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清明雨多,過后便是光風霽月。
顧宴清一早到學(xué)校就發(fā)現(xiàn)周圍不太對勁,校工師傅來來去去一派繁忙景象。
校門口一進來這條梧桐大道,隔三差五就有人拉著繩丈量間距。
他駐足掃了一眼,分明就是貼喜報拉橫幅的準備。
一些熱衷于八卦的學(xué)生早就打聽清楚了,三三兩兩路過他身邊各自分享著各自打探到的消息。
“物理競賽那可是大事,咱學(xué)校一共就去了倆。”
“好像是一高三的,還有一高二的,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名次。不過我看這次橫幅的數(shù)量,名次應(yīng)該挺靠前。”
“我鄰居家朋友的發(fā)小就在高二那班,當初就說他們年級有個萬年第一,可別競賽也是個第一吧。”
“那應(yīng)該不至于,全國競賽得多難啊,據(jù)我所知別說咱二中了,整個南濱都是沒有過的。得個前十就不錯了!”
“也是,前十也挺風光。”
誰也沒注意話題的中心之一就從一邊路過。
顧宴清聽著太陽穴發(fā)脹,他這些天起初還在梁溪面前裝模作樣,頻率加倍地露個黑眼圈證明一下自己熬夜努力學(xué)習(xí),試圖給將來的成績優(yōu)異鋪好大道。但競賽成績來得倉促,這壓根不是臨時懸梁刺股一下能解釋得了的。???.??Qúbu.net
埋下的伏筆還不夠多,他腳下步伐加快直往年級辦走去。
方娟一向來得早,一壺養(yǎng)生茶泡下剛打算去年級大樓巡樓,就見顧宴清腳步匆匆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
“怎么了?這一大早的。”
顧宴清秉持一貫的疏離與客氣:“方老師,我想問下門口橫幅的事。”
“哦,你說那個啊……”
“您不是答應(yīng)塵埃落定前暫時不宣揚的嗎?”
“這件事怪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你。”方娟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他坐,“是昨天校方下的決定。這兩天上面有教育部門的領(lǐng)導(dǎo)過來視察,你這競賽成績的橫幅一掛,給咱二中打宣傳的同時不也能宣傳下你自己么。喜事!”
“撤不了么?”
“撤了做什么?還準備多掛一段時間呢,等下周清北那邊招生辦過來設(shè)點,還得給你挪到頂頂引人注目的位置。”
一進正門的梧桐大道還不夠高調(diào)么,下回難不成還要直接糊在南濱第二中學(xué)幾個金燦燦的大字上?
顧宴清斂眉,知道在這件事上已經(jīng)沒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沒出聲,方娟倒是心情大好,還有余力跟他開玩笑:“這波橫幅換下來,下一批上去的就是你被提招的喜報了。你也該驕傲一下,這種事別說南濱,全國能有幾個。毫不夸張,老師現(xiàn)在就琢磨上到時候媒體的采訪稿了。”
“……您先琢磨,我有點事先回教室了。”
顧宴清心不在焉,壓根沒聽清楚方娟后面說了什么,找了個由頭就往外走。
倒不是回教室,而是反方向又往校門口走。
他這一路上想透徹了,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想盡辦法接近她也沒有錯。
錯的可能是最初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方法而已。
退一萬步講,自從被梁溪發(fā)現(xiàn)他家其實在清水灣之后,顧宴清終于總結(jié)出一條成功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
在被質(zhì)疑“為什么”之前,先態(tài)度誠懇地解釋“為什么”,當你自己主動說出一件事時和被他人質(zhì)問時,立場是完全不一樣的。
和玩狼人殺一樣,恰到好處的自爆也能求得一線生機。
再加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想到蔣棟時常念叨的一句“女人心海底針”,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腦海閃過少女往日的一顰一笑,終于給自己躁動不安的心下了一劑定心丸:梁溪不至于,她不會的。
***
過了七點半,梁溪才姍姍來遲。
在這之前,顧宴清已經(jīng)在心里排了好幾遍腹稿,只不過無論如何做不到曾經(jīng)面對任何事都有的胸有成竹。
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抬手拽住了少女一截露在外邊的皓腕。
不像大冷的天,兩人還能借著寬大校服的遮掩,這一拖一拽肌膚相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梁溪幾乎能感受到邊上詫異的目光,驚得往后猛得縮了一下:“你怎么了?”
“有事想和你說。”
“那、那你能松手先么,別人在看呢!”
后一句壓低了嗓音幾乎以氣音發(fā)出,顧宴清收緊手指捏了一下才放開:“嗯,你過來些。”
也不知道他什么事非得在校外說完才放她進去,梁溪跟著他挪到小門邊,目光自然下垂落在自己還發(fā)燙的手腕上:“什么事?”
“能先答應(yīng)我,不生氣嗎?”
“不能。”少女言之鑿鑿,“一般這么說我后邊準得生氣,答應(yīng)不了。”
“好,答應(yīng)不了也得先和你道歉。這件事是我的錯,沒有考慮清楚,對你撒了謊。”
“嗯?”
“我其實……成績沒那么差。”
顧宴清語氣平和,每說一個字目光都死死釘在梁溪臉上,觀察她細微的變化。
她的眼神有一瞬閃爍,隨即偏過頭朝著校園里熱鬧的光景望了過去。
紅色橫幅半掛在梧桐樹間,幾個幫忙的校工師傅還只系上了一個尾巴,半截紅色綢帶軟綿綿躺在地上,被風吹出一陣一陣波浪形。
漂亮的瞳仁里倒映出橫幅尾端尚可以辨認清楚的金黃色大字
——競賽第一。
梁溪想起那天在手機上看到的截圖,自然而然把橫幅上的訊息和永葆第一寶座的神話相融在一起。
這是知道兜不住了,提前自爆吧?
