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兵臨城下
蔣嫣然安慰道:“夫人,您不用擔心。世子有分寸,他那么疼寵阿嫵,不會強迫她的。”</br> “我不擔心那個。”蘇清歡低頭道,“我只是舍不得,總覺得她太小就嫁人。”</br> 更多的是覺得她心智不夠成熟。</br> 蘇清歡自己最有發(fā)言權(quán)。陸棄不疼她嗎?很疼很疼,可是之后依然經(jīng)歷了那么多風雨。</br> 因為這世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br> 蘇清歡自己是無怨無悔的,可是想到女兒也要過那樣的日子,總是難免心疼。</br> 蔣嫣然勸解她一番,笑道:“夫人為什么不繡鴛鴦的眼睛?您繡眼睛,最為傳神。”</br> “這是留給阿嫵的,她的嫁妝,自己好歹要動動手。”</br> “您留個邊角讓她動手吧。我怕眼睛她繡不好。”</br> “沒關(guān)系,只要用心就好。”</br> 她更多的是希望,阿嫵以后用心去看,無論是婚姻還是人心。</br>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阿嫵沒有用上這方蓋頭。</br> 聽到燕云縉帶領(lǐng)大軍兵臨城下的消息時,所有人都十分震驚。</br> 燕云縉為什么會來得這么快?</br> 即使是收到消息,整頓大軍出征,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br> 可是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一個月,他已經(jīng)兵臨城下。</br> 并且,他這次是帶來了手下所有的兵力,非但包括他的十萬鐵騎,還有皇上那方的二十萬大軍。</br> 而世子手中只有十萬天狼軍,然后就還僅有兩萬地虎軍。</br> 世子甚至還沒來得及稱帝,更別說迎娶阿嫵了。</br> 而且現(xiàn)在即使迎娶了阿嫵,即使天狼軍沒有人心動蕩,地虎軍也和他們眾志成城,也招架不住對方人數(shù)是己方的兩倍還多啊。</br> “怎么會這樣?”阿嫵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在咱們這里出事之前,燕云縉已經(jīng)打算大干一場?可是他怎么敢啊!”</br> 大蒙的軍心剛剛因為損失一萬五千匹戰(zhàn)馬而渙散,如果天狼軍不發(fā)生分裂,二十萬大軍,戰(zhàn)斗力應該和大蒙十萬鐵騎加上朝廷二十萬散兵游勇不相上下。</br> 按理說,燕云縉是不應該此時殊死一搏的。</br> “確定是來了三十萬大軍?”蘇清歡問。</br> 她也覺得十分奇怪,這件事情實在太蹊蹺了。</br> “確定。”阿嫵道,“探子來報,從陣型、輜重等各方面來看,確實是三十萬大軍無疑。”</br> “那就不要糾結(jié)為什么了,”蘇清歡沉聲道,“他都已經(jīng)兵臨城下,眼下如何應對才是最要緊的。”</br> 道理是這個道理,以少勝多史書也多有記載,可是談何容易?</br> 軍心本來就很不穩(wěn),現(xiàn)在聯(lián)姻?</br> 怕是也來不及了。</br> “小老虎,”蘇清歡對阿嫵道,“你不用總回來,先和小可一起穩(wěn)住。告訴地虎軍的將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只有一心一意地同天狼軍協(xié)同作戰(zhàn),我們才有生機。”</br> 小蘿卜一直沒有什么好消息,這邊又面臨生死考驗。</br> 這就是動蕩之中的生活,永遠不知道下一刻還有什么壞消息在等著。</br> 甚至不會給人悲傷和胡思亂想的時間,就推動著人繼續(xù)往前走。</br> “好。”阿嫵果斷道,又看著蔣嫣然和明錦,“姐姐和錦兒妹妹好好照顧娘,有事讓人給我?guī)艃骸!?lt;/br> 蔣嫣然點頭:“有事多和世子商量,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聽他的,他比你和小可有經(jīng)驗。”</br> “嗯。”阿嫵點頭。</br> 明錦道:“姐姐你放心地去吧,我會好好伺候夫人的。”</br> 阿嫵其實自劉儀的事情后對她的不滿有些加深,但是聽到她現(xiàn)在情真意切的表態(tài)后,隱隱有些自責,動容地道:“好。”</br> 患難見人心。</br> 在這種時候,明錦還知道護著蘇清歡,阿嫵決定以后都不再反對她和小蘿卜了。</br> 阿嫵從明府離開后,想想先去找世子。</br> 她得先問清楚,要如何配合世子。</br> 眼下情形十分關(guān)鍵,容不得絲毫錯漏。</br> “哥哥。”阿嫵到世子書房中,見他正在低頭看著什么,開口喚道。</br> 其實哥哥今天有點奇怪,往日她來的時候,他肯定早早就聽到腳步聲,抬頭含笑等著自己。</br> 自己進來的時候,一定會收獲一個大大的微笑。</br> 可是今天,她并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哥哥竟然也沒有聽到。</br> 或許是眼下的局勢太令人焦灼吧,阿嫵如此對自己說。</br> 世子抬頭笑道:“小老虎你來了。”</br> 阿嫵發(fā)現(xiàn)他把手中的東西壓在在書下面,心中更覺得奇怪——哥哥之前從不這樣,難道是防著她?</br> 不可能的,哥哥怎么會防著自己?</br> 可是現(xiàn)在大敵當前,還有什么消息是不能共享的嗎?</br> 阿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為什么今天這么敏感。</br> “哥哥,現(xiàn)在怎么辦?你說說你的打算,我配合你。”阿嫵壓下心中的疑問鄭重道,“雖然之前地虎軍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但是現(xiàn)在燕云縉已經(jīng)兵臨城下,也事關(guān)我娘和我的安危,他們一定會好好配合的。”</br> 他們對將軍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br> “先按兵不動。”世子道,表情從容鎮(zhèn)定,“上京城墻修筑的時候是我親自監(jiān)工的,無論是高度還是堅固度,想要輕易攻破都十分不易。”</br> “可是我覺得,咱們現(xiàn)在的重點應該是進攻而不是退守。”阿嫵大膽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能不能有方法繞到他們背后突襲,撕開一道口子,亂了他們的陣腳?”</br> 世子笑笑:“你覺得誰合適擔此重任?”</br> “我。”阿嫵毫不猶豫地道。</br> 世子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神情,無奈地搖搖頭:“不行,我不同意。我覺得眼下還有諸多問題不明,先按兵不動為上。”</br> “就怕時間長了,天狼軍中有更多分歧。”阿嫵不無擔心。</br> “你……”</br> “世子,不好了,不好了!”虎牙焦急的聲音傳進來,隨后便是他急促的腳步聲。</br> 他甚至都沒有敲門,之間闖了進來。</br> “怎么了?”世子沉聲道。</br> 阿嫵緊張地咬著唇瓣看向虎牙。</br> “燕云縉那廝,”虎牙跺腳怒道,“給您寫信之后,沒有得到回復,就把信的內(nèi)容公諸于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