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風暴之始(下)
    橫的怕不要命的。
    看著童超脖子上的傷口和瀑布一樣流出的鮮血,曹二哥服軟了,打手勢讓舉著相機包的手下停手。
    曹二哥是橫,是有倚仗,可不代表能隨意殺人,還是當著幾十人的面。
    他之所以敢對眼前這一伙外地人下狠手,是因為通過問話得知對方不是報紙、電視臺之類的大媒體的人,而是什么什么網站的。
    忘了在哪頓酒局上,曹二哥曾聽人說過,說國內絕大多數網站都沒有新聞采訪權。
    當時聽完,曹二哥還問了一句:“是不是直接打出去都行?”
    獲得肯定回答:“只要是無證采訪,打也白打,因為如果聲張,對方肯定有麻煩。”
    自那次之后,曹二哥就記住了一點:對網站的記者可以不用客氣。
    其實,酒局上那人說的話是有問題的,因為缺了一個限定詞——門戶。
    準確地說,是絕大多數門戶網站沒有新聞采訪權,而不是所有網站都沒有新聞采訪權。
    曹二哥如果點背一些,早一點遇到人民網、新華網的記者,然后以“網站記者可以隨便打”的態(tài)度對待,那估計也不能讓他橫行到今日。
    橫行很爽,可是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在曹二哥印象里,敢抹脖子的人不多也不少,但像對面這位這樣一點一點割自己脖子的就不是一般狠人了。
    互換位置,曹二哥覺得自己敢來個痛快的,但不一定能做到眼睛都不眨地慢慢割開自己的脖子。
    這人太特么狠了!
    對自己都能這么狠,要是落到他手里……
    更關鍵的是,如果這人真的割開喉嚨死在這里,幾十雙眼睛看著,他曹錄江就算有通天的關系,也很難全身而退。
    大家在道上混,求的是什么?是財!
    真要是弄出人命,能拿到一筆錢跑路都算祖上積德,不然的話,十有八九被丟出去扛雷。
    想到這里,曹二哥雙手一抱拳:“兄弟停手吧!今天我曹錄江服你了。你要包是吧?我給你。還有今天你們的醫(yī)藥費,我全包了。”
    說到這兒,曹錄江扭頭看著身旁的手下罵道:“想特么什么呢?趕快送醫(yī)院?!?br/>
    曹錄江說話的時候,童超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相機包,聽對方說將包還給他,精神支撐一垮,他兩眼一翻,栽倒在地,半邊上衣已被鮮血染透。
    兩邊的人全都慌了!
    恢復行動自由的攝制組的人找急救包的、找止血藥的、打120的,亂成一團。
    像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的曹錄江沒離開,也沒過去幫忙。
    靜靜看著涌出的血沖開撒在傷口上的止血藥,曹錄江莫名想起眼前這人剛剛說的一句話——“不然我讓你和你背后的人全都沒法善了?!?br/>
    琢磨幾秒,曹錄江后退兩步,問一個手下:“聽過志維視頻嗎?”
    手下木然搖頭。
    換了一個人,曹錄江又問了一遍:“知道志維視頻嗎?”
    這人想了想,欲言又止。
    這時,旁邊的一個年輕手下湊過來,小聲說:“智為視頻,好像跟智為微博是一家?!?br/>
    智為微博?!
    曹錄江的汗毛一下就立起來了。
    不是志維視頻,是智為視頻?
    就算混江湖的大哥平時很少上網,也對讓“官不聊生”四個字流行酒桌的智為微博如雷貫耳。
    我尼瑪……
    我把智為微博的人給打了?
    到這時曹錄江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非常重要一點,真要是草臺班子小網站,哪能隨隨便便派出10多人拍東西?
    正想著,一身血跡的男保安一瘸一拐地走到曹錄江面前,先朝腳下吐了一口血痰,然后直直看著曹錄江的眼睛:“曹錄江曹二哥是吧?”
