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版 第三部 第44章
收到信的三個人都沒有聲張,戴氏財團(tuán)和戴家始終非常平靜。
戴宗弼一直在靜觀其變,卻見戴曦每天都呆在公司里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以前的那種狀態(tài),頓時感到很滿意。到底是他選中的接班人,意志堅定,取舍得當(dāng),不愧是戴氏的龍頭。
戴錦也不敢離開,怕自己大哥會有什么異常舉動,鬧出大風(fēng)波。不過,看完信后,她立刻就打了電話給解思,十分誠懇地向他道歉,承認(rèn)自己態(tài)度太過沖動,請他原諒,并說婚禮將如期舉行,她過幾天就回去。
兩天后,她卻收到了解思發(fā)來的電子郵件“艾麗斯,其實是我要對你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想我們的婚禮是不會舉行的了。昨天,我哥哥離開了上海,只給我留下一封信,希望我們的婚禮能夠照常舉行。可我做不到。我以前對你講過,我們解家跟你們戴家是完全不同的。你們戴家是世家,財富傳到你們這里,已經(jīng)是第三代了。而我們解家則不然。在我們小時候,一直都過著比較清貧的生活,直到我哥哥在商界奮斗,我們的境況才漸漸好起來。我哥哥是白手起家,歷經(jīng)坎坷,差點把命都送了,對父母和我卻始終關(guān)心得無微不至。有什么苦痛,他都自己一個人扛。遇到什么難處,他都是先犧牲自己。如果沒有他,我父母也許早已因病離開人世,我也不可能去美國讀書,更不可能遇到你。艾麗斯,我對你的感情始終如一,這是無可置疑的。但是。如果要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哥哥的犧牲之上,那我實在是難以做到。將心比心,如果要你犧牲你哥哥而換來你自己地婚姻。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種幸福嗎?所以,我們的婚約就此解除吧。在這里。我再次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對著電腦屏幕,戴錦一直在發(fā)呆。這一刻,她的思緒忽然飛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陽光明媚地校園里。忽然看到那個比太陽還要熱情的高大少年,看著他對自己開朗地笑著,清晰地用漢語問道“嗨,你是中國人嗎?”
幸福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地吧?
戴錦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一直不肯出來。
正在戴先胤夫婦納悶不已的時候,戴宗弼卻得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戴氏財團(tuán)的律師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戴主席這幾天正在辦理工作交接和轉(zhuǎn)移股份的有關(guān)事宜,他要離開公司。”
戴宗弼急得血壓陡然上升,立刻病倒。住進(jìn)了醫(yī)院。戴曦聞訊后趕過來看他,被他指著鼻子痛罵“你這個不肖地逆子,說。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戴先胤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對戴曦沉聲說“你做了什么事讓你爺爺這么生氣?”
戴曦非常沉著“爺爺。爸爸。媽媽,艾麗斯。請你們先冷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戴宗弼最先恢復(fù)鎮(zhèn)定“好,你說。”
這里是頭等病房,不用提防隔墻有耳,戴曦便和盤托出“爺爺,爸,媽,一直以來,我從來都沒有交過女朋友,卻并不是像你們以為的那些原因。你們覺得是我眼光高,或者生性害羞,所以才不接觸女性,其實不是這樣的。從中學(xué)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女同學(xué)完全沒有感覺。那時候,我暗中喜歡的是一個男老師,不過從來沒有對他表白過。到美國讀大學(xué)后,我有了一個同性情人。他是法國人,我們同居了三年。”
聽到這里,戴家的四個人全都倒吸口涼氣,看著他啞口無言.,wap,更新最快.
