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雙更
“明天周六,我不上班。”</br> 兩人吃過晚飯,單世鈞送曲筱陽到家門外,曲筱陽忽然低聲說了這么一句。</br> 女人說話的聲兒有些軟有些綿,七分嬌俏,三分魅惑。聽得人耳根子軟,心也軟。酥酥癢癢的,像有羽毛輕輕掃在心尖上。</br> 曲筱陽話里的意思,單世鈞幾乎是立刻便聽懂了,但卻有些壞心眼的,故意問:“嗯,所以呢?”</br> “所,所以……就別走了吧。”曲筱陽說完這話,血液立刻往頭上涌,臉色緋紅,耳朵也跟著發(fā)燙。她說話的時候,都不太好意思和單世鈞對視。</br> 單世鈞微微低頭,湊到她耳邊:“這是……邀請的意思嗎?”</br> 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就拂在耳根和脖頸,又酥又麻又癢。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很有些誘導的意味。</br> 曲筱陽心跳如雷,甚至連腿也軟了幾分。</br> 她有些受不了似的,輕輕給了身后貼上來那人一個胳膊肘,轉(zhuǎn)頭瞪他一眼:“我們非要在樓道里說這種話嗎?”</br> 單世鈞低聲笑著,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抬起——手掌向上,覆上曲筱陽的手背。</br> “嘀——”指紋鎖解開,門開了。</br> 單世鈞低頭,在曲筱陽耳邊低聲說:“那就進去再說。”</br> 曲筱陽這次連脖子也跟著一塊兒發(fā)燒了。</br> 兩人各懷心思,一前一后地進了門,單世鈞反手關(guān)上門。曲筱陽回身去看單世鈞,一抬眸就撞上他的視線。那直白的,火熱的,毫不掩飾的,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讓曲筱陽心口微微發(fā)麻。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甚至有些動彈不得。</br> 單世鈞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便將她抵在門上,低頭吻住她的唇。</br> 曲筱陽被他困在雙臂之間,唇上傳來的滾燙溫度和后背冰涼的門板形成鮮明對比。這一冰一火的雙重夾擊,讓她微微顫抖了一下。</br> 兩人細密纏綿的接吻。</br> 曲筱陽迷迷糊糊中,伸手推了單世鈞一下,喘息著說:“我想洗個澡。醫(yī)院回來,身上臟。”</br> 單世鈞低頭,輕啄一下她的鼻尖:“一起?”</br> 曲筱陽立刻道:“不行!”</br> 然而又覺得自己拒絕得太斬釘截鐵了,她眼神閃爍,避開單世鈞的目光:“以,以后吧……”</br> 單世鈞湊上前,盯著她:“為什么?”</br> 他這么瞬也不瞬盯著人看時,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心志不堅的,當場就要認輸了。</br> 曲筱陽有些兒急,用力推了他一下:“不行就是不行!”</br> 單世鈞沉聲笑著,不再逗她,只湊過去又親了兩下,才放過她:“好,那就等以后。”</br> *</br> 等換了單世鈞去洗澡,曲筱陽便穿著睡袍歪在沙發(fā)上刷手機。然而手機屏幕上的字,她一個都沒看進去……</br> 等意識到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單世鈞剛才吻她的畫面時,曲筱陽有些自暴自棄的,將頭埋進沙發(fā)里,用靠墊壓住自己的頭。</br> 她左思右想,都覺得這樣太被動了,就好像她很期盼著發(fā)生點兒什么似的。也太不矜持了吧?</br> 這種快要失控的感覺,讓曲筱陽都有些害怕這樣陌生的自己了。</br> 曲筱陽忽地坐起身,將靠墊一扔,便轉(zhuǎn)身去了書房。她有些掩耳盜鈴地打開電腦,點開了之前寫了一半的論文草稿。</br> 然而事實證明,掩耳盜鈴終究只是掩耳盜鈴,不能對既定事實產(chǎn)生任何的影響。不斷在腦海里盤旋著的,依舊是那些讓人臉熱心跳的畫面。</br> “你確定,要把這幾個字寫進論文里?雖然,我是不介意。”</br> 耳邊忽然傳來單世鈞的聲音,曲筱陽一驚之下,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幸而單世鈞及時按住了她的肩。</br> “你這人,怎么走路都沒聲兒的……”曲筱陽嘴里咕噥抱怨著,心里卻是極緊張的。</br> 也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按在肩上那雙手,還帶著些水汽,比平時溫度還高些,有那么一點點的燙人。</br> 不過,曲筱陽心里惦記著單世鈞剛才說的什么幾個字,便忍耐著,心亂如麻地去看電腦屏幕。