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微博，鳶也再次點(diǎn)開微信，從上至下逐一查看信息，看到蘇先生的對話框。
    他沒有給她發(fā)信息，上次對話是在她要去西藏的時候，他問她什么時候回去，她第一次對他說謊，稱自己要去寧城，查看浮士德小區(qū)事故是人為還是意外，他沒有多問，只讓她小心。
    此后至今都沒有再聯(lián)系過。
    蘇先生的頭像是一片星空，十幾年一直沒變，鳶也看著，腦海掠過尉遲說的話，第三波人很可能是他。
    是他……
    鳶也斟酌著打出一行字——蘇先生，八年前我在青城，你有沒有……話至此她手指一頓，忽而抬起眸子，她另一側(cè)是機(jī)窗，外面天光大亮，側(cè)照著她琥珀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
    她記起一件事，青城王婆婆的死。
    那時候尉遲總說她的記憶有出入，她想，青城那段時間她住在王婆婆家，除了她自己，王婆婆應(yīng)該是知道最多的人，問她就知道自己記錯了什么，可偏偏，王婆婆就在前兩天死于意外。
    她起過疑心，覺得是“TA”滅口了王婆婆，但要是把蘇先生放在“可以懷疑的人”的位置上，重新再想，她原本當(dāng)天就能去青城，是因?yàn)樘K先生提議要帶上孩子一起去，她才延后了兩天。
    剛好就是這兩天……
    如果是蘇先生……如果是蘇先生做的，他滅口王婆婆的原因是什么？因?yàn)橥跗牌趴吹竭^他去青城找她，他怕王婆婆說出這件事，戳穿他“一直在澳洲不知道她在青城發(fā)生什么”的謊言？
    鳶也咬住自己下唇內(nèi)側(cè)，靠在座椅上，又想了一遍，搖搖頭，不，就算蘇先生有欺騙她的事情，但他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她自認(rèn)對他是有些了解的，他沒那么殘暴。
    他想讓王婆婆閉嘴，多的是辦法，威逼利誘就行，何至于殺人？這個社會到底是法治社會，他們雖然游走在灰色邊緣，對律法卻也是忌憚，不會隨便殺普通人。
    而且她還是覺得，王婆婆如果是被害，“TA”的可能性更大，就憑“TA”在松橋路，喪心病狂地要把他們?nèi)繙缈诘呐e動來看，他更像是一言不合就滅口的人。
    可“TA”又是怎么清楚她的動態(tài)？
    ……蘇先生告訴“TA”的？
    又是蘇先生。
    鳶也長按住“X”，把字挨個刪除，心煩意亂極了，因?yàn)檫@個“TA”很可能就是她小表哥。
    這不是意味著，蘇先生和她小表哥有來往？這不是側(cè)面印證，八年前蘇先生確實(shí)有參與？
    蘇先生，小表哥……
    小表哥，尉遲……
    尉遲，蘇先生……
    八年前，四年前……
    青城，晉城，蘇黎世……
    崎嶇復(fù)雜又撲朔迷離的人物和事件，像一片自由生長的葉子脈絡(luò)，縱橫交錯，找不到來處和歸途。
    鳶也現(xiàn)在人在飛機(jī)上，心卻像是去了外太空，失重不受控，又窒息難喘氣。
    “不睡會兒？”尉遲回來了，“早起不困嗎？”
    鳶也順勢仰起頭看著他，這架飛機(jī)是從晉城起飛，飛機(jī)上肯定有人認(rèn)識他，所以他全程戴著口罩，遮住大半邊臉，可能就是因?yàn)楸徽谧×舜蟀耄棚@得那雙眼睛愈發(fā)清晰，很濃，很黑。
    她盯著他看了太久，尉遲挑眉：“怎么？”
    鳶也搖搖頭，什么都沒說，壓住擴(kuò)散的情緒，閉上了眼睛，之后一整段航程，除了吃東西外，沒有再睜開，也沒有和尉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