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孩子的友誼
阿嫵彎腰拍拍腿,又指著小可額角的汗珠道:“我們兩個剛蹲完馬步,腿都是酸的就跑來了,你還抱怨!我都要累死了。”</br> “那就不練了唄。”戰(zhàn)又年看著她都曬黑了幾度,不由道。</br> “那可不行。”阿嫵昂首,“我將來可是要做女將軍的。”</br> 她這些日子每當不想堅持的時候就想想世子,然后咬牙逼迫自己堅持下去。</br> 陸棄驚訝的同時,也很心疼,勸她放棄,結果被“產后抑郁”的蘇清歡罵了:“她好容易能堅持下來,你又拖她后腿。并不指望她當真能學成,但是要學會持之以恒。”</br> 陸棄現在恨不得把蘇清歡供起來,事事都順著她,因此只能答應下來,背地里卻讓小蘿卜去點林松,讓他放放水。</br> 結果小蘿卜卻跟林松說:“我爹說,姐姐雖然是女孩,但也是將門虎女,希望師傅好好教導她。”</br> 當然,過了很久之后陸棄和林松見面的時候,還是戳穿了小蘿卜的“兩面三刀”。</br> 小蘿卜卻理直氣壯地道:“我娘說,誰會也不如自己會。”</br> 結果被心疼女兒的陸棄捶了一頓,這是后話不提。</br> 小可道:“快進屋,我要喝水,渴死了。”</br> 三人一起進去,小可咕嚕咕嚕喝了三大杯茶水。</br> 阿嫵嫌棄道:“你能不能斯文點?”</br> 小可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娘們。你看軍營中的人,不都這樣喝水嗎?”</br> “我爹就不這樣!”阿嫵反駁道。</br> 她知道小可最想學的人就是陸棄,所以故意這般說道。</br> 果然,小可問:“那大將軍怎么喝水的?”</br> 戰(zhàn)又年急了:“怎么喝都好,能解渴就行。小可,你昨日說到那道士預知未來,到底怎么回事?”</br> 阿嫵也想起這件事,連聲道:“對啊對啊,我昨晚回去還跟我娘說了,她都沒想明白,等著我今日回去跟她解釋呢。你快說!”</br> 小可得意洋洋地講起他從郭公公那里聽來的奇聞異事,另外兩人托腮聽得津津有味。</br> 故事講完,兩人恍然大悟,拍掌稱奇。</br> 戰(zhàn)又年道:“小可,你也不想認祖歸宗,那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如跟我回西夏吧。”</br> 阿嫵一聽急了,怎么還帶挖墻腳的?</br> 她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小可是中原人,怎么能去西夏?”</br> “西夏以后和中原不打仗了。去西夏也可以做大將軍。”戰(zhàn)又年道,“是不是,小可?”</br> “我不去,我就要追隨秦將軍。”</br> 等他長大,他就變成了他。這是小可心中羞澀卻堅定的夢想。</br> 戰(zhàn)又年很惆悵:“那我回去又是自己一個人了。”</br> “不打仗了,可以互市啊!”阿嫵道,“到時候還可以見面的。你看小可之前在宮里住的時候,也沒想到現在能和我們在一起,什么都可能的。”</br> 小可道:“小老虎這話說得對,反正我早就想來,就算一路乞討,也終是來了。”</br> “對。”戰(zhàn)又年重重點頭,“以后想見,總是能見上的。”</br> 只希望,爹能一切順利。他以后的路,大概會好走一些。</br> 三個孩子的友誼,慢慢萌芽。</br> “杜叔叔,我想把小可要到我身邊。”小蘿卜正在軍營中和杜景商量。</br> 杜景道:“是不是再看看?”</br> “我留心觀察這半個月,對他甚是滿意。”小蘿卜道,“他與我年紀相仿,有前緣在,又上進機靈,我想讓他給我做個伴讀。我的文武師傅都是最好的,加上得父親和叔伯教導,讓他一同聆聽受訓,可能對他更好。”</br> 杜景心里替小可高興,道:“這真是他的造化。”</br> “以后的造化還得看他自己,但是我覺得我看不錯。”小蘿卜從給他特制的書桌后站起身來道,“我已經從書院和軍營中收了不少人,日后還得繼續(xù)。”</br> 杜景不由贊道:“大公子求賢若渴,看人眼光狠辣,實在令人驚喜。”</br> 他沒用敬佩,而是說“驚喜”,這是站在長輩位置上的欣慰。</br> 小蘿卜笑道:“上陣父子兵,父親那時和王爺兄弟感情好,也算互相照應。現在只剩下我爹單打獨斗,日后到我,估計也只有我和阿貍相互照拂,終究是太單薄了。”</br> 武將世家居多,陸棄這種“一代”,又不肯廣納妾,多生兒子,就只能多招攬人才了。</br> 杜景想了想道:“我明白了。那確實是應該找些年歲小的,從小一起長大,情誼不一樣。”</br> 軍中之人更重兄弟情誼,生死之交,比不靠譜的親兄弟強百倍。</br> 小蘿卜點頭:“杜叔叔,弟弟也該帶進來了。嬸母寵溺,并非好事,叔叔的嫡長子,將來也要光耀門楣。”</br> 杜景心里一凜,鄭重道:“是,明日我便帶他來。”</br> 他的長子杜潛已經五歲,確實該帶出來了。從前他軍中太忙,疏于管教,夫人確實有寵溺過度之嫌,身邊跟著一群丫鬟婆子,吃飯穿衣都要有人伺候。</br> 沒想到,小蘿卜只與杜潛見過兩次,便已經看出來了。</br> 心里又有些激動和驕傲,有小蘿卜在,地虎軍后繼有人,還能興盛四十年。</br> 就這樣,小可來到了小蘿卜身邊,但是他與從前也并無兩樣,還是與誰都嬉笑著,性格極好,討人歡心。</br> 學起東西來,他有一種為難自己的狠勁,進步一日千里。</br> 過了半年,戰(zhàn)北霆帶著答應的剩下銀兩和戰(zhàn)馬以及李焱龍的項上人頭,接走了,不,迎走了西夏新君戰(zhàn)又年。</br> 戰(zhàn)又年回去登基為帝,戰(zhàn)北霆攝政,柳太后退居幕后。</br> 蘇清歡和陸棄討論了這件事情,她覺得戰(zhàn)北霆到底珍惜和柳太后的感情,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有野心所以才弒君篡位,所以才把戰(zhàn)又年推到了那個位置上。</br> 但是柳太后最艱難的日子是帶著李焱龍走過的,所以心灰意冷,不再理事。</br> 陸棄大抵贊同,卻覺得柳太后不是心灰意冷,而是被戰(zhàn)北霆架空,不想讓她干政。</br>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過后,接下來的幾年,西夏再無風吹草動,所有的膠著,都在鎮(zhèn)南王和皇上的最終較量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