</br> 而后赫然發(fā)現(xiàn)段落的最后,竟然輸入了‘單世鈞’三個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敲進去的。</br> 她臉一熱,像被燙到了似的,快速敲了幾下鍵盤,刪掉了那幾個字。</br> 單世鈞低笑一聲,結(jié)實有力的胳膊從曲筱陽的肩后繞到她身前,將她箍在懷里:“就這么想我?”</br> 曲筱陽臉熱心跳的,又隱隱有些心虛,吭哧吭哧的,半晌說不出一個字。</br> 都被抓現(xiàn)行了,還有什么可解釋的?</br> 她微微掙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便見單世鈞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br> 曲筱陽只覺腦袋里‘嗡’了一聲,有些慌神,這次臊得連目光都不知該落到何處了。</br> 他身材好,她是早就知道了的。</br> 以前名不正言不順,她不好意思老盯著人的八塊腹肌看,現(xiàn)在名正言順了,卻反而更不好意思直勾勾盯著看了。</br> 人的心思,真的是很奇怪。</br> 單世鈞看著臉色緋紅,眼神躲閃的曲筱陽,不知為何就覺得胸口某一處像是被點燃了似的。</br> 他微微躬身,手上輕輕一用力,便將她抱到書桌上坐下。</br> 這樣她坐著,他站著的姿勢,好像讓他的壓迫感更強了一些。</br> 于是這次的吻,他就沒有再給曲筱陽留任何余地了。</br> 曲筱陽像溺水的人,掙扎著喘了幾口氣,輕輕推了單世鈞一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別這么野……我這……是頭一回……”</br> 這最后一句話,總感覺說出來有些羞恥,是以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br> 單世鈞傾身吻了吻她的臉頰。看她的眼神,炙熱深情得不得了。</br> 他一下一下親著她,低啞著聲問:“你說什么?”</br> 曲筱陽咬牙瞪他,眼中水光盈盈:“……你明明聽到了。”</br> 單世鈞沉聲笑,嗓音里的啞似乎又多了一分,再次低頭吻住曲筱陽。</br> 半晌,才在她耳邊道:“好巧,我也是……”</br> “放心,我會先讓你舒服的……”</br> 曲筱陽再也聽不下去,生怕他再說出什么虎狼之詞,著急地仰頭堵住了某人的嘴。</br> 單世鈞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按住曲筱陽的脖子,回吻了回去。</br> *</br> 凌晨兩點。</br> 曲筱陽躺在單世鈞懷里,明明很累了,卻毫無睡意。</br> 就算兩人都不說話,就這么安靜的摟在一起,也覺得很安心很舒服。</br> 之前因為害羞,她沒好意思一直盯著單世鈞的身體看。現(xiàn)在,倒是能好好看看他了。</br> 男人身上有很多傷疤,大大小小,什么樣的都有。</br> 醫(yī)生這職業(yè),就是這點不好,光是看著那些傷痕的形貌,曲筱陽就能精準地判斷傷勢怎么來的……哪些是燒傷、燙傷,哪些是鈍器傷,哪些是槍傷,她都能一一說出來。</br> 曲筱陽不想說話時,就用手指一個一個數(shù)過他身上的傷痕。</br> 每數(shù)過一個傷疤,她的心就多痛一分。</br> 這個人竟然到現(xiàn)在還活著,不得不說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br> 單世鈞覺得有些癢,握住她的手指。</br> “你再撩我,后果要自負哦。”</br> 曲筱陽沒說話,低嘆一聲,低頭吻了吻他的心口。</br> 肩頭往下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星芒形的傷疤。</br> 那是這個男人用生命愛著她的痕跡。</br> 曲筱陽撫摸著那道疤,問:“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br> 單世鈞笑了兩聲,胸口跟著微微顫動一下:“你問,我一定知無不答。”</br> 曲筱陽抬頭看著他:“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br> 單世鈞彎了彎嘴角:“很早之前。”</br> 曲筱陽來了興致,伸手勾勾他的下巴:“很早是多早?”</br> 單世鈞垂眸看她:“你猜。”</br> 曲筱陽想了想:“總不會是我們第一次相親的時候。你那個時候可嫌棄我了。”</br> “我沒有嫌棄你。”單世鈞哭笑不得,怎么這一頁還沒翻過去呢?</br> 曲筱陽搶白說:“那至少對我沒什么興趣。”</br> 單世鈞握著曲筱陽的手,慢慢道:“不是對你沒有興趣。