她露出無害的笑容,聲音輕輕淺淺:“沒那么差啊……那是什么程度?”
“普通?”
“優(yōu)秀?”
“拔尖兒?”
程度一個詞一個詞的往上攀,聲音卻一次比一次輕,幾乎飄散在風里聽不真切。
顧宴清輕咬后槽牙,沒說話。
“走吧,里邊怎么那么熱鬧,不去看看嗎?”
梁溪彎起眉眼很淡地笑著,不需要他回答,也沒管他有沒有跟上,自顧自走在前邊。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后走出一段路,顧宴清遲疑了一下又開口:“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其實并不是你以為的大哥,但……”
但現(xiàn)在是了,梁溪在心里把后半句自行補充完整。
他沉默片刻:“我以為你喜歡。”
清風拂面,少女深深吸了口氣,食指微曲重重掐了一下拇指指腹。
對對對!我喜歡!但你現(xiàn)在也好可愛啊啊啊啊!
梁溪!穩(wěn)住!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你其實很好哄!!!不可以!!!
即便內(nèi)心正在狂風暴雨,她面上也平靜如月色,不咸不淡“哦”了一聲。
一聲冷淡的單音節(jié)回應(yīng)幾乎把顧宴清打入死牢,他秉著一口氣,想聽到她在“哦”之后還有其他感嘆詞的出現(xiàn)。
然而,并沒有。
甚至連一聲質(zhì)問都沒有。
經(jīng)歷過那么幾次,他已經(jīng)很熟練地學(xué)會了判斷女生生氣時的表現(xiàn),當下心尖拔涼:生氣了,很生氣。
他沉默地跟在梁溪后面行至橫幅前。
就見她撐著膝蓋彎下腰,歪頭問蹲在地上整理繩子的校工:“大叔,你們在掛什么橫幅啊?”
馬尾在腦后梳作一股,順著耳際弧線柔軟地垂下,堪堪遮擋了她臉上所有表情。
聲音也顯得無波無瀾。
“喜報啊,咱學(xué)校有個學(xué)生得了什么物理競賽第一,叫什么來著,我看一眼。”
校工說著單手把住麻繩,騰出另一只手掖了兩下橫幅,極力想看清最前端的名字。
“啊,沒事,不用看了。”
梁溪連忙擺了擺手直起生氣,不動聲色地把身后站著的少年暴露在人前,“這么厲害肯定是高二那個年級第一吧。”
顧宴清嘴角很小幅度地動了一下,目光深沉地望著她。
她把碎發(fā)捋到耳后,回過身盈盈淺笑也回望他,良久才開口:“是吧,年級第一,顧宴清。”
“……”
顧宴清心底一沉,“你知道了。”
是陳述句。
但他心里沒法做到和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一樣波瀾不驚。
他此時不用問什么時候知道的,也能判斷出,從那天非說不補課開始,從她繞著彎提什么《說謊》、《詐欺游戲》開始,指的就是這件事。
“啊,對對!是姓顧,叫顧宴清,你看!”
校工掖直了橫幅,剛好把另一頭的麻繩繞著梧桐樹干掛了起來,上面顧宴清三個大字清晰明了,逃不過去。
梁溪非得給他殺雞儆猴一次,讓他知道知道以后騙她是什么下場。
努力維持著臉上神色不崩,不咸不淡地問他:“怎么樣?補課好玩兒嗎?”
“……不好玩。”
顧宴清眉眼耷拉下來,陽光透過樹梢明明滅滅灑在他身上,顯得眼廓極深,神色黯然。
他卸下所有偽裝,音色越發(fā)柔軟:“小溪,我錯了。”
***
天才回暖沒多久,顧宴清從校門口這一路回到教室,脊背沁了一層薄汗。
他淡淡瞥了鬧哄哄的角落一眼,穿過前半個教室,在自己位置上落座。
少年抬手撐起額角,終于在經(jīng)歷一大早這么多事之后暗自舒了口氣。
雖然小朋友還生著氣,但繃了這么久的心弦終于得以松弛,他垂眸:好好哄哄,會好的。
早讀課沒老師監(jiān)督,教室里依然嘰嘰喳喳一片。
高二后半學(xué)期,一眨眼就要邁入最緊張的高三,班里的言情角卻一如既往熱火朝天。
校霸軟妹的邪風似乎稍有冷卻的跡象,幾個女生討論著討論著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我昨晚上看的那本《我的學(xué)霸哥哥》才叫好看呢,嗚嗚嗚男主超級帥成績又好,萬年第一好蘇啊啊啊!”
“哎,對。我最近也在看一本學(xué)霸文,《不良少女和學(xué)神》,我吃這個CP!強烈安利你們!!!”
“等等,你們不覺得這個學(xué)霸人設(shè)可以磕現(xiàn)實的嗎?”
討論自此戛然而止,顧宴清抿了抿唇角,毫無意外地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滾燙視線。
沉默良久,有人小聲地冒了個尖。
“……但,我感覺磕不到這個糧。”
“……嗯,沒有配對CP。”
“算了算了,磕不動。”
顧宴清垂下?lián)沃~角的手臂,冷冷一眼掃了過去:“沒收。”
作者有話要說:言情角:我太難了
所以說喜歡看小說的小姑娘們太可愛了!看看我們言情角!
感謝營養(yǎng)液:
樂丶小兔+19、昊然迪迪的小仙女+4、珂軻啊+30、咕咕咕+5
不用每天都帶營養(yǎng)液來的!我也沒參加啥榜單排行!沒關(guān)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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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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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