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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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牢房,付慧華見身后的丫鬟翠花欲言又止,神情疑惑,不由地笑了笑,“怎么?這一趟牢房,倒是讓你悟出了幾份學(xué)問?”
翠花聞言,心中雖有話但還是搖了頭。
付慧華看了一眼翠花,“如今也如其他人一樣,對你家小姐我是避而不談,不肯說真話了?“
對于眼前笑顏如花的小姐,翠花咬唇終究還是問出了一直懸于心頭的話:“小姐,為何要教奴婢在那喬家人面前說那些話呢?”雖然自家小姐確實(shí)是將要嫁給成王的人,但也不必親自走牢房這一趟,派府里的幾個嬤嬤也一樣能羞辱那喬家的人。哼,何必多跑一趟呢?
付慧華見此,瞇著眼睛,指尖輕輕地搓了搓翠花的額頭幾下:“你啊,你......”
“小姐,疼”翠花退了幾步,抬手撫了撫額頭。“若是要羞辱喬家小姐,何須小姐親自走這一趟?府上的趙嬤嬤和陳嬤嬤嘴皮子利,肯定能叫喬家大小姐一頓蒙羞。若是要救那喬家?呸呸呸,瞧喬家人那一副嘴臉,哪里值得小姐費(fèi)心啊。要奴婢說,還是叫上趙嬤嬤她們再來一趟牢房,非要罵得她們一頓不可。”
付慧華愣了愣,望著不遠(yuǎn)處的牢房大門,故作憤然,“你家小姐是這么壞的人嗎?”
翠花瞪大眼睛,急忙搖了搖頭,那聲不還未來得及說出,又依稀聽到付慧華輕聲哀嘆,那悲傷如絲線繞著胸口悶悶地。“我與她,不過也是別人手里的棋子罷了。”
“怎么會是棋子!小姐是名門閨秀,不久的將來還是成王妃,受人愛戴,哪里跟那些罪臣一般。”翠花憤然地說道。“這京都哪人不知,哪人不曉得?小姐何必如此貶低自個呢。”
“好,好,你家小姐我必定是受人敬重的成王妃。”只是苦了這喬家小姐了。后面的話,付慧華并未說出口,又見那牢房旁的幾個人不時地將目光投入她們的身上,便警覺了起來,瞇起了雙眸:“翠花,我記得之前你提過,你哥哥大成在府上做侍衛(wèi),對嗎?”
“是的。”翠花不太明白問題為何又提到這事情上,抿了抿下唇,又說:“小姐為何這么問?”
付慧華笑了笑,順了順頭絲“這便好。估計要你哥做一件事了,希望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這夜色荒涼,喬青嬌咬著下唇用力地將身體緊緊的縮成一團(tuán),抖擻著身軀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右手死死握住匕首,這地方多長著帶刺的荊棘,尖銳的長刺穿透衣下雪白的皮膚,滲出的血色早已將身上的灰黃色的囚衣染成暗紅色,手腕和腳踝處只徒留那鐵鎖印上的夾雜著血色的樣子。此處距京都不過是百里,卻早早被人布下了殺局。
“喬家大小姐。”不遠(yuǎn)處有人突然開口,踏過散落著枯枝的地面時沒發(fā)出一絲腳步聲,“喬家大小姐,卑職是成王爺身邊的侍衛(wèi),這次王爺安排保護(hù)小姐您的,請您別害怕,出來吧。那些人已經(jīng)被我們的人處置了。喬家大小姐。”
喬青嬌眉目深邃地聽著那聲聲呼喊,身子僵直地不敢動彈,下唇傳來的疼痛并未讓她留意,反倒腦里清晰地回憶起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幕幕,那位救命恩人的叮囑,這時出現(xiàn)于這里的人必定有著不尋常的目的,不能相信,無論是誰,都不能現(xiàn)身。可,那越來越近的火把,她,能逃得過嗎?
