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大拿出馬
商量提親大媒的時候,常德沒有對五阿哥沒意見。伊爾根覺羅氏,則有些嫌棄五阿哥臉上有傷,不怎么體面。
按照這個時代的迷信思想,臉上有傷的破相之人,身上天然帶有晦氣,不應(yīng)出席婚禮的正式場合。
玉柱也很理解伊爾根覺羅氏的忌諱,便改為提出由老十二來上門提親。
上次,孫承運的請期禮,老十二的表現(xiàn)棒極了,玉柱也就接納了他。
老十二雖然是個空頭阿哥,卻是貨真價實的皇子阿哥,身份也異常尊貴,伊爾根覺羅氏便含笑點了頭。
接下來的各項協(xié)商,常德和伊爾根覺羅氏,均沒有為難玉柱。
往往是玉柱把難處一說,常德和伊爾根覺羅氏,就都站在體諒的立場上,當(dāng)即點頭答應(yīng)了。。
末了,玉柱笑著說:“不瞞岳父和岳母大人,家父明日便進(jìn)宮去,將小婿和令媛的婚姻大事,稟明貴妃娘娘,請娘娘賜下幾樣宮里的希罕物件,撐撐場面。”
常德摸著胡子,頻頻點頭,送聘禮的時候,若有貴妃娘娘的賜物打頭陣,那就再風(fēng)光也不過了。
臨告退之后,玉柱故意把厚厚的聘禮單子,“遺落”在了錦凳的下邊。
怎么說呢,如果不是玉柱勸住了李四兒,她真敢把聘禮搞到五十萬兩的程度。
現(xiàn)在,就算是減下來的聘禮,也足有二十萬兩銀子的規(guī)模。
玉柱故意落下聘禮單子,就是擔(dān)心常德兩口子為難,提前漏個風(fēng),留下協(xié)商的余地。
萬一,富察家拿不出八成的嫁妝。到時候,當(dāng)著大媒的面,就太丟人了。
巧合的是, 聘禮單子, 竟被秀云身邊的大丫頭杏蕊撿到了。
秀云打開聘禮單子, 看著洋洋灑灑的各種名目,不由微微一笑,這個男人啊, 狡猾大大的。
伊爾根覺羅氏,看了禮單子后, 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多少有些肉痛的說:“爺, 咱們家可沒有這么多現(xiàn)銀啊。”
女人嘛,畢竟還是有些眼皮子淺, 又有嚴(yán)重的重男輕女思想,舍不得花太多錢給女兒。
常德是真心喜歡秀云,便笑道:“銀子是不夠, 但是, 山貨和皮貨, 庫里都堆得放不下了, 不如多拿一些出來,賣了換銀子, 給咱們家姑娘撐撐門面?”
這個時代,上百年的長白山參,老虎皮, 熊皮,紫貂皮, 松花石,都屬于世面上異常搶手的熱門暢銷貨, 幾乎等同于硬通貨了。
不夸張的說,只要常德肯拿出去賣了, 馬上就可以換來大把的銀子。
其中,由于時代的認(rèn)識問題,超過二百年的老山參,更是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安林回來后,聽伊爾根覺羅氏說了妹妹嫁妝超標(biāo)的事兒,便笑道:“額涅,我就秀云一個妹妹, 她嫁得越風(fēng)光,我也越有面子嘛。外人一看,喲,我這個親哥哥還真舍得吶, 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常德就一子一女,女兒出嫁,多拿一分家當(dāng)走,屬于安林的東西就少一分,就是這么的現(xiàn)實。
兒子是用來養(yǎng)老送終的頂門柱,女兒屬于潑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就成別人家的人了。
內(nèi)外,終究還是有別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清官也難斷家務(wù)事。
既然安林沒意見,伊爾根覺羅氏也就不再說啥了。
玉柱等了好幾天,沒見安林來說聘禮的事兒。他當(dāng)即就明白了,富察家還真的是特別看重女兒。
看不看重,檢驗的標(biāo)準(zhǔn)很簡單,就是看嫁妝的厚薄。嫁妝越厚,對女兒的感情越深。
父母嘴巴上說的再疼愛,家有十萬兩的財富,卻只樂意拿出千兩當(dāng)嫁妝,也肯定不是那么的看重了。
再比如說,你的鐵桿好兄弟結(jié)婚,你嘴巴上說得很好,送的禮金卻只有五百元的隨大流。
嘿嘿,那好兄弟,肯定不可能再和你鐵桿下去的。
人情世故,就是你對親戚朋友,在感情或金錢上的投資力度。其中,用錢說話,最直觀,也最騙不了人。
很多酒肉朋友,平時稱兄道弟,顯得異常親熱,等你找他們借錢的時候,就徹底顯出了原形。
三媒六禮,只是通俗的說法罷了。豪門娶正妻,真正執(zhí)行的其實是,三媒三書六禮。
三媒者,女方大媒,男方大媒,中間的保媒也。
三書,即聘書、禮書和迎親書也。其中,聘書包含了男女雙方必須互換的庚貼。
庚帖,又稱龍鳳帖、婚帖或八字帖,帖上各自寫清楚,聯(lián)姻雙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貫、祖宗三代等。
六禮,不贅述。
富察家找不到皇子阿哥當(dāng)大媒,那就只能是由十二阿哥,作為中間的保媒了。
然后,玉柱按照富察家請來的大媒身份,再定自己這邊的大媒。這么做,是避免女方尷尬的好辦法。
豈有大媒的身份,差距太過懸殊之理?
