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心有靈犀
蘇清歡道:“那咱們就不管了。咱們只管管好府里,盯緊姜青蘿,別出亂子。”</br> 蔣嫣然點頭稱是。</br> 陸棄正在和蘇明俊商量。</br> “你確定?我怎么不信,燕云縉能自己趕來呢。”蘇明俊一臉不敢置信,覺得陸棄腦洞開得太大。</br> 而且這兩口子,竟然把大蒙的細作養(yǎng)在府里這么多年,心也是夠大的。</br> 之前所有女人都被打發(fā)走,單單留下姜青蘿,他還偷偷跟曹溦說,一定是陸棄對她有別的想法。</br> 彼時曹溦的表情意味深長,道:“日久見人心。”</br> “我只是覺得不無可能。他向來不按照常理出牌,在戰(zhàn)場上也喜歡出其不意。”陸棄沉聲道。</br> 他是突然生出這個念頭的,而一旦細想,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清晰了。</br> “行,管他是不是,反正是大蒙的人。”蘇明俊道,“我看你這樣子,是心里有了主意。你說出來,我聽你的。”</br> 倒不指望真的釣條龍,釣條大魚也行。</br> 兩人商量許久。</br> 晚上陸棄回去,蘇清歡打趣道:“終于舍得回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狐媚子勾去了呢。”</br> 陸棄捏捏她的臉,動作親昵,眼神寵溺,一如從前:“外面的狐媚子,哪有你這只小狐貍的道行深?”</br> 說著,他不懷好意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br> 白蘇她們就在屋外,也就隔著一層珠簾,蘇清歡敢怒不敢言,心虛地四處看看才低聲罵道:“能不能正經(jīng)點!”</br> 十幾年的夫妻,這個奔四的男人,一如既往地粘著她。只要能挨上她的身子,就不知節(jié)制,他自己都說,早晚要死在她身上。</br> “怎么不正經(jīng)了?”陸棄一本正經(jīng)地道,“呦呦臉紅什么?快去讓人傳飯菜來,你相公餓得前胸貼后背了。”</br> 兩人不管做過多少次世間最親密的事情,她依然像個女孩一樣愛害羞,讓他愛也愛不夠。</br> 蘇清歡讓白蘇去傳飯菜,吃飯的時間屏退眾人,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br> “鶴鳴,我今天突發(fā)奇想,你說傷了清婉的人,會不是燕云縉?”蘇清歡也覺得自己這種想法荒誕,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堅持說出來。</br> 陸棄愣了下,心中無限驚喜——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br> 蘇清歡把自己理由說了:“燕云縉這人向來不同尋常,行事作風難以捉摸。就說上次錦奴對上他,他大玩空城計,被錦奴識破,連破他三城。結(jié)果他卻是帶著主力攻擊天狼軍的薄弱之處,連奪五城。”</br> 不是她知道得多,而是涉及世子,她總是格外關(guān)心。</br> 世子最強勁的對手,她了解的確實很多。</br> 提起這件事情,陸棄的臉色有點冷,正要夾菜的筷子頓在半空,冷笑一聲道:“那不是托夜氏的福?”</br> 被攻破的正是深受賀長楷寵愛的夜側(cè)妃的親哥哥領(lǐng)兵守衛(wèi)的地方。</br> 可是即便連丟五城,即便丟盔棄甲,臨陣脫逃如喪家之犬,賀長楷依然沒有治罪,反而責怪世子沒有想到,沒能前去援助。</br> 蘇清歡想起來也是義憤填膺,道:“先不說那個,你那個好表兄,現(xiàn)在就是瞎子聾子。單說燕云縉這個人,我覺得他性格孤傲冒進,恃才傲物……也確實有些才干。”</br> 帶兵打仗,他喜歡沖到最前線,有種愛刺激的中二少年般的熱血;但是論起兵法謀略,又老謀深算,狡黠如狐。</br> 如果不是這樣強大的對手,即使有豬隊友拖后腿,世子也早該拿下他們。</br> “他聽說燕云飛馬失前蹄,未必不親自來搭救。姜青蘿在如此重要的關(guān)頭,冒著暴露的危險出去見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蘇清歡繼續(xù)分析道,“不過我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br> 陸棄吃了一口涼爽酸辣的涼皮,道:“不,我和呦呦想的一樣。”</br> “真的?”</br> 陸棄看著她瞬間被點亮的眸子,笑著點頭:“真的。”</br> “那咱們該怎么辦?”蘇清歡覺得自己被肯定了,信心十足。</br> “引蛇出洞。”陸棄也不瞞著她,“我和大哥今天商量的便是這件事情。只是他覺得不太可能是燕云縉,我一個人這般堅持。”</br> “還有我。”蘇清歡笑道。</br> 陸棄把自己的計劃詳盡地告訴了她,蘇清歡十分贊同。</br> 他們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別人也都在盤算這件事情。</br> 蔣嫣然在看賬本,但是半天都沒有翻一頁,紅葉在旁邊伺候,見她若有所思,也不敢作聲。</br> “紅葉。”</br> 聽到被主子喚了,紅葉忙答應:“姑娘?”</br> “你明天讓人帶信給阿嫵和小可,就說我找他們有事,讓他們兩個都回來一趟。”蔣嫣然道。</br> 紅葉不知所以,但是還是恭恭敬敬地道:“是。”</br> “還有些別的事情,我說你記,事關(guān)重大,每一樣都不能出錯。”</br> 紅葉心中一凜,鄭重其事地道:“是。”</br> 邊城最大的客棧上房中,有人在竊竊私語。</br> “把燈火熄了。”說這話的是個男人,他頭發(fā)高高束起,穿了件寶藍色的袍子,踩著一雙厚底黑色靴子,只是可能因為行路太多,靴子底已經(jīng)被磨得有些薄了。</br> “是,主子。”一個男聲恭恭敬敬地道。</br> “我們在這里,一切都要謹慎小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至午夜,再不滅燈,怕是引人注意。”</br> “主子所慮極是。”</br> “你剛才出去,可收到什么新消息了?”</br> “屬下去了將軍府,也沒敢近前,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府里有人在放孔明燈。”</br> 男人臉上露出笑意:“好。”</br> 這是他和姜青蘿約定好的信號,說明她暫時是安全的,一切可以照常進行。</br> “主子,”他的屬下咬著牙,到底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您在茶肆中出手打了那個小丫頭,后來怎么就沒有動靜了?難道他們沒有覺得奇怪?”</br> 當時看到主子出手,他心中慌亂,沒想到自己的主子一直氣定神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br> “他們已經(jīng)起了疑心,所以才會按兵不動。”男人冷笑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