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急救
“哥哥派人找姐姐干什么?”</br> 蘇清歡懷疑自己耳朵聽錯(cuò)了,三更半夜,世子找蔣嫣然?</br> “去哥哥府里了。”阿嫵嘟囔道,還想著自己的那點(diǎn)小事,“娘,別罰我了好不好?”</br> 蔣嫣然竟然也去了?</br> 這兩個(gè)人都是最聰明謹(jǐn)慎的,這是要干什么?</br> 蘇清歡瞪了阿嫵一眼:“撒謊,寫一百頁大字,十天以內(nèi)交給我。”</br> 阿嫵哀嚎不止。</br> 看起來,又要找哥哥幫忙了。</br> 世子模仿她狗爬的字體,每次都能蒙混過關(guān)。</br> 陸棄不靠譜,只幫她作弊一次就被蘇清歡逮個(gè)正著,罪加一等,現(xiàn)在想想阿嫵還覺得手心還又熱又疼呢。</br> 她怨念很深。</br> 然而再一想,世子現(xiàn)在要顧著生病的夜音,肯定沒時(shí)間理自己,阿嫵悲從中來,幾乎要哭了。</br> 蘇清歡還以為是自己處罰過重,但是想想阿嫵性格活躍,腦瓜子又靈,不好好管教,日后撒謊成性怎么辦?</br> 她狠狠心:“哭沒有用,解決不了問題。”</br> “明天我好好寫,”阿嫵抽抽搭搭地道,“反正也不能去別處。”</br> 誰能理解她心里泛濫成災(zāi)的憂傷啊!</br> 哥哥為什么要娶夜音?阿嫵覺得屬于自己的關(guān)注被搶走了。</br> 蘇清歡又問:“來人說了為什么要讓姐姐過去嗎?”</br> “說是夜姨娘肚子疼。”阿嫵撅著嘴道。</br> 她現(xiàn)在也頭疼,手疼,可不可以跑過去找哥哥尋求安慰啊?</br> 蘇清歡面色一凜,站起身來道:“你早點(diǎn)洗漱睡覺,明日在屋里乖乖寫大字。早點(diǎn)寫完早點(diǎn)解脫,不要拖到最后抹眼淚。”</br> “是。”阿嫵很不高興,但是還是乖乖地點(diǎn)頭,站起身來給蘇清歡行禮,心不在焉地道,“娘慢點(diǎn)走,天黑。白芷姑姑,扶著娘,娘肚子里……啊,說錯(cuò)了,我以為是白蘇姑姑。”</br> 蘇清歡心里有事,也顧不得和她貧嘴,摸摸她的頭就匆匆離去。</br> 阿嫵無力地趴到床上,捶床道:“啊啊啊啊!怎么就被我娘發(fā)現(xiàn)了!三丫要是在就好了,裝扮成我睡覺,我娘肯定就不進(jìn)來了。”</br> 銀紅一家現(xiàn)在在邊城,十分慶幸跟著蘇清歡能躲過戰(zhàn)亂。</br> 三丫在阿嫵院里,陪她長大,亦仆亦友。</br> 但是張屠戶的長子娶親,所以這幾天三丫便被家里接回去了。</br> 奶娘勸道:“大姑娘還是早點(diǎn)睡,下次不敢跟夫人扯謊了。您跟夫人說話漫不經(jīng)心,奴婢看夫人是有急事,否則還得說您。”</br> 連懷孕都能張冠李戴,真愁人。</br> “我娘為什么不懷孕?不給我多生幾個(gè)弟弟妹妹?”阿嫵嘟囔道,“要那樣就不能有那么多時(shí)間來管我了!”</br> 奶娘低頭不敢接話。</br> 她們也奇怪著呢,為什么蘇清歡生完小蘿卜后再無所出。</br> 要說不能生吧,已經(jīng)生了兩個(gè),而且生大公子的時(shí)候,一切順利,并沒有傷了身體;要說夫妻感情不好吧,府里哪個(gè)不知道,夫人就是將軍的眼珠子,別的女人,哪個(gè)能讓將軍多看一眼?</br> 阿嫵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從床上起來:“夜姨娘為什么三更半夜肚子疼?她不會(huì)是懷孕了吧。”</br> 奶娘更不敢回答了,只能勸她早點(diǎn)休息。</br> 阿嫵這次真難過了。</br> 如果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喜歡他/她去了,更不會(huì)管自己了。</br> 悲傷那么大,又突如其來,阿嫵呆呆地坐了許久。</br> 蘇清歡聽阿嫵說夜音腹痛,就猜測是孩子有問題,從她院子里出來后匆匆往世子院子而去。</br> 她到的時(shí)候,蔣嫣然正在開藥方,旁邊站著幾個(gè)束手無策的大夫,并沒有世子的身影。</br> 看見她來,蔣嫣然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br> “怎么樣了?”蘇清歡問道。</br> “有流產(chǎn)跡象,一直流血不止,”蔣嫣然沉聲道,“為了保住大人,必須下藥清宮。”</br> “不,不,救救我的孩子。”夜音披頭散發(fā),臉色煞白,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求救的聲音很弱,看起來全無往日囂張模樣,十分可憐。</br> “我來看看。”蘇清歡走上前去,不顧血腥,“伸出手腕來。”</br> 情況確實(shí)很嚴(yán)重,她的眉頭緊緊蹙起。</br> “拿我的銀針過來。”</br> “夫人?”蔣嫣然聲音有些不確定。</br> “你也過來,不管成與不成,你學(xué)習(xí)下。”蘇清歡沉聲道。</br> “是。”</br> 蔣嫣然從藥箱中取出銀針,緩步上前。</br> 聽說蘇清歡來了,世子匆匆趕來,進(jìn)屋后便看到蘇清歡在一絲不茍地施針,鼻尖有一層細(xì)密的汗珠。</br> “世子!”夜音哀哀喊道,“孩子,救救孩子。這是您第一個(gè)兒子啊!”</br> 也是唯一的兒子。</br> 世子冷著臉:“你安靜些,聽夫人的吩咐。”</br> 蔣嫣然的視線在世子和夜音之間轉(zhuǎn)換,半晌垂下頭,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頭。</br> 夜音的哭聲低了下去。</br> 過了許久,蘇清歡站起身來,看著昏睡的夜音道:“先讓她休息,我給她開藥,回頭讓人喂她服下。不能動(dòng),好好躺著。剩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br> “多謝娘。兒女之事也是緣分,”世子淡淡道,“娘不必太過憂心,今日也麻煩蔣姑娘了。”</br> 蔣嫣然搖搖頭:“世子言重了。”</br> “娘,我送您回去休息。”世子又對蘇清歡道。</br> “不用,幾步路,又帶著那么多下人,我自己回去就行。”</br> 世子點(diǎn)點(diǎn)頭。</br> 蘇清歡走到門邊,見蔣嫣然沒動(dòng),回頭道:“嫣然?”</br> 蔣嫣然垂手道:“夫人,夜姨娘情形不大好,我今晚在這里照顧她吧。”</br> “不用。”蘇清歡道,“她現(xiàn)在就是服藥靜養(yǎng),其余都不重要。你的身份,在這里,也折了她的福氣。”</br> 蔣嫣然一震,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意味深長。</br> 世子聽到這句話后,看著蘇清歡,又看看蔣嫣然,若有所思。</br> 初秋已至,地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落葉,踩在上面吱吱有聲,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除此之外,一行人靜默行進(jìn),再無聲音。</br> 走到岔路口,蘇清歡頓住腳步:“嫣然,你就在這里回去吧。”</br> 蔣嫣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卻道:“我服侍夫人回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