“嘿嘿,大哥,看來你這主意不行啊。”又一人說到,噼啪地幾聲似揮劍聲,樹枝啪啪啪地落于地上:“大哥,要我說,那娘們也逃不遠(yuǎn),我們何須如此客氣。這幾里路已經(jīng)布滿了咱們的人,就算是蒼蠅都難逃出去。”
“你啊你,還是如此暴躁。不過,你說得也對,這荒山之中,一個弱女子要是想逃出哪來地這般容易。哼哼”那人大笑了起來,又道:“喬家大小姐,你也聽到我這個兄弟的話,識相得就快些出來,咱們也好給你個痛快。”
喬青嬌雙手握著匕首身子更是往荊棘地深處縮,長刺入骨,疼痛更甚,鮮血粘稠地滴落于泥土中,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回憶起那些發(fā)白的臉色血泊里的身體,頓時這荊棘處濃了些血腥氣。
火苗通紅,映著火把下的那人一身張揚(yáng)的大紅色衣衫,袖口處用黑線繡著的復(fù)雜的花紋,頭上系著發(fā)髻,脖子處卻又戴著不少奇異的白骨,隨著走動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手上的黑色羽扇不時地?fù)u動。他的身后還有一人,身形高大,單手提著劍眼神四處張望尋找著。
“當(dāng)年匈奴來勢洶洶意圖入侵嘉峪不過一月便攻破四城劍向京都,有能力的將軍不能調(diào)動,剩下的不過是些蝦兵蟹將,那時的蔣將軍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呵呵呵,正是那時刑部侍郎喬大人冒死向先帝進(jìn)諫招募江湖上能人異士參軍報效國家共同抵御外敵。那些刀光劍影的日子雖異常漫長,但從未有人孬種地做逃兵,足足三年才擊退匈奴。兄弟們正興高采烈地享受著這刀口來去得來的戰(zhàn)果時,卻招到曾經(jīng)同生死共患難的士兵的捉捕屠殺。說什么這當(dāng)中的江湖人士多是通緝犯人,這個曾背負(fù)著多條性命的人,那個是偷竊明搶少女的采花大盜。呵呵呵,殺匈奴時未何不想想那些人嘗過多少刀傷殲敵多少人,如何保家為國呢?忠君報國,最后得來人頭落地。”紅衣男子抬高聲音,娓娓道出一段,未了話鋒一轉(zhuǎn),“可笑至極,至極。誰能想到這樣可悲的結(jié)果。若不是你的父親喬大人,咱們江湖人士何須落得如此下場!你的父親是最好的劊子手吶。”
自始至終,喬青嬌都在垂頭聽著,眼波浩淼,唯獨(dú)手中的匕首片刻不敢松開,耳邊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容不得她的思緒渙散,更容不得為她的父親辯駁。
“幸虧,這老天有眼。他喬幀杰也有今日。私通匈奴的罪人,人人得已誅之。”那男子言之鑿鑿,不禁地大笑了起來“痛快,痛快啊。”
“你胡說八道,若我爹私通匈奴,那三年前的戰(zhàn)役便不會是擊退匈奴!”喬青嬌惴著氣,蒼白道“私通匈奴,這不過是你們強(qiáng)行按壓在我爹身上的罪名罷了。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的嫁禍,世間人大多是被你們蒙蔽雙眼,可終究還是會還我爹一個清白。”
紅衣男子瞧了瞧四周,朝那叢叢的荊棘一指,黑衣男子立馬明白過來,放輕腳步緩緩走去。“呵呵,這私通匈奴的罪名,哪能是咱們這些江湖人士按壓得了的,這罪名,可是當(dāng)今圣上下圣旨昭告天下的。你爹就是叛賊,為一人私欲陷我國如水火災(zāi)難之中。”
“休得狂言,當(dāng)今圣上受人蒙蔽!”喬青嬌舔了舔嘴角,心中堅定了活下去的念頭,她的身上還帶著為她爹正名的責(zé)任,揪出殘害她喬家的兇手。不能如此輕易地死去,喬青嬌,不能如此輕易地死去。
火把荱葇,卻能照出此刻喬青嬌那張驚恐的臉。
“喲,這不就找到你了嗎?我的喬家大小姐。”那個囂張的紅色身影快速地走到了喬青嬌的面前,險惡地盯著她手中那把匕首“小姐手嫩,這匕首啊,鋒利得很。”
喬青嬌不聽他的悠忽“你們別過來。”匕首朝前揮動了幾下,可惜不懂技巧,更別提力氣。黑衣男子長劍指地,眼底是冷冷地漠視,長劍一揮,她手中的匕首便被狠狠地甩落在地上。“大哥,還是快些了結(jié)吧。這會兄弟們都還等著呢。”
“你們?yōu)楹我獨(dú)⑽覇碳揖鞂伲瑸槭裁矗恐蓛罕緹o罪。”喬青嬌如此說著,站了起來,似乎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問出了這個從一開始就不明白的問題。她爹為人清廉,平日甚少與人結(jié)怨,她家的藥鋪,更是救死扶傷得多。為何要對她們喬家如此趕盡殺絕?為何?
“要怪就怪你姓喬吧。下輩子投個好胎。”紅衣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二弟,你來吧。”
火光下閃著銀光的長劍往她的方向而來,喬青嬌不甘心地閉上了雙眼,卻只有認(rèn)命地等待著長劍穿過身體的疼痛。片刻,她等來的是迎面的血腥味和伴隨著的暈昏,倒地前耳邊依稀聽到的陣陣馬蹄聲。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希望醒來時她們還生活在十幾年的喬家大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