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雙更
單世鈞見曲筱陽表情有些僵硬,以為自己猜對了。</br> 那這真是太不湊巧了。這相當(dāng)于她在T國的整個行程都不能游泳了。不,豈止是不巧,簡直是不幸了。</br> 然而就算這樣,她也還是堅持來海邊,應(yīng)該是對陽光、沙灘、碧海青天有相當(dāng)程度的執(zhí)著了。只能看不能玩兒,她得多失落?</br> 單世鈞心里一動,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低頭看向曲筱陽:“那邊有家咖啡店,你想喝什么?”</br> 曲筱陽真糾結(jié)要怎么挽回一下這個囧囧有神的局面,便聽單世鈞補(bǔ)了一句:“他們賣熱飲。茶?咖啡……咖啡最好還是不要喝。”</br> 啊,傳說中的‘多喝熱水’上線了。雖然是變種,但本質(zhì)都是一樣一樣的。雖遲但到。</br> 曲筱陽的表情更加囧囧有神了:“那個……”</br> 單世鈞:“啊,要不喝果茶吧?”</br> 曲筱陽是真想把他腦袋掰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br> 她迎著單世鈞真誠的視線,干脆破罐破摔,一邊豁出去似的單手開始解襯衣扣子,一邊說:“你誤會了。我只是很久沒游泳了,有點生疏,需要做下心理建設(shè)。”</br> 單世鈞愣了一下,也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后頸:“啊……這樣。放心,我水性好。一會兒跟著我,不會讓你沉下去……去……”</br> 他話音未落,曲筱陽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脫掉了襯衫。她站起身,隨手一扔,將襯衫扔到她之前鋪好的沙灘毛巾上。</br> 深海藍(lán)的比基尼完美地襯托出女人惹火的身體線條,胸美,腰細(xì),腿長。本就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更顯粉嫩通透。平時曲筱陽著裝風(fēng)格都是偏居家一點的,完全看不出原來她的身材這么有料。</br> 她很美。美得讓人挪不開眼,也不愿挪開眼。</br> 單世鈞有那么一瞬,是真的差點兒就移不開眼了。那一刻,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逆流,眼里只看到她。他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仿佛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要她’,‘想要她’。</br> 他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那種,想要將一個人完完全全地占為己有,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的沖動。</br> “走吧。”</br> 其實同款不知所措的還有曲筱陽。</br> 她因為太過在意單世鈞的反應(yīng),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當(dāng)她假裝云淡風(fēng)輕地走向單世鈞的時候,是同手同腳的。</br> 曲筱陽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想象自己也和別的沙灘辣妹一樣,放縱不羈愛自由。她的想法是,只要自己心態(tài)夠好,臉皮夠厚,那尷尬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br> 好在,單世鈞還是很紳士。短暫的出神后,他很快便禮貌地轉(zhuǎn)開了視線。這個舉動讓曲筱陽稍微自在了些,也沒再出現(xiàn)同手同腳的情況。</br> 曲筱陽松了口氣,盡量語氣自然地和他搭話:“我是真幾年沒游了,大佬你要罩著我。”</br> 單世鈞微微一點頭:“我們先做點熱身運動,不然一會兒下水會抽筋。別看陽光這么毒辣,海水的溫度還是很低的。”</br> 而剛走出遮陽傘區(qū)域的曲筱陽,立刻就從皮膚上微弱的刺痛里感受到了太陽的‘毒辣’。在這樣的日光下曝曬倆小時,一準(zhǔn)脫一層皮。</br> 她腳步微微一頓,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刺目的陽光,側(cè)頭問單世鈞:“你……涂防曬了嗎?”</br> 單世鈞搖頭。他沒這個習(xí)慣。</br> 他們頂著太陽曝曬訓(xùn)練的日子早就數(shù)不清了,這點日光對他來說,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br> 不過他也意識到,曲筱陽那柔嫩的肌膚,是經(jīng)不起這種程度陽光直曬的。