他從容不迫地接著說“我那時候很害怕被別人知道,總是藏藏掖掖的。每次你們來看我,我都會讓他避出去,到酒店去住,直到你們離開。后來,他覺得難以忍受,便與我分了手。我回來繼承家業(yè),從此不談感情。本來,我以為自己會就此孤獨(dú)一輩子,心里也做好了準(zhǔn)備,所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工作上,從來不作他想。可是,當(dāng)我看到丹尼斯的時候,立即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你們都見過他,知道他是怎樣優(yōu)秀的一個人。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紐黑文,這件事你們都不知道。我怕他對戴維不利,一見他就冷嘲熱諷,還拿他弟弟和艾麗斯地婚事來逼他,要他遠(yuǎn)遠(yuǎn)離開,不要影響了我們戴氏的名譽(yù)。他的骨子里非常驕傲,可為了弟弟卻十分忍讓。那個時候,我就對他一見鐘情,不能自拔。”
戴錦聽到這里,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確實不知道自己地大哥竟然做過這樣的事,而解意卻完全不露聲色,從來沒有過半句怨言。
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婦則仍然神色平靜,繼續(xù)聽戴曦說下去。
“后來,我強(qiáng)忍了一年多,希望能夠把這段感情冷卻下來,誰知不但沒有淡,反而更加濃烈,所以我決定聽從心地招喚,想方設(shè)法去接近他,向他表達(dá)我地情感。可他一直都在含蓄地拒絕我,不肯接受我,是我?guī)状稳乩p著他,無論如何不肯離開,這才終于感動了他。”說到這里,戴曦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我們之間相處得非常好。他雖然退出了商界,卻成為了一個天才地藝術(shù)家,根本不需要靠我們戴氏的財勢生活。而他也一直十分低調(diào),不想影響我和我們家族的聲譽(yù)。我為此很感激他,而且更加愛他。這次,他為了他弟弟和艾麗斯的幸福,也為了我的家族,決定犧牲我們的感情,我是絕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只好脫離戴氏,變成一個普通人,然后再去找他,和他在一起過平常而快樂的日子。我不需要戴氏的一分錢。所以才把我名下的股份還回來。爺爺、爸、媽,我為這個家已經(jīng)做了很多年,現(xiàn)在我想為自己活一次。就算是我自私吧。可我決心已定,絕不更改。請你們原諒。”
一時間,病房里鴉雀無聲。那四個人看著戴曦勇悍的神情,堅定地身姿,都明白他的心意確實如磐石般不可動搖。
戴錦最先說話“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太顧慮自己的感受了,一點也沒有為你考慮過。其實,安迪已經(jīng)給我寫了信,說他哥哥已經(jīng)離開上海,而他絕不能為了自己地快樂去犧牲哥哥的感情。看到他們兄弟間這么互相理解,互相關(guān)懷,我十分慚愧。大哥,我你,你也有權(quán)力追求自己地幸福。”
戴先胤輕聲對戴宗弼說“爸。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如由他去吧。再說,小意也是個好孩子。”
戴宗弼看著戴曦。目光依然銳利。戴曦卻毫無懼色地與他對視著。在戴氏家族,只有他一個人有膽子。有氣勢。敢這么與老爺子對視,這也是讓老爺子極為欣賞他的原因之
戴宗弼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卻道“我同意你的選擇,不是因為你的威脅,而是因為那個年輕人確實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好孩子,我很喜歡他。”
“太好了。”戴曦頓時大喜。“爺爺,謝謝,謝謝你。爸,媽,謝謝你們。艾麗斯,謝謝。”
看著這個一向難得有點歡顏地孩子笑得這么快樂,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婦都感到很欣慰。
當(dāng)戴曦與戴錦飛往上海的時候,解意正在貴州。
徐音夫婦在這里籌建一所殘疾兒童慈善學(xué)校,已經(jīng)耗了大半年了,解意主動過來幫忙,他們自然舉雙手歡迎。
解意是做工程出身的,對于土建和裝修都頗有經(jīng)驗,讓他們省了很多力氣。他在這里做事,純屬義務(wù),沒有任何薪水可拿。他說他不需要工資,而且還可以把最近賣畫的錢都捐出來。徐音聽了直笑,告訴他還是省一點,給自己留點養(yǎng)老的錢,說得他也忍俊不禁。
他一直在窮鄉(xiāng)僻壤間奔忙著,連春節(jié)都沒有回去,只偶爾打一個電話回去給父母報平安。得知解思和戴錦的婚禮將如期舉行,他感到很安慰。
待到春暖花開之時,學(xué)校的主體都已完工,進(jìn)入了簡單的裝修和安裝設(shè)施設(shè)備階段。解意開著車頻頻奔波在坎坷的道路上,親自去選裝飾材料,與施工隊進(jìn)行溝通,每天累得精疲力竭,什么都不去多想。
不久,回了一趟上海地徐音給他帶來一張大紅喜貼。
那是解思和戴錦的婚禮請柬,說明三月二十一日在上海星辰酒店舉行喜宴,請他屆時參加。
請柬中還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丹尼斯如果屆時你不出現(xiàn),我就取消婚禮,不嫁給安迪。我是說真的。艾麗斯。”
下面還有另一句話,字跡卻不同“哥她真地是說真的,所以,到時候你可真地要出現(xiàn)啊。小思。”
解意看得忍不住直笑。
徐音勸他“既然是你弟弟結(jié)婚,你這個做哥哥地怎么也應(yīng)該去參加,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你父母也會失望。我看你就回去一趟吧。這里我會盯著,誤不了事的,你放
