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御書房。
    崇元帝抬眼看向檀木書桌前無聲出現(xiàn)的人影, 淡淡問道：“如何？”
    那人一襲黑袍罩身，看上去與聞人笑的阿鴛裝束頗為相似, 聲音也是同樣平靜無波，“今日發(fā)現(xiàn)兩處窩點，共計兩千三百余人。”
    “哦？”崇元帝眸光微冷，似笑非笑道，“他這是非反不可了？”
    暗衛(wèi)知道這個問題不需要他的回答，便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繼續(xù)找, ”崇元帝的指尖輕敲了敲桌面，沉聲道，“可有其他要事稟報？”
    “西面的乾二組傳來消息, ”暗衛(wèi)從袖中掏出一卷小紙條，雙手遞上，“圣上過目。”
    崇元帝接過來, 三兩下展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太后欲攜康寧歸。
    “呵，”崇元帝輕嗤一聲，隨手把紙條丟進(jìn)一旁的香爐里，不再多去理會。眼下他沒心思管太后要整什么幺蛾子, 只想快些把那些不安分的人解決了。
    一萬來人的私兵養(yǎng)在城外深山老林里，離京城不過二十里，而京郊大營在城外八十里，趕來京城難免到得晚些, 倒是的確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可話說回來，這點人或許能與京城內(nèi)共約八千人的御林軍和城防軍拼一拼，待到京郊大營的援軍趕到，便成了甕中之鱉。
    那人必是打定主意要打這個時間差，在援軍趕到之前拿下京城。只是御林軍和城防軍雖少卻精，即便崇元帝沒有提前得知山中軍隊的存在，他也有信心京城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淪陷。那人究竟為何如此有信心？
    想到此處，崇元帝凌厲的劍眉微擰。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深思片刻過后，崇元帝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
    他最信得過的人。
    鎮(zhèn)遠(yuǎn)侯府。
    聞人笑從午覺中清醒過來，一睜眼就見嚴(yán)謙坐在榻邊專注地看著她。
    “醒了？”
    “嗯，”聞人笑朝他伸手，由他攬著她坐起來，“你怎么老是盯著我睡覺，很嚇人的。”
    嚴(yán)謙把她柔軟的身子抱進(jìn)懷里，微微擰眉，“嚇人？”
    “……沒有，”聞人笑發(fā)現(xiàn)“嚇人”“害怕”這樣的詞語似乎成了嚴(yán)謙的敏感詞匯，趕緊機(jī)智地否認(rèn)，然后摟著他脖子笑瞇瞇道，“生辰快樂。”
    “謝謝，”嚴(yán)謙把臉埋進(jìn)她頸窩，在細(xì)膩的頸側(cè)輕吻了一下。他的聲音頓了頓，緩緩道：“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聞人笑眨眨眼，突然覺得眼眶有點酸。他怎么能這么容易滿足？明明這個生辰過得冷清極了，只有她一個人陪著他。
    想到這里，她從嚴(yán)謙懷里掙脫出來，雙手捧著他的臉，認(rèn)真念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段賀詞，她要把所有最美好的祝愿都給他。
    聽她念到第二句的時候，嚴(yán)謙突然眸色微深。
    ——你要像松柏長茂盛，子子孫孫相傳承。
    他握住她的手，一俯身將她壓倒在榻上，聲音有些喑啞，“無不爾或承？你給我生么？”
    “什，什么，”聞人笑怔了怔，唇角的微笑突然凝固，桃花眼中滿滿的專注都變成羞惱，精致的臉蛋“唰”的一下漲得通紅，“你……”
    她眼睫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嚴(yán)謙知道自己孟浪了，奈何沒忍住心頭莫名的沖動，只好低聲道歉：“對不起。”
    聞人笑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忽然一把將他從身上推開，打了個滾跳下榻，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跑。
    嚴(yán)謙把她牢牢抱住，“別走。”
    “放開！”聞人笑色厲內(nèi)荏。
    “不放。”
    她用力掙了兩下沒掙脫，蹙著眉不看他，別扭地小聲道：“我，我等下就回來。”
    嚴(yán)謙微怔，輕輕松開了她，由著她跑走。他站在原地猶豫片刻，然后抬腿跟了出去。
    聞人笑回到公主府里自己的寢殿。一路上也不知是因為跑得快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臉頰上一片熟透的紅。
    “鞭子呢？”她找到玉羅，深吸了口氣，輕聲問道。
    “放在您房間床頭的柜子上了，”玉羅看公主似乎累得厲害，體貼道，“奴婢替您去取。”
    “不用，”聞人笑擺擺手，自己走到房間把裝著鞭子的木頭盒子找出來，坐在床邊輕輕打開它，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小聲嘟囔了句。
    “喜歡。”
    熟悉的低沉聲音傳入耳中，聞人笑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去，就見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緩步朝她走來。
    她顫抖著眼睫，難以置信道:“你怎么進(jìn)來的？”
    嚴(yán)謙走到她面前，看了眼盒子，“給我的？”
    “嗯，”聞人笑轉(zhuǎn)開臉不看他，耳根隱蔽地紅了紅，“喜歡嗎？”
    “喜歡，”嚴(yán)謙又仔細(xì)看了那玄鐵鞭子一眼，眸中露出驚艷和震撼的神色。
    他忍不住坐在她身邊把她摟進(jìn)懷里，低頭用唇摩挲她的額頭，“怎么這么聰明。”
    聞人笑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卻立刻被她努力壓下，“哼。”
    嚴(yán)謙蹭蹭她的臉，竟然有些像是在撒嬌，聲音低啞又溫柔，“怎么對我這么好。”
    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好，好得讓他的一顆心像是泡在溫暖的糖水里，又像是被輕柔的微風(fēng)托著浮在云端。
    聞人笑瞬間心軟，“因為我喜歡你。”
    “你這么好，”嚴(yán)謙伸手把鞭子拿到一邊，摟著聞人笑的腿彎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眼中露出些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喜歡我呢？”
    “……”聞人笑無奈地抿唇不語，由著他說胡話。
    嚴(yán)謙幽深的目光突然閃了閃，語氣冷硬又危險，“不準(zhǔn)離開我，知道嗎？”
    “……”聞人笑還是沒說話，嘴角抽了抽。真以為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么？故意裝可憐，想騙她說不會離開他。
    但是……她就是沒出息地心軟，“不離開，我喜歡你。”
    嚴(yán)謙聽到想聽的話，“呵呵呵”低笑出聲，“我更喜歡你。”
    他單手捧著聞人笑的臉，朝她額頭親了一下，“喜歡。”
    又在左臉親一下，“喜歡。”
    右臉，“喜歡。”
    最后輕輕含住她紅潤軟嫩的唇，話音含糊地消散在親密相依的唇齒間，“最喜歡。”
    許久過后，聞人笑委屈地摸了摸嘴唇，狠狠瞪嚴(yán)謙一眼，“今天肯定要腫了。”
    嚴(yán)謙盯著她微腫卻顯得愈發(fā)紅潤欲滴、飽滿誘人的唇，目光深黯。
    “看什么，都怪你。”
    “原諒我這一回，”嚴(yán)謙垂眸，低聲哄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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