    曹錄江面沉如水,閉口不言。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童超,保安員轉回頭說:“今天我算是被你坑了,不過我還是想好心勸你一句,回去后,吃點好的喝點好的,要是有老婆孩子,就把遺囑寫好,然后……”
    說完“然后”兩字,保安員突然語氣轉冷,咬牙猙獰地說:“想想自己埋在哪兒吧!”
    ……
    ……
    祝家接到消息要早于邊學道。
    因為智為視頻的人要先把突發(fā)情況報給直屬上司,上司報給陸恒,陸恒通知廖蓼之后,再打邊學道的電話。
    而祝家這邊,因為派去的三個人是祝德貞的得力下屬,所以直接打電話告知祝德貞。
    接電話時,祝德貞正跟祝植淳和孟茵云夫妻倆在餐廳吃飯。
    聽祝德貞復述完下屬報告的情況,祝植淳問:“這個童超不就是上次你找景陽幫的那個?”
    祝德貞點頭。
    祝植淳見了,面色凝重地說:“這就麻煩了。”
    “怎么了?”孟茵云扭頭問丈夫。
    蹙眉想了幾秒,祝植淳稍稍壓低聲音說:“山溪前嶺北麓的事我知道一點,早七八年前,燕京城里不少顯貴就在那邊悄悄建了宅院,大多是獨門獨戶,對環(huán)境影響不大?!?br/>
    “最近兩年,不知怎么興起的,很多大公司和開發(fā)商跑過去,修高爾夫球場,建五星級酒店,打造高檔別墅項目,甚至還有炸山采石的?!?br/>
    看著臉上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妻子,祝植淳接著說道:“不止北麓,整個前嶺,只要是上風上水的地方,基本都被人盯上了。據我所知,南邊一個省三任書記的子女就都在前嶺北麓有宅子有項目,你們想吧,那么大的前嶺,能藏多少宅子?”
    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祝德貞,祝植淳繼續(xù)說道:“前嶺的事,不是沒人知道,是大家都不說,裝不知道,因為牽扯太大!從官到商,從紅到黑,各種利益,各種關系,千絲萬縷,盤根錯節(jié),就算用刀斬,都容易把刀陷進去?!?br/>
    刀都能陷進去,換成人呢?
    靜了幾秒,孟茵云問祝德貞:“你在想什么?”
    靠在椅子上,祝德貞淡淡地說:“沒什么,就是覺得這個童超挺可憐的,女朋友死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聽祝德貞說完,孟茵云挽了一下耳旁的頭發(fā),說:“這事聽上去確實很棘手,像植淳說的,那邊盤根錯節(jié),稍稍不慎,就等于捅了馬蜂窩?!?br/>
    “對!”祝植淳接過話說:“蓋在前嶺上的那層窗戶紙已經很薄了,現在咱們去捅,哪怕只捅一下,風順著窟窿吹進去,那層紙肯定被吹破,到那時,對手就不是這次沖突這一家了,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這一點,我相信不僅咱們看得出來,邊學道也看得出來,他應該知道深淺?!?br/>
    三人正說著,祝德貞手機鈴響。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祝德貞說:“是我爸!”
    接通,祝德貞先是聽了一會兒,“嗯”了兩聲,然后起身走到一旁。
    留下的祝植淳和孟茵云坐在餐桌前,看著眼前的食物已經沒了食欲,因為他倆知道,這次前嶺的事一旦處理不好,就是一場大風暴。
    夫妻倆正各自想著,祝植淳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電話是祝天生打來的。
    接通,祝植淳聽了一會兒,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一臉嚴肅地放下手機。
    “爸跟你說什么?”孟茵云問。
    沉吟幾秒,祝植淳蹙眉說:“爸讓天行通航派幾架飛機去前嶺北麓航拍地貌?!?br/>
    這……
    知道丈夫的話意味著什么,孟茵云正色問:“難道是二叔?”
    深深嘆了一口氣,祝植淳朝正在窗前打電話的祝德貞看去,似在提問,又似在自言自語:“賭上整個祝家,真的值嗎?”
    ……
    ……
    (感謝起點盟主【筱蘇酥】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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