解意想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好吧,我去。”
春天地上海充滿了勃勃生機(jī),星辰酒店的庭院里開滿了鮮花,金碧輝煌的餐廳里也是花團(tuán)錦簇,到處都貼著大紅的喜字,懸掛著彩色的流蘇和燈籠,一片喜氣洋洋的歡樂氣氛。
解意乘坐的飛機(jī)延誤了。他從浦東機(jī)場匆匆趕回家,沐浴更衣,便去了酒店的宴會廳。
這幾個月來,他在野外受盡風(fēng)霜之苦,人瘦了很多,臉也黑了一點,卻依然動人。
解思和戴錦一直站在門口迎接客人,看見他來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解思一把拉住他,歡喜地道“哥,你到底來了,不然我可要提心吊膽,怕艾麗斯又跑了。那我可就慘了。”
解意笑著拿出一只精致的皮質(zhì)盒子遞給他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
解思老實不客氣地收了,嘻嘻笑道“謝謝哥。我們還會早生貴子的。”
戴錦狠狠推了他一把“你這小子,滿腦子邪性。”
解思斜睨她一眼。得意洋洋地道“我這怎么是邪性?這是最傳統(tǒng)的想法,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大丈夫當(dāng)如是。”
戴錦笑得前仰后合“哥,你先進(jìn)去坐吧。我們馬上就開席了。”
解意聽她也叫自己“哥”,心里非常開心,立刻答應(yīng)一聲,便進(jìn)了大廳。
走了沒幾步,他一眼便看見最前面的主賓席邊坐著正在交談地戴宗弼、戴先胤夫婦和解衍夫婦。戴倫正在廳里張羅,指揮著服務(wù)員忙里忙外。而戴曦則筆直地坐在那里,眼神就像兩把火,灼灼地射向他。
解意略一猶豫,只得迎著他的目光走過去。遠(yuǎn)遠(yuǎn)地坐到另一邊,卻不去看他,只客氣地叫道“戴老先生。伯父,伯母。你們好。”
戴宗弼慈祥地看著他。笑道“小意,你來了就好。以后就叫我爺爺吧。”
戴先胤也微笑著說“對啊,叫我爸爸。”方秀明更是喜愛地握住他的手,和藹地道“你這孩子,也太敏感了。以后啊,你要多跟小曦溝通才好,不然兩個人都事事悶在心里,很容易出問題地。”
解意聽著他們的話,心里一片迷茫,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由得看向自己地父母。
戴曦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對解衍和盧蕓說“爸,媽,你們也說他兩句。他太霸道了吧?明明是兩個人的事,他一個人就決定了,把我扔下一走了之,簡直過分。”
解衍和盧蕓聽了,都忍不住愉快地笑。盧蕓拉著戴曦的手說“小曦啊,你就不要怪小意了,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得多多包涵。”
解衍看著兒子,疼愛地道“小意,這次可是你不對,有什么事都應(yīng)該說出來,大家商量著解決,哪至于就這么決絕呢?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地事,遇到了艱難挫折,也應(yīng)該兩個人共同面對。你這樣凡事一個人扛著,有時候?qū)e人也是一種傷害。”
解意看了看戴家的長輩,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似乎這才慢慢明白過來,心里卻仍然不敢相信,呆坐在那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看著他的神情,戴曦的心又疼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沉著臉說“你跟我來,我有帳要跟你算。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我絕不原諒你。”
解意見他神色不善,這時又自覺理虧,便身不由己地跟著他從宴會廳的邊門走了出去。
戴曦輕車熟路地帶他來到一旁的辦公室,把門一鎖,便將他摁到墻上。“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就跑了?”他惡聲惡氣地質(zhì)問。
解意被他重重地按著,臉上卻漸漸有了笑容。他輕聲說“因為我自私。”
“豈止自私?”戴曦指責(zé)道。“懦夫,逃兵,膽小鬼。”
解意溫柔地笑“是,我是,你說得都沒錯。”
戴曦看著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臉上露出無比的疼惜,一把將他擁進(jìn)懷里,在他耳邊輕道“我是這么愛你,為什么你不相信?我知道你過去受過很多次傷,所以在心里不會對感情期望很高,你以為我對你地愛也是可以隨時改變,隨時消失的,是不是?你……你……你為什么不肯為了我爭取一次?”
這一刻,解意忽然徹底明白了他的心,感受到了那種熾烈地深沉的不顧一切地愛。他緊緊回抱住他,誠懇地說“對不起,我以后都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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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意被他極大的力量頂在墻上,心里卻有了一種很久以來都不再有過地踏實感。他抱著他,與他激烈相吻,和他反復(fù)糾纏,再也不肯放手。這時,從宴會廳里隱隱傳出既莊重又喜慶的婚禮進(jìn)行曲。
戴曦一邊吻他一邊霸道地命令“說,永不再逃走。”
解意微笑著,清晰地說“永不。”——
完——完結(jié),大家想看結(jié)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