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小心機
阿嫵上次被世子打了,一直記仇,到現(xiàn)在都不理他。</br> 她覺得誰都可以打她,哥哥也不行。</br> 他是對她那么好的哥哥啊!怎么就舍得把她小屁股打得火辣辣地疼!</br>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br> 這幾天,她都在蔣又年那里和他玩,兩人友誼,倒是有點一日千里的味道,呵呵。世子臉上有冷意淌過。</br> 他剛才已經(jīng)讓人去告訴阿嫵了,約莫著現(xiàn)在她應該正在蘇清歡營帳外面同侍衛(wèi)磨,一會兒沒辦法進去,自然會來找自己幫忙。</br> 這般想著,他氣定神閑。</br> 過了小半個時辰,阿嫵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響起來,外面的侍衛(wèi)齊刷刷地喊“大姑娘”。</br> “我哥哥在嗎?”她聲音脆生生的,帶著幾分焦急。</br> 世子拿起一卷書,身體往官帽椅上一靠,姿勢閑適地看著。</br> “哥哥?”一個小腦袋從簾子縫隙中冒出來,帶著討好的笑意。</br> 世子微笑,把書放下,“阿嫵怎么來了?”</br> 阿嫵松了口氣,還好哥哥沒有因為自己這幾天發(fā)脾氣就生氣了,果然還是哥哥最好。</br> 她拎著一小籃子櫻桃進來,放到桌上。</br> 小籃子是竹子編的,十分精美,中間綠葉裹著鮮紅欲滴,仿佛一碰就能化水的小櫻桃,令人食指大動。</br> “這是漕幫送來的,本來有一百多籃,距離遙遠,挑挑揀揀攏共只得了三籃子。”阿嫵道,“我爹留了一籃給我娘,剩下的給了我和小蘿卜。”阿嫵道,“我沒舍得吃。”</br> 早春的櫻桃十分金貴,而且這櫻桃又是從幾百里之外快馬加鞭送來的,便更顯珍貴。</br> 阿嫵于吃食上并不像小蘿卜那么酷愛,但是櫻桃確實是她少有的心愛之物。</br> “特意留給我的?”世子雖然知道這話可能有水分,但是心里還是十分高興。</br> “給夜姨娘的,她不是剛生了孩子嗎?哥哥,改天帶我去看看寶寶好不好?他叫什么名字?”</br> 阿嫵的思路是很清晰的,她從前因為夜音的孩子和世子生氣,現(xiàn)在既然要討好他,自然連前塵舊賬也一并解決了。</br> 她下意識地覺得,世子現(xiàn)在對她不好,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br> 她難過呀,可是眼下顧不得了。</br> 她還得去安慰難過的娘親,娘親肚子里,是她親親的小弟弟,所以只能討好世子,才能讓他在爹面前給娘求情。</br> 或者根本不用求情,那些侍衛(wèi),都怕哥哥;只要哥哥開口,自己肯定就能進去。</br> 世子臉上笑容未變,心里卻五味雜陳。</br> 原來,阿嫵還是想著那個孩子的事情。</br> 算好了一切,唯獨沒有算到阿嫵的反應。</br> 早知道,他就不出此下策了。</br> “這么好的東西,你留著自己吃便是,不必送她。孩子我還沒見到,軍營許多事情……”</br> 阿嫵有點高興,那是不是代表哥哥沒那么在乎那個孩子?</br> 可是她到底是個三觀很正的孩子,想想后道:“哥哥還是回去看看吧,我爹那么忙,還總陪著我呢!就是現(xiàn)在,他……”</br> 想到悲傷的事情,她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落。</br> 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恢復記憶,娘什么時候才能開心啊!</br> 兩人總這般吵吵鬧鬧,她真的很怕很難過。</br> 世子用帕子替她擦淚,不等她提出,便開口道:“我?guī)е闳タ纯茨铩!?lt;/br> “好。”</br> 世子伸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提著籃子:“帶過去和娘一起吃。”</br> 他們進去的時候,陸棄已經(jīng)不在,蔣嫣然和小蘿卜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br> “娘,這是怎么了?”阿嫵見狀嚇了一跳,從世子懷里下來,跪到兩人身邊,“是爹罰姐姐和弟弟嗎?”</br> “不是,是娘罰的。他們處事不利,所以受罰,你過來……”</br> 聽說不是陸棄罰的,那就可以商量了。</br> “娘,我給您送櫻桃來了。”阿嫵嘴甜,靠在蘇清歡身邊,“阿貍乖不乖?阿貍你不要鬧娘,要不姐姐就生氣了……”</br> 世子把櫻桃遞給一旁的白蘇,后者接了拿出去洗。</br> 蘇清歡對女兒的心思一清二楚,摸摸她的頭:“擔心爹娘吵架?已經(jīng)沒事了。”</br> 阿嫵強忍著不哭,抽搭著鼻子道:“娘,爹到底什么時候能想起來我們?會不會等我都死了,他也沒想起來?”</br> “阿嫵!”世子打斷她的話,“不得胡說。”</br> 生死之說,都是十分忌諱的。</br> 蘇清歡卻有一瞬間的恍然——從前陸棄在這樣的情形下,也這樣喝斥過自己。</br> 但是她很快把這點兒小傷感驅散,她和他已經(jīng)重新開始,還怕日后不甜蜜嗎?</br> 蘇清歡把阿嫵摟在懷里,安慰了她一番,讓她相信,自己和陸棄并沒有問題。</br> 世子坐在旁邊的玫瑰交椅上,低頭喝茶,沒有再說話。</br> 櫻桃被白蘇捧了上來,蘇清歡讓眾人分食。</br> 吃完后,她開口道:“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嫣然留下伺候。”</br> 世子抱著阿嫵,牽著小蘿卜出去,白蘇、白芷也退下,營帳中只剩下蘇清歡和蔣嫣然。</br> 蘇清歡淡淡道:“你們都很厲害,把我瞞得像個傻子,這件事情過去這么久我才知道……”</br> 蔣嫣然匍匐在地,不敢抬頭。</br> “多余的話我也不想說了,道理你都懂;你為了我,我再苛責你,也不近人情,自己更難受。但是你只要記得,這件事情,我當沒發(fā)生過,但是絕不能有下一次。嫣然,我再疼你,也不會把我深愛之人置于險境。日后你有所愛之人就懂了。”</br> “是,夫人。”</br> “起來吧,府里的事情,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操辦……”</br> “是。”</br> “戰(zhàn)又年,櫻桃好吃嗎?”阿嫵帶了一小碗櫻桃給戰(zhàn)又年,“被我揉壞了些,否則更好吃。”</br> 戰(zhàn)又年撿起一顆櫻桃嘗了嘗:“核太大,沒吃到什么味兒。你不難受了?”</br> 阿嫵哭著回去,他很擔心。</br> “你多吃幾顆就嘗到味兒了。”阿嫵知道爹娘沒事,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計較了,“你也不要悶悶不樂了,西夏使節(jié)不是還沒走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