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怕什么?
唐音面無表情地看著傅白:“別開玩笑。”</br> 她倒是做夢都希望,沈南洲能讓她離開。</br> 但她更了解沈南洲的性子,他沒那么好心。</br> 以他跟傅白的過節(jié),更不可能把她交給傅白。</br> 她感覺心里不安,想起自己在搶救室出來時,是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的。</br> 不管傅白是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是偷偷將她帶到這里來的,那她母親就可能有危險了。</br> 唐音急著要下床,使不上力氣,滿臉都是急切:“我媽呢,我媽還在沈南洲那里嗎?”</br> 傅白本來也就是跟她開個玩笑,想讓她心情好點。</br> 現(xiàn)在看她急了,也只能立馬說了實話:“是沈南洲讓我?guī)ё吣愕模f讓你靜養(yǎng)一段時間。你母親還在他那里,不會出什么事,你放心。”</br> 唐音對傅白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也沒多信任他,聞言將信將疑。</br> 她拿出手機,直接給唐秀蘭打電話。</br> 傅白也沒攔著,唐秀蘭雖然還在沈南洲那里,但沈南洲可能也并沒有限制她接聽電話。</br> 唐音撥打過去,那邊沒多久就接聽了。</br> 唐秀蘭帶著愧疚的聲音傳過來:“音音啊,你醒了。”</br> 唐音輕輕地松了口氣:“你在沈南洲那里?沈南洲有沒有為難你?”</br> 唐秀蘭應著:“我在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好好養(yǎng)身體……”</br> 她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br> 隨即那邊變成了沈南洲的聲音:“唐音,你現(xiàn)在給我回來。你別忘了你母親之前欠的高利貸,還是我替她還的。你不回來我讓你母親好看。”</br> 唐音面色愣了一下:“傅先生說,是你同意了讓我離開一段時間的。”</br> 沈南洲張嘴就否認:“我沒同意。你現(xiàn)在立馬回來,聽明白了嗎?”</br> 唐音面色不悅:“我現(xiàn)在受了傷動不了。我不想去你那里,過段時間吧。”</br> 那邊沈南洲怒聲:“那你就等著給你母親……”</br> “隨你。”唐音打斷了他的話。</br> 不等那邊再開口,她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br> 沈南洲就是那種人,她越是在意的人,他就越要折騰。</br> 經歷了小悅跟顧修遠的事情后,她已經看明白了,她就要顯得毫不在意。</br> 心里雖然這么想著,但掛斷電話后,還是忍不住有點不安。</br> 沈南洲脾氣不好,真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傅白讓傭人給唐音推了輪椅過來,看她還坐在床上心不在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br> “我扶著你,你能不能下床坐輪椅上,我推你下去吃點東西。或者我讓傭人送過來,你坐到床上吃。”</br> 唐音回過神來:“謝謝,我自己坐輪椅下去吧。”</br> 她沒有在臥室吃飯的習慣,更何況這是在別人家,更加過意不去。</br> 傅白伸手過來扶她后背,唐音本能地下意識想躲。</br> 傅白半開玩笑:“行動不便的傷者,就別計較這么多了。”</br> 唐音有些難堪,只能由著他半抱著,慢慢移下床坐到了輪椅上去。</br> 傅白推著她下樓,跟她說話:“醫(yī)生說你壓力有些大,所以總待在床上也不太好。這樣出去走動走動,心情會好一點。”</br> 他現(xiàn)在說起話來,溫和得很奇怪。</br> 唐音記得,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br> 做任何事情都是抱著目的性的,以前接近她,包括救下小悅,也只是為了利用她對付沈南洲而已。</br> 唐音忍不住說:“傅先生,我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有用。”</br> 傅白突然對她這么好,或許是誤以為沈南洲真的極度在意她,所以覺得可以利用她獲得很大的好處。</br> 傅白也不是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仍是笑:“別看低了自己,我認為你大有用處。”</br> 唐音沒再應聲。</br> 她很清楚,傅白現(xiàn)在對她的每一點好,都是圖回報的。</br> 到了樓下餐廳,傅白手機響了,是工作上的事情。</br> 他走遠了些接電話,保姆過來照顧唐音,熱情地給她盛飯盛湯。</br> 唐音卻謹慎拘謹?shù)酶裢鈪柡Γ恢鄙焓謸屩约鹤觥?lt;/br> 吃飯的時候看保姆站在一旁,她開口:“阿姨,我自己吃就行了,您去忙吧。”</br> 她以前就不習慣被人照顧,現(xiàn)在不清楚傅白安的是什么心思,更加沒法心安理得接受這些關照。</br> 保姆看她明顯身體都繃著,也只好笑著點頭,回身先去廚房忙活了。</br> 唐音右手被打傷了,剛剛保姆在的時候,她勉強拿右手扶著碗。</br> 現(xiàn)在看保姆一走,這才用左手拿了筷子,有些笨拙又急切地吃碗里的飯菜。</br> 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又昏迷了一場,現(xiàn)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br> 保姆離開了,傭人也沒看她這里,傅白正背對著她打電話。</br> 她想快點吃完,在有人注意到她之前,不想讓人看到她這么難堪的模樣。</br> 飯吃到一半,身邊突然響起傅白的聲音:“不用這么著急,沒人跟你搶。”</br> 唐音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伸到碗里的筷子沒拿穩(wěn),一打滑將碗推到了地上去。</br> 瓷碗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br> 這套餐具她認識,剛好就是當初一場拍賣會上的拍品,說是什么朝的瓷器,她記不清,總之很名貴。</br> 當初沈南洲帶她一起去參加了,夏思云也在,說了句那套餐具很漂亮。</br> 沈南洲就打算拍下來,傅白看他要拍,舉牌跟他搶。</br> 搶到最后,價格抬高到離譜,沈老爺子得到消息打來電話,說讓沈南洲讓給傅白,算是賣個人情。</br> 沈南洲一萬個不樂意,最后不知怎么,總之是讓了。</br> 那碗從餐桌上掉下去的時候,唐音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這么個小碗,比她的命還要值錢多了。</br> 她臉色一瞬煞白,著急要俯身去撿,結果狼狽地“砰”一聲從輪椅上摔了下去。</br> 傅白壓根沒想到,唐音會那么急著去撿一只飯碗,等他反應過來立馬要去攔住她時,她已經砸到了地上去。</br> 他都沒明白,為了一只碗,她怎么就這么大反應。</br> 傅白立馬蹲身下去要扶她,唐音卻已經撐著地面坐了起來,滿臉焦灼地連連往后面退。</br> “對不起啊,摔壞了你東西,我賠你。”</br> 她腦子里一抽一抽地疼,賠什么賠,她怎么賠得起。</br> 她記得,當初傅白拍下這套餐具,花了兩千萬。</br> 傅白是真被她氣笑了:“你腦子壞了,摔下去撿這么個碗干什么?”</br> 他伸手再要去扶她,才看到她一張臉都嚇白了,眼底是真切的恐懼。</br> 傅白面色愣住:“怎么怕成這樣,你怕什么?”</br> 保姆聽到聲響,從廚房里出來。</br> 看到地上被摔碎的東西,保姆忍不住心疼,走過來語帶責備:“唐小姐,您怎么不小心點。</br> 我說了我照顧您吃飯,您非要自己來,您看這,這餐具可是先生收藏的珍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