之前不是說了嘛……我那個時候,咳,是裝的。”</br> 終于套出某人話來,曲筱陽忍俊不禁,趁勝追擊:“哦?那你那時候再見到我,是不是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蠢蠢欲動,還要裝高冷?哦不對,你把這輩子的演技都用在演一個鋼鐵媽寶直男癌上了。”</br> 單世鈞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勾起手指,輕輕刮了一下曲筱陽的鼻子:“曲醫(yī)生,你打算什么時候放過我?”</br> 曲筱陽兀自笑了一會兒,才正色道:“我以前只當你是為了快速甩掉相親對象才那么做。現(xiàn)在我倒是真的明白了。”</br> 單世鈞低頭,視線正對上曲筱陽的。</br> 曲筱陽抬手輕輕摸了一下男人的臉:“你當時其實是覺得,自己經(jīng)常出生入死的,不適合跟任何人談戀愛。索性就狠狠心,把任何可能性扼殺在萌芽里。”m.</br> 單世鈞笑了笑,微微點一下頭:“嗯,是這個想法。”</br> “差一點你就成功了。”曲筱陽嘆了口氣,“幸好我是個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的人。”</br> 單世鈞笑:“嗯,感謝曲醫(yī)生的明察秋毫。”</br> 曲筱陽忽然想到什么,抬頭看他:“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br> “嗯?”單世鈞意味不明地一挑眉,“剛才還沒看清楚?”</br> 他那個傷在大腿的內(nèi)側(cè),位置稍微有那么一些……不可說。不是最親密的人,一般是不可能看到的。</br> 曲筱陽輕輕擰了他一下:“你夠了。別貧了,讓我看一下。”</br> 那是一個不太規(guī)則的圓形傷疤,和大部分的槍傷一樣。只是這一個,明顯又比普通經(jīng)過正經(jīng)手術(shù)治療的傷疤看上去更猙獰了些,外緣是一圈不規(guī)則的鋸齒形。</br> 曲筱陽輕撫那道疤,嘆息:“一看就知道你當時沒有好好養(yǎng)傷,是不是也沒遵醫(yī)囑,及時去醫(yī)院拆線?”</br> 單世鈞垂眸:“嗯……當時條件不允許。抱歉。”</br> 曲筱陽搖一搖頭,看著她,認真道:“以后我守著你,不會讓你再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了。”</br> 單世鈞又笑了那么一笑,復又握緊曲筱陽的手:“那就請曲醫(yī)生務必守好我。”</br> 曲筱陽伸出手指,輕戳一下他的前額:“話說,你可真能裝啊,身份的事,竟然瞞了我這么久。你跟我說句實話,再次見到我時,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想法?”</br> 單世鈞眸色繾綣而溫柔:“開心。能真正認識你,真的很開心。”</br> 頓了頓,他輕嘆一聲:“我本來以為這輩子會就這樣,孤獨終老的。”</br> 曲筱陽覺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要不要這么悲觀。”</br> 單世鈞搖一搖頭:“我之前對情愛一事,看得很淡。本來也不覺得會遇上能讓我動心的姑娘了。”</br> “不過現(xiàn)在感覺,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我想,我是個幸運的人。”單世鈞翻過手掌,與曲筱陽十指相扣。</br> 單世鈞其實一刻也沒將曲筱陽忘記。那個心地善良,勇敢堅強的小醫(yī)生,從一開始,就在他記憶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br> 所以當他再一次和曲筱陽相遇,還陰差陽錯地建立了這樣深厚的羈絆時,他是真的,第一次,對命運充滿了感恩。</br> 曲筱陽微微一笑:“我也是。”</br> *</br> 這天中午在醫(yī)院食堂吃飯時,肖毅不知打哪兒出現(xiàn),徑自走到曲筱陽對面坐了下來。</br> “聽說,王霞的事解決了?”</br> 曲筱陽點頭:“慫了唄。一見網(wǎng)上輿論一邊倒,消失得比逃命還快。”</br> 肖毅看著她:“你還繼續(xù)追責嗎?聽張主任說,你之前已經(jīng)找了院方代表律師起草律師函了。”</br> 曲筱陽莞爾:“已經(jīng)寄出去了。”</br> 她撐著下巴,看向肖毅:“成年人了,總得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賠款追責什么的,其實我無所謂,但我覺得醫(yī)鬧這件事不應該輕易原諒。否則,醫(yī)鬧成本這么低,以后那些有心之人豈不是動不動就利用這個來訛詐醫(yī)務人員?”</br> 肖毅微微笑了一下:“我覺得你做得對。”