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番外
單世鈞用曲筱陽喝過粥的那個空碗,又盛了一碗粥,再順手拿了一個包子,回到臥室。</br> “你待會兒感覺好點了,還是吃個包子?”單世鈞側(cè)頭看向曲筱陽。</br> 曲筱陽輕輕一搖頭:“我不餓。”</br> 單世鈞端碗那只手微微一頓:“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曲筱陽無奈一笑:“真不餓。待會兒再說吧。”</br> 單世鈞看著她:“好。”</br> 曲筱陽縮在被窩里安靜地看單世鈞吃飯。</br> 他也不用勺子,單手端著那碗粥,一口包子,一口粥。</br> 她發(fā)現(xiàn),單世鈞吃飯的速度其實是很快的。不僅快,動作也很爺們兒。干凈利落,和他個人風格很是貼合。</br> 曲筱陽忽然意識到,平時和她一起吃飯時,單世鈞都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她的節(jié)奏。哪怕是第一次相親,不歡而散的那次,他也是等著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跟著停筷。</br> 明明兩人已經(jīng)成了戀人,但偶然發(fā)現(xiàn)的這些小細節(jié),依舊讓曲筱陽心動不已。</br> 曲筱陽盯著男人棱角分明的側(cè)面和好看的眉眼,慢慢思索著,還有哪些她平時不曾留意到的細節(jié)。</br> 她平時因為總是很忙,自己做飯的時間很少,所以她的冰箱大部分時候都是空的。每天除了食堂,就是外賣。明知道這樣不健康,卻也沒有辦法。</br> 自從和單世鈞在一起后,每周他過來,都會用新鮮的食材填滿曲筱陽的冰箱,也填滿她的胃。而他離開前,總是會做一些能夠速凍的,方便食用的食物放在冷藏柜里——自己包的醬肉大包,豬肉白菜水餃。曲筱陽最喜歡的是他包的三鮮小餛飩,用她的話來講,比外面賣的小餛飩好吃十倍。</br> 得益于某人的勤勞勇敢,曲筱陽吃外賣的幾率大幅下降。</br> 最讓曲筱陽驚訝的是,單世鈞是真的燒得一手好菜,和他平日里的作風和那副冷峻的外表嚴重不符。</br> 這樣一個鐵錚錚的硬漢,系著圍裙在廚房做飯的背影,竟也讓人覺得莫名的性感。</br> 曲筱陽出神的這會兒功夫,單世鈞已經(jīng)吃完了早飯。</br> 他將碗擱在一旁,用紙巾擦了擦手,而后在床沿坐了下來。</br> 他凝視曲筱陽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br> “這藥什么時候能見效?”</br> 單世鈞早就看出來曲筱陽一直忍受著疼痛。</br> 她雖然不一聲不響的,乖乖躺在被窩里只露出一張小臉,但輕輕蹙起的眉心,卻未曾松開過。</br> “口服藥是需要一點時間被身體吸收,再進入血液循環(huán)的。沒關系,一會兒就好了。”曲筱陽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我發(fā)現(xiàn)你觀察能力真的很強。”</br> 單世鈞低笑一下:“大概是職業(yè)習慣。”</br> 他說完這話,復又垂眸,安靜地看著曲筱陽。</br> 曲筱陽被他專注的視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其實……你也不用一直守著我。你去看電視或者上網(wǎng)吧。我就這樣躺一會兒就好。”</br> 單世笑著一搖頭,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電視哪有你好看。”</br> 曲筱陽微微一愣,耳根驀地燙了一下。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就算不照鏡子她也知道,她今天氣色肯定很差。</br> 他頓了頓,又認真道:“難得一周才見一次,我只想多看看你。你覺得累了就睡,不用管我。”</br> 曲筱陽捏著被角,抿了抿唇,心里微微有絲兒甜。</br> 誰說直男不會說情話,這不是很會嗎?</br> 單世鈞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進了浴室。</br> 浴室里隱約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br> 不多時,男人便又走了出了,坐回床榻邊。</br> 單世鈞掀開被子一角,將手探了進去。</br> 曲筱陽:?</br> “唔……”</br> 曲筱陽忽然感覺腹部覆上一只溫暖的大掌。很暖和的溫度,遠高過人體的體溫。</br> 她身體微顫,有些害羞地往被子里縮了縮。卻又不自覺地想向那溫暖的源頭貼近。</br> 雖然兩人早就坦誠相見過了,但這種特殊時期,還是會覺得有些別扭……</br> “這樣會好點嗎?”男人垂眸看她,似在分辨她的表情,低聲問道。