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寒衣節(jié)。
    江寧，蘇家。
    天剛微亮，蘇以悠悠醒來，盯著屋頂看了幾分鐘，起身下床。
    打開燈，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放在底層的日記本，輕輕翻開，翻到夾著照片那頁。
    照片里是蘇以、邊學(xué)道和張萌三人，拍攝于2005年6月畢業(yè)季。
    拿著照片，蘇以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臂擱在桌子上，怔怔看著照片里的人，良久，眼中浮現(xiàn)一絲不舍。
    半分鐘后，蘇以從抽屜里找出一把小剪子，對準(zhǔn)照片，剪了下去。
    這張照片她沒法再留了。
    父母不在了，江寧這座城市再無留戀。
    蘇以打算把房子委托給小姨代賣，從此以后，江寧再沒有她的家。
    家沒了，照片也就無處保存。
    至于說帶去美國，蘇以覺得那樣太不尊重她和單嬈的友情。
    這次家里突發(fā)變故，單嬈陪蘇以奔波回國，一路安慰她、鼓勵她、支持她，跑前跑后操持蘇以父母的身后事，把各方關(guān)系梳理得有條不紊。
    事實證明，在中央部委鍛煉過的單嬈，無論社交能力還是處理問題的能力，都比一直上學(xué)讀書的蘇以強出許多。
    所以，盡管蘇以沒說，但她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單嬈在，事情肯定不能辦得這么順暢。
    現(xiàn)在，單嬈就住在隔壁客房，她跟蘇以約好，今天一起去給蘇以父母掃墓。
    這樣一個好姐妹，蘇以怎么能帶著她跟邊學(xué)道合影的照片去美國？
    還是剪掉吧！
    反正最后都會塵歸塵、土歸土，留著一張照片又有何用？
    手里攥著照片碎片，蘇以走進(jìn)衛(wèi)生間。
    隨著“嘩”的一聲馬桶水響，一段隱秘愛戀就此不存于世。
    ……
    ……
    寒衣節(jié)掃墓的人不多也不少。
    坐在下山的車?yán)?，蘇以看著最近明顯跟著累瘦一圈的單嬈說：“我知道一家火鍋店味道不錯，我們?nèi)コ曰疱伆??！?br/>     單嬈稍稍有點意外，不過她還是笑著點頭：“好啊，吃點熱乎的，去去寒氣?！?br/>     一路無話。
    感覺到蘇以可能有話想跟自己說，單嬈把邊學(xué)道留下保護(hù)她的司機和保鏢留在車?yán)铮K以走進(jìn)火鍋店。
    因為不是飯口，火鍋店里人不怎么多。
    兩人挑了一個車?yán)锼緳C能看到的靠窗位置，告訴服務(wù)員把菜單拿來看看。
    幾分鐘后，點的菜品和酒都送上來了。
    單嬈夾了一些青菜和肉下到火鍋里，一邊用公用筷子攪動，一邊跟蘇以說：“吃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覺。該埋藏的埋藏，該遺忘的遺忘，把這一頁掀過去，開始新人生。”
    蘇以啟開一瓶啤酒，給單嬈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說：“訂機票吧，1號回美國?！?br/>     “1號？”單嬈看和蘇以問：“11月1號？”
    蘇以點頭。
    放下筷子，單嬈說：“江寧這邊怎么辦？”
    蘇以看著酒杯說：“房子和舞蹈學(xué)校都委托我小姨代賣?！?br/>     單嬈下意識地問：“你家里那些東西怎么辦？”
    蘇以說：“能送人就送人，送不出去的跟房子一起賣。除了幾張合影，我什么都不帶?！?br/>     聽蘇以說到合影，單嬈心頭一動，不過她修煉到位，沒表露出一絲異樣。
    就在這時，幾個年輕女孩走進(jìn)火鍋店。
    簡單挑了一眼，5個女孩坐在單嬈、蘇以過道對面那桌。
    女孩們坐下后，拿著菜單商量點什么，嘰嘰喳喳的，一看就是還沒走出校門的女學(xué)生。
    單嬈多眉眼機靈的人，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過道對面那桌的幾個女生不時朝她和蘇以這桌偷瞟。很顯然，兩人的容貌、氣質(zhì)、衣著品味讓幾個沒出校門的?學(xué)生很是驚訝。
    等對面那桌的菜上來后，一下就熱鬧起來。
    聽兩分鐘，立刻確定了單嬈之前的猜測――這一桌果然都是女學(xué)生。
    5人全是大四，應(yīng)該是一個寢的室友。
    29號這天江寧有一場大型招聘會，女孩們集體出動來找工作，可惜，聽對話的意思，這次5人希望都不大。
    稍稍觀察，單嬈發(fā)現(xiàn)，5個女孩中有兩個長相還可以，算不上很漂亮，但是那種看上去讓人舒服的姑娘。另外三個，就屬于中人之姿了，除了其中一個個子高靠長腿加了分，余下兩個都在50分上下。
    5個女孩一邊往火鍋里下菜和肉，一邊交流應(yīng)聘心得。
    衣著保守的長腿姑娘抱怨說：“宣傳是大型招聘會，可是你看現(xiàn)場那些企業(yè)，好些只招一兩個人。還有些只擺一個招聘海報，連人都沒有。我心算了一下，除去只要男生的，除去專業(yè)不對口的，除去額外限定條件的，應(yīng)聘成功的幾率不足1/100。”
    長腿姑娘話音剛落，5人中最漂亮的短發(fā)女孩接話說：“1/100你都說高了，我感覺應(yīng)聘成功的幾率不足1/300。最簡單的算法，看今天現(xiàn)場的情況，少說有3萬人入場求職，可是現(xiàn)場求職成功的能有100人嗎？我感覺沒有。”
    “現(xiàn)場求職成功？”坐在最邊上的雀斑女孩說：“怎么可能現(xiàn)場成功？不都是先問情況，接受簡歷，然后等待筆試面試通知嗎？”
