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2.14
聞人笑臉上又露出甜甜的笑意, 把那個美夢接著做了下去。
嚴(yán)謙咬著牙, 目光兇狠得像是要將她吞下去。他一低頭咬住她的唇,微微弓起了背, 喉間發(fā)出一聲似怒似悲的嗚咽。
好甜。
嘗到這張渴望已久的唇,他終于絕望地認(rèn)了命。
他就是這樣齷齪的禽獸,早就對公主有了非分之想。
用力吮吸了幾下,嚴(yán)謙索性自暴自棄地將身子壓到她身上,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肩膀。
似乎聞人笑真是鐵了心不愿醒來,就算身上壓了這樣沉的重量, 還是固執(zhí)地沉浸在夢鄉(xiāng)里。
嚴(yán)謙滿心不甘,卻也只好側(cè)身躺下,把她牢牢固定在懷里。
聞人笑醒來的時候, 置身于結(jié)實又溫暖的懷抱,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夫君......”
下巴忽然一疼,是嚴(yán)謙伸手捏住了。
“你叫誰!”
聞人笑揉了揉眼睛, 迷迷糊糊地終于想起自己在哪兒。
“沒叫誰,”她抬頭朝他笑了一下,“哥哥早。”
“說,”頭頂上方傳來他又冷又沉的聲音,“你把我當(dāng)成誰了?”
“......你這是怎么了, ”聞人笑縮了縮脖子,“好兇。”
嚴(yán)謙喉頭一緊,沉默一會兒,眼底的紅色一點點黯淡下去, “沒什么。”
他多想伏下.身含住她的唇,在她清醒的時候烙上自己的印記。只要想到她甜甜地喚著別人“夫君”、再也不看他一眼的畫面,他就恨得想要將那人用長刀劈成兩半。
低頭微微湊近了些,對上聞人笑那雙信任又依賴的桃花眼,腦中卻莫名浮現(xiàn)出她恐懼又厭惡的神情。心臟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然后重重拔出,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空洞。
他臉上的神情一變,又變回了那個溫和又可靠的兄長。
“公主乖,再睡會,嗯?”
這一仗打得時間不算很長,傷亡也并不如何嚴(yán)重。現(xiàn)在班師回朝,還能趕上過個好年。
帳篷里五名年輕的軍醫(yī),終于熬過了生命里最辛苦又壓抑的一段日子,臉上帶了些許輕松和釋然的笑意,搬運整理起一壇壇藥材和燒酒也仿佛格外帶勁。
幾個人看了眼聞人笑的小身板,都覺得不忍心:“閔賢弟,你去旁邊歇著吧。”
聞人笑單手撐著膝蓋,抬手擦了把汗,聲音清脆道:“沒事!”
她抬起頭,忽然一愣。帳簾那里站著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是嚴(yán)謙。
嚴(yán)謙緩步走過來,低頭看她:“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黑沉沉的,望不到底。聞人笑莫名覺得有一絲心慌:“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
這話本來也沒什么問題,聞人笑不知為何就是有種心虛的感覺。她現(xiàn)在還扮作男子身份,聽上去實在太曖昧了。于是一時間,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么好。
好在一旁的灰衣青年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靜,招手朝她招呼道:“閔賢弟,來看看這個!”
聞人笑松了口氣,噔噔噔跑過去。
“哎,靳兄,來啦!”
她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與嚴(yán)謙表現(xiàn)得太親密了,免得他被人誤會是斷袖。
嚴(yán)謙冷眼看著聞人笑與那個姓靳的家伙湊在一起討論著什么,雙手一點點緊握成拳。
公主怎么能與別人這樣親近!
公主在夢里還心心念念的“夫君”,難不成就是這個瘦弱的小白臉?可真是有本事,不過寥寥幾天的相處,就能騙得她芳心暗許。
那邊交談的兩人隱約察覺到嚴(yán)謙身上冒著的冷氣,灰衣青年悄悄用眼神示意道:“這是怎么了?”
聞人笑也覺得有些嚇人,嚴(yán)謙怎么總站在那盯著她,跟座黑面神似的。她不由縮了縮肩膀:“我也不知道。”
銳利的目光捕捉到她這個細(xì)微的動作,嚴(yán)謙一顆心重重墜落,繼而大腦一片空白。
她在怕他!