</br> “好……”曲筱陽拉高被子,擋住緋紅的臉,小聲說,“你剛才用多熱的水洗的手?想把自己燙熟?”</br> 單世鈞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不燙。我皮厚。”</br> 曲筱陽輕哼了一聲:“……臉皮厚。”</br> 那只放在腹部的手緩緩挪動,揉了兩下:“你說什么,大點兒聲,沒聽清?”</br> 曲筱陽沒答話,有些舒服地瞇了瞇眼。</br> 單世鈞看一眼曲筱陽的表情,心頭微動:“這樣感覺好點?”</br> 曲筱陽微微點了一下頭。</br> 她其實是有點宮寒的體質(zhì)。每到生理期,小腹那一圈都會有些涼。</br> 像現(xiàn)在這樣,被人用溫暖的手掌覆蓋著,慢慢按摩,能夠幫助血液循環(huán),疼痛瞬間減輕不少。</br> 單世鈞一直觀察著曲筱陽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忽覺得她這難得的害羞又語塞的樣子,非常可愛。胸口一熱,探身過去,在她臉頰邊吻了一下。</br> 明明只是個單純得不能再單純得吻,卻莫名讓人臉紅心跳。</br> 單世鈞知道了曲筱陽喜歡的力道,便慢慢地幫她緩慢按揉著:“以后有什么需要,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客氣,也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男人,不是外人。”</br> 曲筱陽睫羽微顫,這次連耳朵也跟著紅了,輕輕‘嗯’了一聲。</br> 其實她哪兒有那么嬌氣。這么多年一個人,疼也好苦也好,都能咬牙扛著。大多數(shù)時候還不能讓人看出來。</br> 但不知道為什么,如今身邊多了一個人,反而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好像可以更依賴他一點’的感覺。</br> 單世鈞和曲筱陽對視片刻,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似的,淡淡一笑:“以后可以試著,多依靠我一些。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br> *</br> 在藥物作用和某人的悉心照顧下,曲筱陽的痛經(jīng)很快便有所緩解。</br> 雖然依然有些隱隱作痛,但那樣的程度,已經(jīng)不影響她自由行動了。但要外出的話,還是有些太勉強了。</br> 于是注定又是一個宅在家的周末。</br> 這星期既然不能做運動,兩人便難得安靜地靠在一起,看了一部電影。</br> 曲筱陽身體不舒服,就想看點輕松不費腦的電影,挑來選去,決定看一部她大學時看過的,很喜歡的愛情片。</br> 電影用平和樸實的敘事手法,講述了兩個年輕人從相識,到熱戀,中間產(chǎn)生矛盾,幾次分分合合,卻又因為舍不得,而不斷尋回彼此的故事。然而真正動人的不是兩人轟轟烈烈的戀愛經(jīng)歷,而是結尾處,老人拿著筆記本,耐心而溫柔地對著得了老年癡呆癥的老太太講述他們的故事。</br> 因為疾病,老太太每天都會忘記老頭兒。然而老頭兒卻依舊每天都不厭其煩地跟老太太講述他們相識相戀相依為命的故事。</br> 不記得又如何。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早已刻入骨髓。</br> 你不記得沒關系,我記得就好。我會連你的份一起,珍藏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直到我離開這個世界。</br> 曲筱陽這么多年以來,其實從未重看過這部電影。她第一次看到這部電影時,是個很偶然的機會。那是個學期末,剛考完期末,大學里舍友們等著回家,晚上閑來沒事,便決定隨便找部電影看看。結果就找到了這部電影。</br> 那時候因為是幾個人一起看,大家可能都沒好意思太過投入,也沒好意思在舍友面前掉金豆子。</br> 然而多年后重溫這影片,曲筱陽才覺得這次是真的沉浸到主人公的情感里去了。</br> 那種細水長流的,美好的,卻又處處充斥著淡淡的無奈的感情,也許只有經(jīng)歷過社會毒打過的成年人,才能夠感同身受。</br> 溫熱的拇指輕輕拭過曲筱陽的眼角。</br> 曲筱陽眼眶微紅,仰頭去看她靠著的這個男人。</br> 單世鈞朝她溫柔一笑:“放心。如果有一天你老年癡呆了,我會照顧你,陪著你。”</br> “我不是因為這個……”曲筱陽有些囧,想了想他說的話,又覺有些好笑,伸手輕輕掐了他一下,“誰要聽你說這個了。”</br> 單世鈞若有所思地一挑眉:“啊……你放心,我們家沒有老年癡呆的基因。就算到一百歲,老得動不了了,我也不會忘記你的。”</br> 曲筱陽忍俊不禁:“那你要爭取活到一百歲,不能比我先走。”</br> 單世鈞伸手,覆住她的掌心,與她十指交扣:“好,我答應你,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