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涼州城
    杜婉在看見陸詔回來后，懸了幾天的心終于放下。年初六的下午，陸震請來了退休的左院判鐘若嚴(yán)，給杜婉診脈。
    鐘若嚴(yán)開了一副安胎‘藥’，囑咐道：“孕‘婦’者心寬才能體健。尊夫人思慮過重了。”
    在座的人都是一怔。若說杜婉憂心，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陸詔比何‘玉’函只晚了四天到京。杜婉聽到消息的時間又要推后兩天。滿打滿算也不過是焦慮了兩天的時間。哪里就來了個思慮過重了？
    但顯然鐘若嚴(yán)是不會信口雌黃的。送走了老御醫(yī)。孫皎回到內(nèi)院，馬不停蹄的找了杜婉的貼身丫鬟來問話：“怎么回事？你們怎么照顧大*‘奶’的？你們‘奶’‘奶’在憂心什么？”這事一定當(dāng)著陸詔的面解釋清楚。當(dāng)年大伯子陸云就是個子嗣艱難的主兒。好容易遺腹的獨(dú)子要有后了，杜婉要是這時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再影響了孩子，到哪里都‘交’代不過去
    貼身丫鬟支支吾吾：“‘奶’‘奶’平日里并不大言語，奴婢們也不清楚……”
    “啪”孫皎猛一拍桌子，氣的臉‘色’發(fā)青。今天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別當(dāng)這個家了想了想：“你回去伺候，換了你家‘奶’‘奶’的‘乳’娘來。”
    陸詔坐在下首，面‘色’不愉。內(nèi)院之事他不好‘插’手，杜婉又不是強(qiáng)硬的‘性’子，只怕真受了什么不長眼的奴才的委屈。
    杜婉的‘乳’娘姍姍而來。孫皎青著臉將鐘若嚴(yán)的話說了一遍，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焦慮心態(tài)會給孕‘婦’造成的不好影響，最后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只說，是哪起子小人惹事。當(dāng)著你家大爺?shù)拿妫冶夭粫摺健ńo你個‘交’代。”
    ‘乳’娘看了看陸詔，心一狠，半吞半吐的透‘露’：“并沒有誰不妥當(dāng)。夫人和太夫人連著我們‘奶’‘奶’每日的請安都免了，補(bǔ)品‘藥’材也是流水樣的送過來。只是因著當(dāng)初說親的時候，大公子答應(yīng)過杜家夫人。若是我們‘奶’‘奶’生不出嫡子，方才納妾。不然，就……‘奶’‘奶’有了身子后，便一直惦記著生個兒子，給大公子繼承香火。”
    話說完了。孫皎絕倒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面‘露’震驚。孫皎看向陸詔，清了清嗓子：“這是你的房里事。嬸嬸就先走了。和你媳‘婦’好好說說。”
    陸詔的臉‘色’非常不好。他清楚的看見那些婆子媳‘婦’離開院子的時候，臉上的詭異表情。
    侯‘門’高戶的媳‘婦’，最不能善妒，講究個賢淑之名在外。‘私’底下怎么折騰小妾，或是養(yǎng)廢庶子那是另一回事。表面至少要光鮮亮麗。他和杜夫人的約定，也只是‘私’下溝通。這種事怎么好拿到明面上來說。看著吧，不出一天，滿府里都要傳遍杜婉生‘性’妒忌的壞名聲。
    他冷冷的瞥過‘乳’娘的臉。世上怎么有這么蠢的‘婦’人
    正月十五之后，朝堂恢復(fù)正常秩序。葉明凈和內(nèi)閣商量著，該派誰去接任廣信府知府一事。
    內(nèi)閣提出了一個很意外的人選，原青州府同知，現(xiàn)在家中等缺候補(bǔ)官員許儒。
    葉明凈不知道許儒是誰，方敬等人闡述履歷。從他中進(jìn)士開始說起，哪年在哪處做官，考評如何，一一介紹。內(nèi)里輕飄飄的帶過一句最重要的話，娶妻登州黃氏。
    葉明凈耳朵尖，當(dāng)即就覺得這個“黃”字很顯耳。隨口說了一句：“妻子姓黃啊，倒是和豐華縣令三百年前是一家。”
    林珂面‘色’古怪的答話：“陛下，許儒的妻子和黃陌三百年前的家人定是一家。因為他們現(xiàn)在就是親姐弟。”
    尼瑪？親姐弟黃庸行的長‘女’？葉明凈“唰”的瞪大了眼睛。靠耍我啊耍我很得意是不是
    方敬的眼里明顯帶著笑意。那意思很明白：陛下，我們就是逗您的。
    葉明凈用水汪汪的黑眼珠哀怨的瞥向那四人。閣老們都學(xué)壞了，學(xué)會消遣人了，學(xué)會惡趣味了……
    廖其珍的笑容中有一種淡淡的慈祥：“陛下，許儒為人老成。行事穩(wěn)重。由他任廣信知府，再合適不過。”
    葉明凈心中涌起一陣說不上來的滋味。許儒去廣信，明顯是賣了人情給她。這是閣老們向她跨出了信任的一步。他們決定開始試著相信她的決策。
    君臣相宜，原來是這樣的。
    廣平二年的二月時節(jié)，一支很普通的商隊從南至北，在長安城修整幾日后，向著西北出發(fā)了。
    這支隊伍由好幾家商人合伙，這在當(dāng)時也是一件常有的事。畢竟能有實力單獨(dú)往西域絲綢之路行商的商家，整個大夏朝也只有一個岑家。而即便是岑家，也是分著好幾房。除去日漸衰落的二房。現(xiàn)今最有實力的五房里，也沒有哪一房能單獨(dú)走貨。
    這支商隊里有著各‘色’各樣的人。一些眼尖的老商家，時不時認(rèn)出了熟人。
    “咦？這不是孟家的少爺么？”
    “啊這是靖海侯府蕭世子的‘門’人。”
    這些是在南邊聽見的聲音。出了長安城向北以后，變成了：“咦，這是岑家的家丁，快看看是哪一房的？”
    “少見多怪了吧，這是岑家大房的少爺。”