還要與他撇清關(guān)系!
這個念頭奪去了嚴(yán)謙所有的理智,他忍不住大步走過去,握著聞人笑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手腕有些疼,聞人笑還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帳篷。
“哥哥,怎么了?”
嚴(yán)謙頭一回覺得,這個聽了將近十年的稱呼,原來這樣刺耳。哥哥再親近又有什么用?她有了喜歡的人,還不是再也不會看他一眼。
眸光一厲,他伸手將聞人笑摁坐在床上,居高臨下道:“你與那人是什么關(guān)系!”
聞人笑一怔,小心翼翼道:“朋,朋友?”
“不行,”嚴(yán)謙不悅地擰眉,“你不能與他做朋友。”
這話說的有些沒道理,聞人笑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幾分迷茫的神色:“為什么......”
“總之就是不行,”嚴(yán)謙想也沒想,粗著聲音道,“你早就說過,最喜歡的是我!”
話音落下,兩個人齊齊愣住。
聞人笑腦中劃過一個念頭,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忽然咬著唇笑起來。
嚴(yán)謙,這是......吃醋了?
看她笑得狡黠,像只可愛的小狐貍,嚴(yán)謙莫名心頭一慌。
正要開口說什么,帳篷的門簾被重重掀開,一道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來。
嚴(yán)謙下意識轉(zhuǎn)身,筆直地站在床前,嚴(yán)嚴(yán)實實的擋住床上的聞人笑。
“嚴(yán)時遠(yuǎn)!”來人大聲吼了句,“你在做什么!”
聞人笑縮在嚴(yán)謙的身影背后,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唇。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她的父皇。
“聽人說你是斷袖朕還不信,你現(xiàn)在這是在做什么!你這輩子怎么成這樣了?你對得起笑笑嗎!”
嚴(yán)謙:“......”
聞人笑:“......”
顯然重元帝真是氣昏了頭,也顧不上自己的話聽上去是否奇怪,對著嚴(yán)謙就是劈頭蓋臉一通吼。
“你給朕讓開!朕倒要看看,什么樣的男子把你給迷的暈頭轉(zhuǎn)向!”
崇元帝惡狠狠地盯著嚴(yán)謙身后,腦中琢磨著應(yīng)該如何處置這膽大包天、與他寶貝女兒搶人的家伙。
不料等了片刻,卻見嚴(yán)謙身后慢吞吞地探出一個小腦袋。眉目精致又可愛,怯生生地喚了句:“父皇。”
十天后,駛向京城的馬車上。
“父皇您消消氣!”
大軍已經(jīng)啟程三天了。崇元帝放棄了騎馬,坐上了馬車,將聞人笑拘在在身邊,愣是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看。
就連聞人笑一向最擅長的撒嬌和賣乖,也絲毫沒了作用。
崇元帝抬眸看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說了句:“朕不氣。”
聞人笑委屈又無奈:“兒臣真的知道錯了。”
“說說,錯在哪兒了?”
聞人笑想了想,試探著道:“不該私自混入軍中。”
“你呀,”崇元帝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真是白活了兩輩子的人了。你怎么與你母后說的?你可知道,你這樣胡鬧,她會有多擔(dān)心?”
聞人笑趕緊嘿嘿笑著討好道:“我與母后說,只是出城去寺廟替您祈福。”
崇元帝眉毛一挑,愈發(fā)來氣:“你還好意思說!給朕祈福?祈到嚴(yán)謙的床上去了?”
就算聞人笑臉皮再厚,也招架不住這樣的打趣。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道:“真的知錯了。”
這寶貝女兒打不得、罵不得,崇元帝一肚子火不知往哪兒發(fā),只好惡狠狠地哼了聲,將頭扭到一邊去。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里,聞人笑白天要面對黑著臉的父親,晚上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一座帳篷里,就連來的時候能夠說話的小伙伴們也不見了。
她盼啊盼,終于熬到了回宮的時候。
看到母親一如既往溫柔的臉,聞人笑眼淚汪汪地?fù)溥^去,感動的快要哭出來。
“母后!”
“笑笑,怎么去了這么久?”
