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3章
“我看這幫學(xué)生是真的很喜歡你啊……今天課后又堵了你大半個小時?”</br> 曲筱陽剛回到醫(yī)院的辦公室,就聽見靠窗的電腦后面?zhèn)鱽硪粋€聲音。</br> 問話的是曲筱陽的導(dǎo)師梁紹文,大外科的主任,他們院的第一把刀。</br> “梁老師?您已經(jīng)下手術(shù)了?”</br> 如果沒記錯,梁紹文今天下午應(yīng)該有臺肝移植的。</br> 梁紹文長嘆一聲:“D城刮臺風(fēng),所有航班都取消了。肝|源也送不過來了。”</br> 曲筱陽愣了一下:“耽誤了這么久……”</br> 梁紹文點頭:“嗯,就算今天晚上送到也用不了了。”</br> 曲筱陽沉默片刻,才問:“……11床那邊已經(jīng)通知了嗎?”</br> 梁紹文拿起手邊的保溫杯,吹了吹里面的茶沫:“你說呢?”</br> 曲筱陽:“……”</br> 這種事曲筱陽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每每遇到,心里也還是忍不住覺得沉甸甸的,梗得慌。</br> 思來想去,也不過那四個字——命運弄人。</br> 先給點希望,再一盆冷水澆個透心涼。個中滋味,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br> 梁紹文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說點開心的。”</br> 曲筱陽不明所以:“開心的?”</br> 梁紹文抬頭,沖她笑道:“你忘啦,前段時間跟你提過的。”</br> “呃……”</br> 曲筱陽心中隱約有不好的預(yù)感。</br> 梁紹文樂呵呵地:“就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小伙兒。人最近正好有時間,見一面?”</br> 曲筱陽瞬間頭皮發(fā)麻。經(jīng)梁紹文這一提醒,她倒是真想起來之前答應(yīng)了這么件事。</br> “老師,我……”</br> 梁紹文淡淡一擺手:“就周六吧。也別再給我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你這周時間很寬裕。”</br> 一句話就把曲筱陽呼之欲出的借口堵了回去。</br> 她這位導(dǎo)師,什么都好,除了一點——老人家特別喜歡關(guān)心后輩們的終身大事。</br> 據(jù)說,當(dāng)年他自己對此事就頗有遺憾。而他們大外科的人,很多因為工作關(guān)系,年紀‘一大把’了還打著光棍。是以,梁紹文對這事也就格外上心。他越喜歡你,就關(guān)心得越緊。</br> 之前幾位師兄也是因為各種被各種問候催婚拉郎配搞得苦不堪言。</br> 即便如此,也沒人敢明著違抗梁紹文的意思。畢竟人德高望重,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而且出發(fā)點總是好的。</br> 曲筱陽作為梁紹文唯一的女弟子,自然更逃不過長輩的‘關(guān)心’。</br> 前幾年正值青春年少,一腔熱血獻給了熱愛的事業(yè),這也無可厚非。現(xiàn)在終于混出了點名堂,但眼看著也要奔三了。</br> 擱外人眼里,就是差一步的大齡剩女了。曲筱陽卻依然我行我素,白天站手術(shù)臺,晚上熬夜搞學(xué)術(shù)。老教授把她當(dāng)親閨女,能不著急嗎?</br> 之前梁紹文就說要給曲筱陽介紹對象來著,前兩個都被曲筱陽找各種借口躲過了。然而事不過三,曲筱陽終究沒好意思再而三地駁了導(dǎo)師的面子,只能松口。</br> 曲筱陽之所以能答應(yīng)這次相親,另一原因是聽聞這位朋友是部隊上的。</br> 曲筱陽知道軍人時間不太自由,這正中了她的下懷……若是兩人時間總對不上,這事最后多半就能不了了之。</br> 可惜……是她太天真。姜,還是老的辣。</br> *</br> “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沒想到還真給我整出個續(xù)集來。”曲筱陽回頭跟同事兼閨蜜的莫梨抱怨。</br> “你就裝吧你,我還不知道你?你這回能答應(yīng)下來,肯定是沖人長相吧。”莫梨呼啦著碗里的面條,頭也不抬地評價。</br> 曲筱陽無言。</br> 莫梨吃完最后一口面,擱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笑嘻嘻地沖曲筱陽眨了眨眼:“我說……這是你喜歡的類型吧?”</br> 曲筱陽盯著手機里那張證件照,沒說話。</br> 眾所周知,證件照這種東西,對于顏值就是降維打擊。何況照片上的男人還留著最易暴露臉型缺點的板寸頭。然而……一張普通證件照,竟被男人然拍出了時尚大片的感覺。邪了門了。</br> 男人生了一張非常適合鏡頭的窄臉,英氣勃發(fā)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薄唇。但真正讓人錯不開眼的,是那雙狹長好看的黑眸。</br>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饒是曲筱陽在門診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從來沒見過眼神如他這般犀利的。那雙黑眸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鎖定了獵物的鷹隼,或是蟄伏待發(fā)的獵豹。</br> 莫梨湊過來看了一眼那張照片:“有一說一,這臉長得是真的帥!