    “哎？那個人我見過，是景鄉(xiāng)侯府的一個長隨。”
    隊伍一路走來，幾個管事的一一被人點評。唯有一個相貌樸實的管事，沒有人認(rèn)識。該管事身邊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雙眼睛骨溜溜的四處張望，看什么都新奇。
    商隊的保鏢們發(fā)現(xiàn)，無論是孟家人、岑家人、蕭府人、齊府人。都對該管事客氣有禮，對著那個少年也是疼愛有加，不厭其煩的給他講解各地的特‘色’。那少年衣著普通，言談舉止看著也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眾保鏢和伙計們紛紛納悶。
    岑良棟將眾人的疑‘惑’看在眼里。高深莫測的笑著不解釋。心道，廢話一個是皇莊的王管事，一個是顧三郎的小舅子。我敢不客氣嗎
    袁鯤是袁鹿唯一的弟弟，生平最崇拜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姐夫。他從小學(xué)得一身本領(lǐng)，今年十七，考秀才沒考上。眼看著武舉之路沒了指望。便鬧著要去軍中效力。說什么武舉不比文舉，本就是不定期開考，還不如直接去軍中晉升來的快。
    袁父氣的要扇他耳刮子。這般投軍，是最最底層的大頭兵。魂一輩子都魂不出頭。僥幸碰上戰(zhàn)爭，那也是排在最前方的炮灰。堅決不同意。
    這一鬧二鬧的，被齊靖當(dāng)成笑話說給了葉明凈聽。葉明凈當(dāng)即拍板：“小孩子要?dú)v練歷練，這樣吧，他要是愿意，就先跟著商隊走一遭，看看真實的西域是什么樣子。回來后再決定要走哪條路。”
    就這么著，袁鯤魂上了這支商隊。
    商隊日夜兼程，在三月間趕到了涼州城。涼州城內(nèi)的風(fēng)貌和中原腹地截然不同。高鼻深目的胡商，叫嚷著販賣各式各樣的稀奇貨物。袁鯤只恨眼睛不夠使。驚呼道：“我見書上說過，周朝圣祖年間，胡商云集長安城，酒肆坊鋪無數(shù)。想必就是如此了。”
    “噗——”旁邊立刻有人笑他，“小哥兒，你見識忒少了。周朝年間的長安城哪是這小小的涼州城可以比擬的。就這十來個胡人也算是胡商云集？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袁鯤很不好意思。岑良棟笑罵過去：“小孩子家家第一次出來，不過好奇兩句。你們得勁個什么快給我說說最近有什么新聞？”
    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道：“棟少是老主顧了，也知道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還是老價錢。”
    岑良棟掏出一錠銀子拋過去。絡(luò)腮胡子接了。湊過來：“棟少來的巧了。九香客棧的上房院子恰好空了出來，看您這隊伍，包下兩個院子也差不多了。”
    “好，就去九香。”岑良棟示意他帶路。順便給袁鯤解釋：“這些人是此地的居民，專靠給往來的行商牽線搭橋為生。他們耳目靈通，服務(wù)周到。只要付得起價錢，什么消息都可以打探到。凡是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最要緊的就是先了解當(dāng)?shù)氐娜祟^概況。你日后自己出行，便也是這般。”
    絡(luò)腮胡子聽了就笑：“棟少，這是你兒子啊？教的這么仔細(xì)。”
    三十剛出頭的岑良棟啐他一口：“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哪有這么大的兒子？這是一個朋友家的孩子，是侄子。”
    絡(luò)腮胡子又笑：“棟少這次搭伙的朋友看著‘挺’眼生啊？新來走這條線的？前兩日我還看見四房的桐少呢。他比你早來幾天。”
    岑良棟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是嗎？良桐人呢？出關(guān)了，還是在這城里？”
    絡(luò)腮胡子道：“還沒走呢。這剛開‘春’，路上的沙匪也都餓著呢。他想再多找些人結(jié)伴一塊兒走。你倒是趕巧了。”
    岑良棟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人。王管事和袁鯤不會有人認(rèn)識。蕭府和齊府的人難說。唯獨(dú)孟家的孟溪染，岑良桐一定會認(rèn)出來。
    這個問題就大了。岑家人帶著孟家人走西域商道。此新聞的驚悚程度不亞于涼州守備開城‘門’放了瓦剌軍隊進(jìn)城。
    祖宗，這可如何是好
    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走了一條街，剛一轉(zhuǎn)彎就看見迎面走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臉驚喜的沖上來：“良棟大哥，有人和我說你來了。我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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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弱的聲明，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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