實際上,玉柱娶秀云,因是皇帝指婚的關(guān)系,所謂的三媒六禮,不過是個形式罷了。
雙方走走過場,彼此都有些體面,顯出喜慶和熱鬧來,也就足夠了。
這個時代的大婚,聯(lián)姻的雙方,最關(guān)心依舊是房子和票子,這兩大問題。
偏偏,佟家和富察家,都是豪門,都不缺銀子,最大的障礙,也就沒有了。
隆科多進(jìn)宮稟明了皇帝,說是想親自拜見貴妃娘娘,求幾件宮里的稀罕物件,給玉柱的婚事壯壯聲勢。
往日里,因為避諱的關(guān)系,隆科多即使是佟貴妃的哥哥,也很難和妹妹見上一面。
如今,因為商量大事的緣故,皇帝也很理解,就命魏珠陪著隆科多,去見小佟佳氏。
小佟佳氏知道玉柱要成婚的消息后,顯得非常之高興,當(dāng)即賞了兩只掐絲琺瑯如意給玉柱。
掐絲琺瑯如意,花多少錢都買不到,也沒人敢私造。只能由皇家賞賜下來,也就顯得格外的金貴。
孫承運帶著聘禮去了富察家,拿回來了女方初擬的嫁妝單子。
李四兒捏著嫁妝單子,仔細(xì)的研究了三遍,最終啥也沒說。
玉柱暗暗松了口氣,李四兒不說話,就說明,富察氏的嫁妝,異常之豐厚,令她無法挑剔。
因秀云的年紀(jì)很大了,再拖下去就超過二十歲的嫁女上限了,雙方下定走禮的日程,也就定得異常之緊湊。
量兩處新房的尺寸,打造日用家什的活計,由女方全權(quán)負(fù)責(zé)。
常德本就是內(nèi)務(wù)府的慎刑司郎中,他請來的工匠總師傅,不是別人,正是內(nèi)務(wù)府營造所的長班,雷金玉。
玉柱不是神仙,他沒有聽說過雷金玉的名字。
但是,雍正登基之后,大名鼎鼎的圓明園樣式房掌案(總師傅),便是這位雷長班。
內(nèi)務(wù)府營造所里,有幾千名能工巧匠,雷金玉能夠當(dāng)上長班(工匠的頭),肯定頗有幾把刷子。
不然的話,出了技術(shù)問題,身為長班卻鎮(zhèn)不住場子,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孫承運倒是知道雷金玉,他笑瞇瞇的介紹說:“你有所不知,滿四九城里的親王府、郡王府或是貝勒府,舉凡嫁格格或是娶媳婦的新房布置及木器家什,都是由雷家班接的活。說白了,這也就是你岳父管著內(nèi)務(wù)府的慎刑司,手里握著實權(quán)。不然的話,一般的四品京卿之家,即使出高價請老雷,還請不到呢。”
哦,經(jīng)過孫承運這么一解釋,玉柱也就明白了,這位雷長班,還真是一位工匠大拿啊。
木器家什這些物件,都是富察家的活計。
雷金玉帶人在兩邊的新房里,量好了各種尺寸后,來找伊爾根覺羅氏。
伊爾根覺羅氏覺得,有必要讓秀云旁聽,便讓秀云坐到屏風(fēng)的后頭,一起參與商量。
“小人叩見太太,太太萬福。”雷金玉進(jìn)門之后,就跪下行禮。
雷金玉雖是卑賤的工匠,卻是四九城里聞名的大拿,伊爾根覺羅氏便客氣的讓了座,又命人上了茶。
等雷金玉坐定之后,伊爾根覺羅氏笑著問他:“雷師傅,伽藍(lán)閆胡同這邊的新房,需多少紫檀木料?”
“不瞞太太您說,據(jù)小人親自測算,約為十五間,所需紫檀木料不能少于一百根。”雷金玉起身拱手答了。
這個時代,宮里的工匠師傅們各有絕活。但是,木材的用料單位,卻是五花八門,并無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
關(guān)于木料的單位,有人用放,有人用料,有人用間,雷金玉則習(xí)慣了用間和根來計算木材的用量。
一個師傅一個法,叫法各不相同,怎么習(xí)慣怎么來,全憑師傅的經(jīng)驗而定。
所謂間,就是一間房里,全部的木料需要量,都計算在內(nèi)了。
這個木料用量,主要是根據(jù)伊爾根覺羅氏,開列出來的物件清單。
比如說,主婚房里的床、梳妝臺、椅子和各種擺件等物,需要用料多少,全都裝在了雷金玉的腦子里。
雷金玉僅僅是識得幾個字而已,可以說得很清楚,卻寫不出來。
一言以蔽之,僅憑一張嘴和建筑的樣式模型,便可指揮工匠們,完成圓明園一期工程的雷金玉,絕對是工匠里邊的頂級工匠。
伊爾根覺羅氏默默的細(xì)算了一下,笑道:“將將好,庫里的紫檀木,恰好有一百五十根,應(yīng)該夠用了。”
雷金玉拱手笑道:“太太,只需要一百根,多一根都是浪費。”滿滿的自信。
如果玉柱在場的話,肯定是大為感嘆,連標(biāo)準(zhǔn)都沒有統(tǒng)一的情況,雷金玉卻很有底氣的下了結(jié)論,這是何等的了得?
要知道,工匠替權(quán)貴們辦事,居然砸了鍋,可不僅僅是賠錢這么簡單,還要吃板子,坐牢,甚至是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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