</br> 單世鈞立刻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那邊有便利店,肯定有賣防曬油的。”</br> “誒等等,”曲筱陽叫住他,“你幫我問問他們有沒有那種‘海洋友善’型的防曬,沒有就算了。脫點皮事小,要是傷了海里的花花草草就是不道德了。”</br> 單世鈞看了她兩秒,眸光微微一閃,勾起唇角:“好。”</br> 曲筱陽想了想,又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br> 單世鈞玩味地看她一眼:“你是怕我英文說不清楚?”</br> 想法被揭穿,氣氛再次陷入微妙的尷尬。</br> “其實,我英文也沒那么差。”與其說不差,不如說是很好。</br> 單世鈞那略帶調(diào)侃意味的眼神,讓曲筱陽心尖兒微微一顫。她完全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覺得術(shù)業(yè)有專攻,他就算不怎么懂英文,也很正常。而曲筱陽英文好,也僅僅是因為醫(yī)學(xué)院用的很多教材都是英文原版的,而且寫論文都是用英文寫。專業(yè)需求,沒辦法。</br> 她其實并沒有要求單世鈞在這方面有什么造詣……他已經(jīng)很強(qiáng)了,遠(yuǎn)超普通人的那種強(qiáng)。他的職業(yè),他眼下所做的事,放眼全中國,也沒幾個人能做到。</br> 曲筱陽怕單世鈞誤會她的意思,輕咳了一聲,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br>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笑,男人忽然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逗你的。等我。”</br> 曲筱陽:“……”</br> 頭頂上依然存留著男人碰過的觸感。剛才那算是……摸頭殺?</br> *</br> 曲筱陽趴在沙灘毯上閉目養(yǎng)神時,單世鈞已經(jīng)拿著防曬油回來了。</br> 男人走路向來悄無聲息的,他低頭盯著女人線條漂亮的纖細(xì)美背看了一會兒,才低啞地開口:“要我?guī)湍阃繂幔俊?lt;/br> 乍一聽見單世鈞聲音,曲筱陽霍然睜眼,起先還嚇了一跳。</br> 等等,他剛才說什么?</br> 涂,涂防曬霜?穿成這樣,涂防曬霜?腦子里忽然亂入了很多和諧畫面,耳朵和脖子‘噌’地紅了。</br> 她趕忙坐起身:“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吧。”</br> 單世鈞用質(zhì)疑的眼神看她一眼:“我的意思是……后背上你能涂到?”</br> 她身上這件比基尼的設(shè)計,露得最多的就是后背,而最容易曬傷的也是后背。</br> 其實勉強(qiáng)亂抹一下,還是能涂到,雖然不能完全覆蓋所有的地方。</br> 但就在這猶豫的瞬間,曲筱陽腦袋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個念頭。</br> 她想到了閨蜜莫梨昨晚慫恿她的話——‘一定要在這幾天內(nèi)好好施展你的魅力,將他一口氣拿下’……</br> 一口氣將他拿下,將他拿下,拿下……</br> 曲筱陽悄悄咽了口唾沫,乖乖趴了回去,悶聲道:“謝謝。”</br> 像曲筱陽這樣從小乖到大的孩子,從來沒做過這種類似‘勾引’的事情。趴在那兒時,心跳像擂鼓一樣,砰砰亂跳,甚至有種要從胸腔里蹦出去的錯覺。她心里有些慶幸,幸好自己是臉朝下趴著,單世鈞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br> 男人有力的手指在后背的皮膚上游走,因為長年握槍的緣故,他指腹上有一層厚厚的繭。曲筱陽的皮膚很嫩,最是敏感。被那一層繭輕輕拂過后背時,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差點沒忍住哼出聲。有些麻,有些癢,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曲筱陽咬住嘴唇,臉迅速紅了,一路從脖子紅到耳根。</br> 太曖昧了。真是糟糕。</br> 那種沒辦法控制自己心情,忍不住想要沉溺的感覺。太糟糕了。</br> 曲筱陽忽然覺得,想起要涂防曬霜的自己真是腦袋被門夾了。</br> 還沒把人帶坑里呢,她倒是先把自己坑了。</br> 坑得體無完膚,一敗涂地。</br> 真是‘煎熬’。</br> 好在單世鈞真的就只是在認(rèn)真地幫她涂防曬,很快就涂好了。曲筱陽趕緊坐起來,從他手里接過防曬油,自己坐到一邊,紅著臉涂抹身上其他部位。