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2
姜大貴這個人別看名字取得土氣,但是人長相可一點不差,年輕那會兒也絕對是個帥小伙子,只是如今人到中年多了個啤酒肚,頭發(fā)也稀疏不少,帥氣就打了折下來。
在姜大貴的印象里,他的老婆一向是一個可以用知書達禮來形容的女人,再溫柔不過,結(jié)婚20多年,從來也沒有與他爭吵過,更沒有聽過她一句罵人的臟話。
“老婆,你怎么不說話?”
他說著靠了過去,伸手扶在梅怡香的肩膀上。
梅怡香也沒動,只是說道:“我剛說過了,我不去。”
這一次她的語氣比前一次重了一些,也更冷了一些,姜大貴扶著她肩膀的手臂就有些僵硬了。
“……老婆,你還生我氣呢?”
姜大貴也不用多想,大概就知道事情的問題出在哪里。
梅怡香沒搭話。
姜大貴等了兩秒,更覺得安靜的病房里有股說不出來的尷尬,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舔了一下嘴唇,開始解釋:“這都是當年的事情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就這一次,我沒再犯過別的錯誤,這些年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們不要讓過去的事情影響我們以后的日子,好不好?”
姜大貴在看著梅怡香,而梅怡香的視線只落在姜澈身上。
“等兒子醒了再說吧,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起身,拿著包往外走。
姜大貴被甩在一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一看兒子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頓時又住了嘴。
算了,這個時候老婆的心思肯定也不在自己身上,還是等過陣子再說吧。
小渡那么乖,他老婆一定也能真心接納他的。
姜大貴這么想著,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轉(zhuǎn)身下樓去找小兒子吃飯去了。
病房里重新安靜了下來。
姜澈不知道自己的意識沉睡了多久,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他只覺得眼皮格外地沉重,他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睜開眼睛。
耳朵邊也仿佛有隆隆的聲音,震得他頭疼。
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xù)了很久,在姜澈以為要一直這樣直到地老天荒的時候,他終于像是穿透了一層水膜一般,整個世界都清晰了起來。
除了身體很重,眼皮依舊發(fā)沉。
“澈澈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還是這樣,不過沒有壞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說得也是,你們費心了。”
……
姜澈突然聽到了他媽的聲音。
他穿回來了?
突然,姜澈就激動起來,連接著他身邊的機器也因為這突然的變化而發(fā)出報警聲。
“澈澈!澈澈!”
梅怡香激動地撲到了病床前,摸著他的臉開始叫他的名字。
護士飛奔了出去找醫(yī)生過來。
病房里亂成一團。
誰也沒有注意到,剛走到病房門前的姜渡,突然捂著腦袋晃了一下,過了兩秒他才重新站穩(wěn)。
醫(yī)生們很快趕了過來,將姜澈團團圍住,從頭到尾各種檢查,最終也沒有找出任何問題。
幸好姜澈的身體各種數(shù)值也趨于平穩(wěn)。
梅怡香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護士扶著她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時,發(fā)現(xiàn)她的手都在顫抖。
又是半天,梅怡香一直陪在病床邊上沒有走開。
而作為親爸的姜大貴一直到晚上下班才趕到醫(yī)院。
“老婆,小澈今天還好嗎?”
他進來慣例問了一句,今天大概是公司發(fā)生了什么好事,他整個人臉上帶著笑意,看著心情不好錯。
“還好嗎?”
梅怡香慢慢抬起頭,將視線從一刻也不敢離開的兒子的臉上,轉(zhuǎn)到了她老公的身上。
姜大貴還沒察覺到她語氣里的異樣,走到她的身邊,一屁股就坐在病床上。
“你也別太累了,醫(yī)院里有醫(yī)生和護士看著,還有護工,你多休息一下,別把自己累垮了……”
啪。
梅怡香抬手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將他沒有說完的話打斷在那里。
“老婆……”
姜大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茫然和委屈。
“兒子從出事到現(xiàn)在,你來過幾次?警察那邊事故調(diào)查毫無進展你又關(guān)心過一句沒有?既然你貴人事忙,以后都別來了。”
梅怡香打完人,短暫失控的理智再次回歸,她重新在病房前坐好,連一絲眼神也沒有分給丈夫。
比姜大貴先一步到醫(yī)院的姜渡已經(jīng)知道了快中午時姜澈的那一場變故,他站在門口朝著姜大貴招招手。
姜大貴趕緊走了過去。
“爸,今天哥哥情況出現(xiàn)變化,被送去急救了,阿姨,她現(xiàn)在肯定很擔心,很害怕,你別生她氣。”
姜大貴這才知道還有這么一茬事情。
再次回到病房里,姜大貴搓著手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挪著腳步到梅怡香的身邊。
“老婆,是我錯了,不知道小澈今天情況這么危險……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情你直接打電話給我,我肯定馬上趕過來!”
這回他再說什么,梅怡香再沒理他。
夫妻兩個氣氛正糟糕,病床上的人終于動彈了一下手指。
“澈澈!”
梅怡香頓時往前撲到了病床前,一把抓住了姜澈的手。
姜澈的手指動彈了兩下,隔了半分鐘,又動彈了兩下,這一次的弧度比前兩次的都要大。
梅怡香激動了,眼眶里一下子匯聚出了淚花。
即使是得到兒子出了車禍生死不知的消息時,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姜大貴和姜渡也圍了過來,三個人終于在這個時候思維同步了。
姜澈會不會醒過來?