    最漂亮的短發(fā)女孩撈了一筷子青菜說：“那是你沒看見。一家很不錯的民營家具企業(yè)招辦公室秘書，起薪3800，轉(zhuǎn)正5000。有一個女生去應(yīng)聘，負(fù)責(zé)人現(xiàn)場直接拍板了?！?br/>     “起薪3800？”
    “現(xiàn)場直接拍板了？”
    “不用經(jīng)過筆試面試？”
    “怎么可能？”
    “她是哪個學(xué)校的？什么專業(yè)？”
    面對室友的一堆問題，短發(fā)女孩說：“你們都沒問到核心。核心是，那個女生個子高，長的很漂亮，穿了低胸裝，而且胸前很……”
    說著話，短發(fā)女生在自己明顯貧瘠了些的胸前一托：“很大！”
    整張桌子瞬間陷入無聲。
    好一會兒，5人中最知性美的長發(fā)女孩說：“我看過一篇新聞，說外國有機構(gòu)做過調(diào)查研究，結(jié)果顯示，女性穿低胸裝投簡歷，某些崗位面試機會增20倍。”
    雀斑女生聽了，苦著臉說：“這是什么樣的世界??！企業(yè)招女人是去工作的，還是去點綴的？長的不夠漂亮就沒活路了？”
    夾著一片肉在鍋里涮了兩下，短發(fā)女生說：“這就是現(xiàn)實，美貌真的是一種財富。”
    喝了一口飲料，長腿女生說：“敏敏你這么漂亮，怕什么？”
    叫“敏敏”的短發(fā)女孩往單嬈、蘇以這桌瞄了一眼，說：“我哪里算漂亮，跟那些白富美比起來，根本就是一只丑小鴨。再說了，現(xiàn)在不流行看臉蛋，現(xiàn)在流行看A面……大燈?！?br/>     看見敏敏的手勢，4歌女孩瞬間就懂了“A面大燈”是什么。
    這時，5人中一直沒說話的眼鏡女孩開口說：“敏敏，外院一直追你那個男生的爸爸不是當(dāng)官的嗎？你跟他處，讓他爸幫你找工作。”
    敏敏聽了，搖頭說：“那個揭過去了?！?br/>     “揭過去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跟系里一個大二的小姑娘處上了。”
    “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說？”
    敏敏說：“這學(xué)期開學(xué)沒多久就在一起了?！?br/>     雀斑女生不解地問：“他對你不是特癡情嗎？追你追了兩年多，怎么突然……”
    敏敏聳肩說：“師妹年輕唄！”
    眼鏡女孩一邊給大家倒飲料一邊說：“敏敏別灰心。在學(xué)校，咱們是老女人。等工作了，進(jìn)入單位，咱們又是最年輕的。”
    “家蘭說的好！”
    5個女孩舉起裝著飲料的杯子碰到一起，知性長發(fā)女孩說：“大學(xué)四年即將結(jié)束，我們要享受生命中所余不多的無憂時光，干杯！”
    長腿女孩說：“希望314寢的女孩都被命運祝福，一路筆直朝夢想進(jìn)發(fā)?！?br/>     雀斑女孩說：“畢業(yè)后我要整容，我要變漂亮，然后找一個有錢的老公?！?br/>     長腿女孩聽了，插話說：“諾諾你要不要這么直接？”
    雀斑女孩說：“美女不一定能嫁有錢人，但有錢人娶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美女。丑女的人生注定比美女少很多精彩，而我想要過精彩的人生?！?br/>     眼睛女孩說：“我希望自己能考上公務(wù)員?！?br/>     最后，敏敏說：“祝我們百毒不侵！祝我們刀槍不入！祝我們無堅不摧！祝我們幸福快活！”
    5個女孩還在繼續(xù)吃東西，單嬈和蘇以結(jié)賬離開。
    走出火鍋店，單嬈問蘇以：“她們跟咱倆沒差幾歲，可我怎么感覺自己老很多？”
    蘇以說：“心態(tài)不同。”
    單嬈說：“確實?！?br/>     蘇以看著單嬈說：“這世界上普通人居多，而你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了。”
    單嬈笑著問：“不是普通人，那我是什么？”
    蘇以說：“她們嘴里的白富美?。　?br/>     單嬈勾著嘴角說：“白是客觀的，富是相對的，美是主觀的，所以說到底，只有白是我自己的。”
    ……
    ……
    祝家。
    相比于馬成德死后的震動，“非婚生子”祝育恭之死沒掀起一點波瀾。
    在祝家人眼里，無論誰動的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給外姓一個交代，同時削祝天慶的權(quán)。
    鐵一般的事實表明，祝天慶殺馬成德是招錯棋，這一舉動讓祝家內(nèi)部形成一股“倒慶”勢力，因為祝天慶的野蠻粗暴對大家都是一種威脅。
    祝天慶是個明白人，他意識到自己一招走錯退無可退，于是準(zhǔn)備讓二兒子祝英凱接自己的班。
    當(dāng)然，不是接全部，是接一部分。
    剩下的部分，祝天慶打算交給祝植淳和祝德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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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手指有傷，今天碼得慢了，抱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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