</br> 曲筱陽涂好防曬,一抬頭就對上那曬成了健康小麥色的,結(jié)實的胸膛。</br> 她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單世鈞什么時候也脫了上衣。</br> 當(dāng)然,游泳肯定是要脫衣服的,這也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但是……男人身材也太好了吧!!!他真的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范。</br> 曲筱陽感覺那線條漂亮的八塊腹肌就像一塊強(qiáng)力磁鐵似的,‘啪’地就將她的視線黏了過去。</br> 從側(cè)腰延伸出來的兩條人魚線,在腹部兩側(cè)形成一個性感的V字,最后沒入沙灘褲。</br> 曲筱陽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強(qiáng)迫自己從男人那身漂亮的肌肉上挪開眼,囁喏道:“要,要先熱身一下嗎?”</br> 單世鈞點點頭:“我做一套簡單的拉伸,你跟著我做。”</br> 然而等到男人轉(zhuǎn)過身時,曲筱陽感覺自己又受到了荷爾蒙暴擊。</br> 肩背有力的斜方肌且先不說了,關(guān)鍵是背脊中央那道筆直沒入褲腰的凹溝,真的太太太性感了。</br> 曲筱陽以前一直覺得有背脊溝的女人很有味道,卻沒想到,有溝的男人比女人性感多了。</br> 太犯規(guī)了,這到底是誰勾引誰啊?</br> *</br> 曲筱陽是真的很多年都沒游泳了。</br> 上一次游泳,還是高中的時候,跟同學(xué)去水上樂園玩兒的事了。</br> 曲筱陽是會游泳的,傳統(tǒng)蛙泳。游泳這技能,應(yīng)該是跟騎車一樣,學(xué)會了就不會忘。但下水的時候,曲筱陽還是忐忑了。在海里游,和在游泳池里游,感覺完全不一樣。</br> 光是踩著沿岸淺灘想要站穩(wěn),就已經(jīng)耗費了她全身力氣了——雖然這個海灣看上去已經(jīng)很風(fēng)平浪靜了,但真正走到海里,才會發(fā)現(xiàn),就算沒有風(fēng),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也能把人高高托舉起來……再狠狠拍在沙灘上。</br> 曲筱陽就是這樣,試了好幾次。每次手腳并用刨了半天,剛游出去兩米,就被拍回了沙灘上……</br> 還是重重扔下去,全身都能給人摔疼的那種。</br> 連續(xù)失敗幾次后,曲筱陽心有戚戚站在海邊,都有些猶豫要不要再次挑戰(zhàn)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竟是如此渺小。</br> 但……人和人終歸還是有不同的。</br> 跟她一同下海的另一位朋友,已經(jīng)優(yōu)哉游哉地游了一圈回來了。剛才曲筱陽就看見了,這人前躍式入水后,身段就跟一條男美人魚的靈活有力,很快就游出去好遠(yuǎn)。在曲筱陽掙扎的這段期間,那人已經(jīng)游完一個來回,身姿矯健又輕盈,連踩在沙灘上濕噠噠的腳步,都讓曲筱陽覺得他是在炫耀。</br> 曲筱陽怨念地盯著男人。</br> 單世鈞看她的模樣,就猜出了幾分,友好向她拋出橄欖枝:“在海里游泳是需要技巧的,我教你吧?”</br> 曲筱陽:“哼。”</br> “你用蛙泳姿勢,是肯定不行的。太慢了,而且很容易被海浪拍回去。”單世鈞站在淺水區(qū),用手輕輕托著曲筱陽的腰,“你要以腰為中心,用腿部發(fā)力向前推進(jìn),像這樣。”</br> 他的手掌寬大有力,盈盈一握,就能把她的腰握入手中。</br> 兩人貼的很近,手掌的溫度在她的腰側(cè)流連,只是這樣簡單的接觸,就讓曲筱陽頭皮發(fā)麻,耳朵都紅了。尤其是指尖無意劃過腰側(cè)時,她腳趾都不由自主地縮緊了。</br> 曲筱陽不自主地攀著單世鈞結(jié)實的手臂,男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她都渾渾噩噩地沒聽見。和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對視時,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br> 那形狀優(yōu)美的淡色薄唇,每一次開合,都像是一場致命吸引。</br> *</br> 兩人在巴蒂海灘待了一整天。</br> 曲筱陽這次是真的玩兒盡興了。兩人游了泳,玩兒了滑翔傘,曲筱陽甚至還嘗試了一下快艇沖浪。有個什么都會的‘專業(yè)人士’帶領(lǐng),感覺眼中的世界都寬廣了許多。</br> 晚餐是在海灘附近一家口碑很棒的海鮮燒烤店吃的。</br> 吃飯的時候,剛好遇上餐廳周年慶在舉行抽獎活動。但凡在店內(nèi)消費的客人都有資格參與抽獎。