</br> 曲筱陽給了他一個眼神,有點小得意的樣子:“那是,這虧我可不能白吃。趁這次機會,得給同僚們漲漲信心。”</br> 肖毅神色復雜地看著曲筱陽,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抱歉。”</br> 曲筱陽啃糖醋排骨啃得正起勁,冷不防聽見這一聲語氣誠懇的道歉,都沒回過神兒。</br> 但見肖毅神色,卻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br> 曲筱陽摸了摸鼻子:“好端端的,道什么歉?你是吃錯藥了,還是做什么虧心事了,肖主任?”</br> 她本來想用一個玩笑化解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br> 然而肖毅沒有給她打太極的機會。</br> 他沉默兩秒,看著曲筱陽,認真地說:“如果我早點答應給老太太手術(shù),也許她不會……”</br> “肖毅,”曲筱陽打斷肖毅,也認真地看著他,“干我們這行,沒有也許,也沒有萬一。你不能這么想。如果每次判斷,每次手術(shù),我都要去想‘萬一’,這醫(yī)生還怎么做?我相信你當下的判斷,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br> 曲筱陽頓了頓,垂眸溫聲道:“肖毅,這次醫(yī)鬧的事,本就跟你沒關(guān)系。就像張主任說的,我們做醫(yī)生的,一輩子總會遇到幾個醫(yī)鬧。所以,你不用這么自責。而且,現(xiàn)在一切事情不都圓滿解決了嗎?所以你也別再糾結(jié)了,更不應該自責。”</br> 肖毅安靜地凝視了曲筱陽一會兒,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復雜,有釋然,有自嘲,似乎還夾雜了一絲淡淡的苦澀。</br> “網(wǎng)上那個采訪,我看到了。他的確很男人,有擔當。”</br> 曲筱陽低頭吃了一口菜,沒接話。對話似乎又要不受控制地朝著她不太喜歡的方向發(fā)展了。</br> 肖毅似乎能感受到曲筱陽的抵觸,嘆了口氣:“你決定和他在一起了?”</br> 總繞圈子也沒意思,曲筱陽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br>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抬頭看向肖毅:“我們本來就在一起了。”</br> 肖毅看著她:“你想清楚了?和軍人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知道,軍婚有很多特殊限制。如果你以后和他結(jié)婚……”</br> 曲筱陽打斷肖毅道:“我要的婚姻,就是能一輩子走下去的那種。我下定決心要和他在一起時,就沒有想過兩人要分開……除非他先放手。”</br> “肖毅,我不會給自己預設‘如果’。可能是我這人有些擰巴吧,我總覺得,需要后路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感情。”</br> 肖毅抿唇,半晌才道:“筱陽,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曲筱陽嘆了口氣:“肖毅。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要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你現(xiàn)在的落差,只是因為我的個人情況改變,而你還和以前一樣,所以你不適應了。”</br> 肖毅眼神一沉,有些無奈似的,搖一搖頭:“筱陽……”</br> 曲筱陽低聲道:“肖毅……算我拜托你,別再說了。”</br> 肖毅抿了抿唇,看向曲筱陽的眼神有些痛楚:“……”</br> 曲筱陽垂眸盯著手邊的咖啡杯:“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談這個話題。我認定一個人,就會好好跟他走下去。所以……請不要再來試探我。咱倆從醫(yī)學院起就認識了,這么多年,知根知底,一路走來也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一個朋友。”</br> 肖毅眼神微微一黯:“我知道了。抱歉。”</br> 曲筱陽復又抬眸看向他,認真而誠懇地說:“肖毅,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一個適合身邊那個位置的人。只是,那個人不是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