是宋羨大遼怎么會退出拒馬河?多少精兵良將都死在宋羨手中。
    宋羨的名聲足夠大,而且僅僅才二十歲,宋羨駐兵北方,對大遼永遠(yuǎn)是個阻礙。
    讓宋羨喪命在他手中,他死了會被尊崇,他的兒子定會得到大遼皇帝和太后的獎賞。
    他被傳上了時疫死路一條,宋羨一樣也逃不掉。
    李琮目光閃爍,心底的笑意呼之欲出,就在這一刻,只覺得下頜一疼挨了一拳。
    咸腥的味道立即涌入嘴中,李琮彎腰吐出了鮮血和嘴里的牙齒。
    但凡奸細(xì),都要將他們的牙齒拔光,免得他們找到機(jī)會一死了之,只要他們不死,就要經(jīng)受一次次刑訊。
    李琮緊緊地攥著手,忍著這些屈辱,他的精神不會被壓垮,因為他還有最后一擊,宋羨尚不知曉自己已經(jīng)離死不遠(yuǎn)了。
    李琮的思量被打斷,他的嘴被捏開,緊接著一個東西被丟擲進(jìn)來,順著他的喉嚨滑了下去。
    李琮驚詫地看著面前的常安。
    常安沒有理會他,而是轉(zhuǎn)身向宋羨道:“藥給他服下了,很快就能有效用,不會嘔吐,也不會再下痢。”
    李琮聽到這里整個人頓時一僵,脊背上的汗毛跟著豎立起來,如同聽到這世上最讓他驚恐的話語。
    這是什么意思?
    嘔吐、下痢,李琮再熟悉不過,他一整晚都是如此。
    可是宋羨如何知曉?
    患了時疫就會這般,如果宋羨事先看出端倪,怎么敢離他這么近?他們不怕染病?
    不對,不對,李琮滿嘴都是鮮血,幾乎要將自己的拳頭捏碎,宋羨不但知曉,還讓他服了藥。
    李琮忽然吼叫道:“你算計我……你們……”
    常安道:“這是大齊,大齊的水也是你能隨便喝的?”
    李琮想到庚二從農(nóng)戶中取來的水,那些水被人下了藥,所以他們并沒有患時疫,而是被宋羨算計了。
    既然沒有時疫,宋羨也不會死。
    李琮如同一頭野獸向前掙扎著,想要撲到宋羨身上,將宋羨撕碎,他脖頸上青筋爆出,面容變得猙獰可怖,可惜卻沒有人會害怕。
    宋羨冷冷地望著李琮:“聽說他是蕭興宗麾下李三,便想用他來為列位練兵,誰知他不如圈養(yǎng)的牲畜。”
    李琮聽到籠中牲畜這幾個字,臉漲成紫紅色,眼角也欲崩裂開來,他想要說話,卻被塞進(jìn)一塊破布,他只聽得自己如同困獸般的吼叫聲。
    宋羨道:“這般東西豈容他覬覦大齊疆土,禍害黎民百姓,今日便誅殺李琮麾下四人,祭奠大齊子民亡魂。”
    宋羨手一揮,身后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鋼刀亮起,幾個人的頭顱瞬間滾落在地。
    那些都是李琮帶來的人。
    同樣被抓住的庚四,看著這一切,更為血腥的場面他都經(jīng)歷過,可今日卻不同,這種殺人的場面,再加上宋家軍的冷酷,讓那恐懼由心而生,他整個人抖如篩糠。
    宋羨沒有殺李琮,庚三和他,因為他們不能就這樣痛痛快快死去,等待著他們的將是無盡的折磨。
    庚四跪倒在地:“三爺手下還有幾人在瀛州……”
    李琮看向庚四,目光如利刃想要將庚四剁成肉泥。
    庚四道:“愿供述出那些人所在,只求速死。”他不說庚三也會說,說不定庚伍也早就落入宋羨手中。
    他不愿意活生生地看著自己身體生蛆腐爛,嘗到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不用宋羨吩咐,常安吩咐人上前,安排好一切,宋羨翻身上馬,押著李琮回鎮(zhèn)州府。
    ……
    “阿姐,阿姐。”
    狗子聲音喊啞了,搖晃著柳二娘的手臂。
    高氏在旁邊勸道:“別急,郎中說了,你阿姐沒有得疫癥。”
    狗子急切地又問:“伯娘,您快看看我阿姐身上有沒有傷?他們定會打阿姐。”
    狗子看不到柳二娘的情形,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著。
    高氏看著柳二娘身上的傷,說一半瞞一半:“是受傷了,不過傷的不重,養(yǎng)些日子就會沒事。”
    陳老太太心中直喊作孽,一家子只剩下姐弟兩個相依為命。
    狗子哭了一陣道:“我知道他們?yōu)楹瘟粝掳⒔悖驗榘⒌徒惴蚨际悄凶樱⒔阕钊崛酰麄兿胍尠⒔愕皖^,告訴他們靈丘那邊的情形。
    阿爹與我們說了,就算是死,也不能說有關(guān)張將軍他們的事,遼人定會害張將軍。”
    狗子就算死也不能說的話,現(xiàn)在當(dāng)著陳家村的人卻講了出來。
    陳老太太伸手拍撫狗子的后背:“以后就好了。”
    狗子不停地眨動眼睛,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他俯下身,試探著離柳二娘更近些,然后他低聲道:“阿姐你好好養(yǎng)病,你要好起來,阿爹和姐夫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送稻米飯給他們……不叫他們挨餓。”
    高氏用袖子擦了臉上的眼淚。
    陳老太太拉起狗子:“你出去吧,我們要給你阿姐上藥。”
    狗子不再說什么,乖順地退到角落里,卻不肯離開。
    狗子看不到,陳老太太和高氏也就任由他去了。
    忙碌了半個時辰,總算將柳二娘安置妥當(dāng),陳老太太這才走出屋子。
    陳子庚就守在院子里,見到祖母忙上前攙扶:“祖母,我想阿姐了,不知道阿姐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快了,”陳老太太也想得緊,身邊沒有外孫女,她吃不香睡不好,“沒有這些人作祟,很快就能看到頭了,這次定然誤不了春耕。”
    謝良辰?jīng)]有那么快回來,但鎮(zhèn)州穩(wěn)住疫癥之后,陳老太太和陳子庚就被放進(jìn)了鎮(zhèn)州城。
    站在疫所外,陳子庚緊緊地盯著大門,進(jìn)進(jìn)出出走過幾個人之后,陳子庚終于瞧見了自己的阿姐。
    謝良辰站在門口向陳老太太和陳子庚揮手。
    陳子庚先是歡喜,然后道:“阿姐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