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裝什么,不是做夢都想我碰你嗎
唐音渾身抖如篩糠,因為恐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模糊了視線。</br> 縮在唐音懷里的小悅再也撐不住,發(fā)出驚懼尖銳的哭喊聲。</br> 身形碩大的金毛,聽到叫聲更加兇狠了起來,直接對著唐音撲了過來。</br> 唐音死死將小悅護到懷里,渾身發(fā)軟地慢慢貼緊身后的墻壁,以一個弱者的姿態(tài),不吭聲不動彈,只占著墻角很小的一個位置。</br> 她很輕地安撫小悅:“小悅不哭,不要怕,不哭喊狗就不會過來了。”</br> 小悅死死咬著慘白的嘴唇,嘴里發(fā)出牙關打顫“咯咯”的聲響,在唐音懷里拼命發(fā)抖。</br> 她的身體越來越燙,唐音能感覺到,她高燒了,而且體溫還在上升。</br> 那只狗逼近到唐音面前,齜牙咧嘴兇猛地叫了半天后,大概感覺唐音母女看起來沒什么威脅性,慢慢地叫聲也就小了些。</br> 唐音就那么抱著小悅站著,很想蹲下去讓自己稍微放松一點。</br> 她剛剛跪在雪地里挪進來,現(xiàn)在感覺膝蓋流了很多血,血跟褲子上的雪水粘連到了一起,格外刺痛,她有些站不住了。</br> 但在狗面前,下蹲可能就是要攻擊它,所以她只能堅持站著,膝蓋拼命顫抖。</br> 金毛叫了半天也不叫了,躺回自己的窩里,又警惕地盯著唐音多看了一會,這才閉上眼睛繼續(xù)呼呼大睡。</br> 唐音多站著半天,確定它睡著了,才敢無聲無息慢慢地滑坐下來。</br> 她實在太困了,慢慢堅持不住陷入了昏睡。</br> 她又夢到了小時候,她剛到夏家,一個男孩就住在她家附近。</br> 唐音只能一個人走路去上學,膽子又小,總偷偷跟在那個男孩身后去學校。</br> 那男孩跟她一樣,都受人排擠,沒有司機接送,一個人獨來獨往。</br> 他臉上一直戴著一個很兇很丑的面具,渾身都冷冰冰的。</br> 一開始唐音跟著他的時候,他會舉起書包嚇唬她,說要打她。</br> 后來日子長了,他也懶得趕她了。</br> 再后來有天,她跟夏思云被夏母開車帶去山上玩。</br> 臨近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傾盆大雨。</br> 夏母叫夏思云上車,直接開車離開。</br> 唐音一個人被丟在山上,在昏暗的夜色里害怕地四處找離開的路,腳下打滑踩空滾下了山崖。</br> 一整晚都沒人來找她,她多處骨折加上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br> 直到第二天上午,那男孩在山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她,背著她去了醫(yī)院。</br> 山路濕滑,他背著她的時候摔了一跤,左手手腕被鋒利的石頭割傷,留下了疤痕。</br> 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說話,說了很多的話,叫她不要睡著了。</br> 他給她哼兒歌,跟她說話。</br> 他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只有人。</br> 他說死了是給仇人帶來快樂,應該好好活著,直到有一天,看著那些作惡的人一個個死掉才好。</br> 之后唐音在醫(yī)院搶救室里再出來,就再沒能見到他。</br> 直到很多年后,唐音再見到沈南洲,看到他手腕上那塊疤痕,那雙熟悉的眉眼,還有他跟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冷冰冰的性格。</br> 她聽明叔說,他小時候臉部受傷,戴了很久的面具,唐音就知道,她找到那個人了。</br> 只是直到現(xiàn)在,唐音才發(fā)現(xiàn),小時候那個外冷內熱的人,現(xiàn)在不止外在是冷的,心也是冷的。</br> 沈南洲說得對,這世上最可怕的,只有人。</br> 再齜牙咧嘴面目兇狠的惡狗,也沒有傷她們母女半分。</br> 絕癥還沒有奪走她女兒的生命,這么多年過得再苦再難,她們也還好好活著。</br> 但現(xiàn)在,沈南洲大概很快就會逼死她們母女了。</br> 唐音渾渾噩噩地夢見那些事情,直到她感覺懷里空落落的,猛地驚醒,小悅不見了,那條狗也不見了。</br>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門突然被推開,沈南洲大步過來,拽住她就往外面走。</br> 唐音急聲:“沈南洲,我女兒呢?”</br> 沈南洲一個字都沒說,沉著臉將她拖拽著離開地下室,再經過客廳往樓上走。</br> 林嫂正熬了藥要給夏思云端過去,看沈南洲拽著唐音上樓,面色震驚。</br> 沈南洲不顧唐音的掙扎,直接將她拖進了自己的臥室,反手將她扔在了床上。</br> 唐音感覺腦子里都在“嗡嗡”作響,顧不上想沈南洲又要發(fā)什么瘋。</br> 她狼狽而急切地從床上爬起來,著急下床要出去:“我的小悅呢,你把我的小悅弄到哪里去了。”</br> 沈南洲拽住她的手腕,將她身體一甩又讓她躺在了床上。</br> 他聲音含著很深的怒意:“那野種是不是你跟顧修遠的?”</br> 唐音來不及回答,沈南洲已經極不耐煩地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傾身壓了下來。m.</br> 唐音腦子里警鈴大作,拼命掙扎。</br> 這時候小悅還下落不明,那條狗也不見了,她腦子里想象著某種可能性,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哪里還能接受沈南洲對她這樣。</br> 沈南洲掌心按住她的手腕,看她掙扎得太厲害,直接將手邊的領帶扯過來,在她兩只手腕上纏了幾圈打了個死結。</br> 他聲音近乎咬牙切齒:“我好心讓醫(yī)生給那野種看看,她卻一直叫著顧修遠,那就讓她跟顧修遠去地底下團聚去吧!”</br> 唐音手腕被綁住,雙目赤紅地努力去抗拒他:“你把小悅帶回來……唔,你滾開,滾開!”</br> 沈南洲被咬了一下,唇齒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br> 他目光嫌惡,冷笑了一聲:“唐音,你裝什么?你不是最會對我下賤倒貼,不是做夢都想我碰你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