</br> 好巧不巧,曲筱陽他們就抽中了一等獎——一個頂級攝影師全球影展的門票,剛好他最近巡展到了T國首都。</br> “天哪!我想去看這個!”曲筱陽看見攝影師的名字,激動得都要落淚了。</br> 單世鈞不太關(guān)心這些東西,不過見曲筱陽激動,也好奇問道:“這是誰?”</br> 曲筱陽解釋道:“這個攝影師Logan,出身于紐約布魯克林,是這幾年最炙手可熱的新生代天才紀(jì)實攝影家。他連續(xù)幾年獲得了好幾項國際攝影大獎,前年他拍攝的一組記錄非洲兒童生活的大片剛活得了普利策新聞攝影獎。他這次的全球巡展,展的就是這組照片。”</br> 單世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br> 雖然不太懂這個領(lǐng)域,但對曲筱陽的愛好,他表示尊重。</br> 他唯一不太理解的,就是,怎么會這么巧。吃個飯,剛好就能抽中她喜歡的藝術(shù)家的展票。</br> 曲筱陽依舊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要不,我們明晚去看這個吧……攝影展。展出到下周四,但是我過兩天就要回國了,抓緊時間。”</br> 她頓了頓,見單世鈞神情冷靜得有些過分了,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投入,太自我了。把自己的喜好強(qiáng)加到別人身上,似乎也不太合適。她只是忍不住想要跟眼前這人分享自己的喜悅。高興的,不高興的,都想說給他聽。</br> “啊,抱歉,你要是不感興趣,也不用陪我去的……”</br> 單世鈞搖一搖頭:“我跟你去。”</br> 他提出這兩天陪曲筱陽玩兒,直到她回國,一方面是因為真心想陪她,另一方面,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自從舒藍(lán)告訴他,羅顯洋人可能就在周邊幾個國家,甚至于有可能就在T國,他心里就總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br> 羅哲的死,以羅顯洋的性格,肯定是要跟他不死不休的。但至于他會不會遷怒和羅哲有過牽扯的曲筱陽,就不太好說了。</br> 不過好在,曲筱陽再過兩天就回國了。只要回國,她就安全了。而等她離開后,他就能專心應(yīng)付這邊的事情了。</br> *</br> “頭家。”吳伯走上臨海別墅露臺上的花園,他的步履有些匆忙,神情也有一些凝重。</br> 這個露臺花園是羅顯洋自己設(shè)計的,結(jié)合了法式園林和日式園林的特點。</br> 他沒事的時候,喜歡靜坐在這里,倒一杯酒,慢慢地欣賞日落。</br> 見到吳伯,他也不意外,只淡淡問:“事都辦妥了嗎?”</br> 吳伯微微躬身:“‘請柬’已經(jīng)送到曲小姐手里了。”</br> “跟在她身邊那人的身份,查到了嗎?”</br> “沒有。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他反偵察能力很強(qiáng),對周圍環(huán)境警覺性很強(qiáng),他們根本不敢跟近了。”</br> 羅顯洋微微瞇眼:“哦?”</br> 本來是半躺著的羅顯洋,此時慢慢坐起身:“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這種能力的。你說呢,吳伯?”</br> 吳伯點點頭:“您說得對。”</br> 羅顯洋慢慢地晃著手中的酒杯,盯著酒杯里猩紅漂亮的顏色:“上次你說的,狙擊手的消息,查到了嗎?”</br> 這其實是近段時間以來,羅顯洋最關(guān)心的事情。他們試了各種辦法去追查,都沒有查到那人的確切消息。</br> 吳伯額角微微沁出一滴冷汗:“我們這邊的痕跡專家和私家偵探根據(jù)狙擊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給了些側(cè)寫……身高一米八一米九左右,年齡可能在二十六至三十,應(yīng)該不帶眼鏡,慣用右手,冷靜,理性,擅于細(xì)節(jié)觀察。”</br> 羅顯洋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哈,我養(yǎng)他們有何用?你告訴我,哪個狙擊手不是這么個情況?”</br> 吳伯臉色微微發(fā)白:“……對不起,中國軍方那邊把他的信息蓋得太好了。不過,我們的黑客沒有放棄,還在繼續(xù)嘗試。”</br> 羅顯洋瞇了瞇眼:“沒關(guān)系。你今天跟我說的事,倒很有趣。”</br> 吳伯:?</br> 羅顯洋微微一笑:“曲筱陽身邊那個男人,來歷不簡單。”</br> 吳伯:“……”</br> 羅顯洋忽然收了笑:“幫我聯(lián)系K,告訴他,休假結(jié)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