去寺廟祈福不過是個托詞,如今父皇和嚴(yán)謙都安全地回來了,聞人笑自然也不想再欺騙自己的母親。
她抿了抿唇,一時間拿不定如何回答。
好在皇后并未察覺有什么不對,自說自話地替她解釋道:“你這孩子,做什么都認(rèn)真,也難怪要等到大軍平安回朝才愿意回來。”
“騙人!”
不知從哪里跑出一個胖胖的小團子,一把抱住人笑的腿,“姐姐是被丑八怪搶走的!”
聞人笑有些吃力地抱起自己的弟弟,親了一口:“阿杰,想姐姐了嗎?”
聞人杰象征性地掙了幾下,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別扭的神色:“不想。你就是為了丑八怪不要我!”
小孩天真的傻話意外道出了某種真相,聞人笑忍不住笑起來。
“丑八怪,”皇后微微疑惑地問了句,“這是說誰呢。”
“......說的是嚴(yán)哥哥。”
“原來如此,”皇后搖搖頭,輕笑了一下,“阿杰,不許這樣沒有禮貌。你也要叫嚴(yán)哥哥,知道嗎?”
小孩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用力搖著頭反抗:“我不要丑八怪做我哥哥!他和我搶姐姐,他是壞人!”
聞人笑和皇后忍不住一起笑起來。
提起嚴(yán)謙,倒是提醒了皇后什么事。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聲音溫柔:“笑笑,沒幾天就要過年了,讓時遠(yuǎn)來與我們一起吃頓年夜飯吧。”
聞人笑一愣,喜出望外。歡呼一聲,撲到母親懷里:“母后,您太好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不行!”
是剛在朝堂上封賞完將士回來的崇元帝。
“我們一家人過年,讓他來做什么?”
皇后柔柔地瞪他一眼:“陛下這話說的。時遠(yuǎn)對笑笑,真的不錯。照顧了這么些年,為何不能算是一家人?”
其實起初得知聞人笑給自己認(rèn)了個哥哥,她還有些忐忑。只是這么多年來,嚴(yán)謙對聞人笑如何,她早就看在心里,親生兄妹也不過如此。
崇元帝哼了聲,還要再說什么反對的話,聞人笑已經(jīng)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她要去威遠(yuǎn)侯府,告訴嚴(yán)謙這個好消息。
坐在馬車上,聞人笑滿心都是歡喜。
上輩子的這一天,她帶著一卷冊封鎮(zhèn)遠(yuǎn)侯的圣旨和一車的賞賜,去探望身受重傷的嚴(yán)謙。
這一世,一切都已經(jīng)不一樣了,最美的夢也不過如此。
到了威遠(yuǎn)侯府,她早已熟門熟路地往定風(fēng)閣走。
這些年,她來的次數(shù)不少,威遠(yuǎn)侯一家人早知她看不上他們,便也沒膽子多打擾。
定風(fēng)閣一如既往的安靜,見不到幾個下人。聞人笑腳步輕快地走到房門前,忽然見到一個手中提著水桶的小廝。
小廝恰好認(rèn)得她,大驚失色:“公,公主恕罪,您這時候不能進去!”
聞人笑打量一眼那水桶,好脾氣道:“嚴(yán)哥哥在沐浴嗎?好的,那我等一會兒。”
在野外,可沒有那樣好的條件天天沐浴。嚴(yán)謙算是個愛干凈的人,一回府便想著洗澡,倒也能夠理解。
小廝松了口氣,提著桶離開了。
聞人笑也正準(zhǔn)備走到一旁的偏廳坐下來等,忽然僵在原地。
有什么細(xì)微的聲音,穿過一道厚重的木門,飄進她耳中。
低沉的......粗重的喘息,是她上輩子最熟悉的......
來不及思考,聞人笑頓時白了臉色,腦袋嗚的一聲炸開。
他在做什么!
身體比大腦反應(yīng)更快,聞人笑無意識地重重推開了門,沖了進去。
看清眼前的景象,她再一次愣住。
房間里擺了一只巨大的木桶,嚴(yán)謙坐在里面,被遮擋住身子,只露出英俊的側(cè)臉和一段硬朗的勃頸線條。
他仰著頭,眉毛擰起。緊緊閉著眼,臉上泛著不知從何而起的潮紅。喉間低低喚出一句:“公主......”
聞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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