半分鐘后,他們得到了答案。
姜澈醒了。
“媽……”
姜澈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一片白茫茫,他的腦袋也昏沉著,慢慢他的神智和視力才一起恢復過來。
他沖著梅怡香的方向叫了一聲。
梅怡香眼眶里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嗯,澈澈,媽媽在!”
姜澈被握著手還有些無力,但他還是努力回握了一下他媽的手。
“小澈,我是爸爸,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讓醫(yī)生過來看看,你等著啊……醫(yī)生!醫(yī)生!”
姜大貴沖出去喊醫(yī)生去了。
被他擋在身后的姜渡終于暴露在姜渡的眼中。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憑著與自己同樣來自于父系的相似的五官,姜澈也猜到對方是誰。
姜渡,他那個只差半歲的弟弟。
垂死掙扎回來,第一眼就看到這么個糟心的人,這上天的安排也真的不怎么可愛。
這一天,姜澈醒了半個小時,不過醫(yī)生下了診斷,他基本已經(jīng)不會成為植物人,這讓梅怡香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下來。
這一晚梅怡香沒有回去,陪了姜澈一夜。
姜澈是第二天早上再次清醒過來的,他醒的時候,梅怡香正躺在旁邊的小床上睡著。
睡夢中眉心也緊緊皺著。
大抵還是不放心的。
姜澈有些心疼,他不知道這離他出事之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媽為他擔心了多久。
肯定是每一天都吃不下睡不好。
他應該更快一些解決商天遠那個世界的事情,然后早些回來。
想到商天遠,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他穿越回來之前的那段時間。
商天遠的意識回來后,他便失去了對對方身體的控制權(quán),他就像是成為了對方的第二個人格意識一般,存在于對方的腦海里。
甚至商天遠自己也懷疑他因為唐白玉的事情,而出現(xiàn)了人格分裂。
他去了醫(yī)院,最終自然是什么也沒有檢查出來。
商天遠便也只能將自己身體上出現(xiàn)的異樣放到了一邊,對于收養(yǎng)的兩個孩子,他果然很喜歡,也與他們相處得很好。
而經(jīng)過這一次,他似乎也終于看破了很多事情。
所以當他爸再次帶著私生子大哥找上門,試圖想要拿走他的公司的時候,他終于反擊了。
要說商天遠能把事業(yè)做得那么成功,絕對也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他徹底失望死心不再奢求父兄的親情后,干脆曝光了商天奇那個過氣女明星的親媽的情史。
這一位年輕的時候就和商天遠他爹牽扯不清,也是靠著哄人的本事,雖然沒有被“扶正”,但是這幾十年依舊也頂著商劍情人的頭銜,被好吃好喝地供著。
商天遠拿到的證據(jù)不多,不過就那三四五個小鮮肉的情人就足夠商劍把這個女人一腳踢走。
再者便是商天奇,商天遠平時對這個同父異母的親哥也算是忍讓,但這人就是個草包,敗著他們親爹的家產(chǎn)不夠,還要把手伸到商天遠這邊。
商天遠這一怒,就把他爸在外面的另一個私生子給接了回來。
不是要爭家財嗎?
商天遠不在乎他爹手頭那點快敗完的產(chǎn)業(yè),但是商天奇可在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還在讀大學的異母弟弟,看著比他聰明,還比他乖巧,他又沒了他媽那個枕頭風,頓時危急感十足,反倒對商天遠這邊也顧不上了。
那一位私生子弟弟倒是看得清形勢,把商天遠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天天和商天奇作對,給人添堵。
商天遠也大方,明確表示了自己不要他爹的那份產(chǎn)業(yè),至于最后是哥哥和弟弟哪一個繼承,他都沒意見,那兩人就斗得更瘋了。
半年后,商天遠再次遇到了唐白玉。
唐白玉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那點可憐卻依舊掛在臉上,他看到商天遠之后,整個人脆弱得仿佛能在下一秒倒下去。
而商天遠在與人對視了片刻后,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們之間,已經(jīng)真的結(jié)束了。
姜澈在那一刻,才徹底從商天遠的身體里脫離出來,恍惚間,他似乎聽到系統(tǒng)的聲音,在說任務完成之類。
可惜,他很快陷入了昏迷,其他的話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再醒過來,他便回來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澈澈你醒了?”
梅怡香睡得并不踏實,朦朧中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睜開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已經(jīng)清醒過來的姜澈。
她飛快從小床上下來,因為動作太快,還差點把自己絆倒。
“媽你別著急,我沒事了。”
姜澈想要伸手去扶,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依舊沒什么力氣,想要坐起來都有點困難。
“你別動。”梅怡香到了近前,伸手就將他按住了,“還說讓我不要著急,我能不著急嗎?你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都成一個血人了,你不知道你搶救了多久,我都以為,都以為……”
那股子害怕和擔心,一直從接到出事的電話憋到現(xiàn)在。
姜澈看著他媽,他對于自己車禍的事情倒沒有太多感受,反而他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媽,我沒事了,你別擔心……還有爸出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要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你不用考慮我,我已經(jīng)成年了,你們是夫妻關(guān)系,還是離婚狀態(tài),都不影響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