寸頭寸得這么帥的,明星里我都沒見過幾個……就是眼神有點嚇人,感覺是個硬脾氣。”</br> 曲筱陽沒說話。</br> 之所以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相親,大概就是因為那雙眼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br> 有一件事莫梨說對了。</br> 這長相,完全是她的理想型。</br> 莫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聽說還是個校官,也算青年才俊了。對了,他叫什么來著?”</br> 曲筱陽終于開口:“單世鈞。”</br> *</br> 陸軍飛刃大隊的格斗訓(xùn)練場上,十幾個戰(zhàn)士將一個男人團團圍住。</br> 男人身材修長高大,勻稱分布的肌肉將身上的軍T撐出好看的線條。就算看上去處于絕對劣勢,他的眼神依然淡然無波,像一口見不到底的深井。須臾,他微微抬手,沖站在對面蓄勢待發(fā)的戰(zhàn)士們隨意地勾了勾手指。</br> 戰(zhàn)士們的血性瞬間被他這副不甚在意的態(tài)度激了出來,也顧不得什么陣型了,幾乎是一窩蜂地撲了上去。</br> 雖說大家事先沒有商量好戰(zhàn)術(shù),但到底都是經(jīng)歷過嚴苛訓(xùn)練的特種部隊的尖子兵,是以一個人被擊退后就立刻補上另一個人,一前一后配合得張弛有道。在場旁觀的戰(zhàn)士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都屏息凝神不敢挪眼。</br> 男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又颯又帥。拳飛腿影之間,戰(zhàn)士們的目光都幾乎跟不上他出手的速度。十幾個戰(zhàn)士,全方位、無死角地不停地向他進攻,而他以一敵十,卻依然顯得游刃有余。不一會兒,就將圍攻他的戰(zhàn)士一個一個擊倒在地,場面甚是慘烈。</br> “哇,你們又來圍觀單隊虐菜啊。”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魪膱鲞厙^的戰(zhàn)士們身后傳來。</br> 問話的人簡直就是問了句廢話。誰都知道,放眼整個飛刃大隊,單世鈞的格斗技巧若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據(jù)說早些年參謀長還在前線的時候,倒是能和他一較高下。但現(xiàn)在參謀長早已退居二線,于是單世鈞就當(dāng)仁不讓地坐穩(wěn)了這第一把交椅。是以,能親眼看一場他的訓(xùn)練,對于這些普通的戰(zhàn)士來說,都算是賺到了。</br> 眾人都有些不太情愿回頭去看這擾了他們興致的人,但真見到人后,卻又迅速齊刷刷地立正敬禮。</br> “陳指導(dǎo)!”</br> “指導(dǎo)員!”</br> 陳沖和顏悅色地朝眾人擺了擺手。</br> “陳指導(dǎo),您是來找單隊的嗎?”</br> 陳沖咧嘴一笑,眼中忽現(xiàn)一絲少年頑皮的狡黠,豎起食指,沖眾人做了個‘噓’的手勢……</br> 一個橫掃丟翻最后一名戰(zhàn)士后,單世鈞忽然感到腦后一陣勁風(fēng)襲來。</br> 他頭微微一偏,那拳頭便擦著他的耳郭過去了。</br> 單世鈞眼眸微微一亮。這速度和力道,是個高手。</br> 于是他也不再放水,左手迅猛地抓住對方胳膊一擰,右手牢牢鎖住對方的肩頭,用力往前一頂……一個干凈迅猛的過肩摔。</br> 場面頓時安靜了。</br> “咳咳……”仰躺在地上的陳沖咳了兩聲,笑道,“哇,你對這些兵苗子下手都這么狠的嗎?難怪大家都在背后叫你‘單魔頭’。”</br> 單世鈞居高臨下地盯著躺在地上耍賴那人:“皮癢了?”</br> 陳沖一個鯉魚打挺蹦起身,泰然自若地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br> 他挑眉朝場邊掃了一眼,眾人立刻作鳥獸狀散了。</br> 單世鈞看著他:“有事?”</br> 陳沖長臂一伸,嬉皮笑臉地勾住單世鈞地脖子:“想你了,來看看你。”</br> 單世鈞:“……”</br> 聽見某人拳頭握得咯吱作響的聲音,陳沖立刻改口:“錯了兄dei,是咱林大參謀長要見你。我嘛,假公濟私來看看你。你說你,出任務(wù)回來也不說一聲,想見你一面整的跟面圣似的,什么時候我們兄弟幾個聚一聚?”</br> 單世鈞伸手撈起搭在一旁單杠上的作訓(xùn)服:“我現(xiàn)在過去。”</br> 陳沖跟在他身后哇哇大叫:“喂,姓單的,你也太偏心了!聽見是林隊就這么上心,對我就這么無情!”</br> 已經(jīng)走出訓(xùn)練場的單世鈞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你太吵了。”</br> *</br> 叩叩。</br> “進來。”</br> 單世鈞推開參謀長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br>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簡簡單單地擺著一張紅木辦公桌,一排書柜,和一張沙發(fā)。辦公桌后坐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銳利有神的視線落在單世鈞臉上。</br> “你來了。”</br> 單世鈞走到屋子正中央,端正挺拔地站定,正要敬禮,林競忽然隨意地擺了一下手:“把門帶上。”</br> 單世鈞照做了。</br> 林競指了指沙發(fā):“坐下說吧。”</br> 他轉(zhuǎn)身去給單世鈞倒了杯茶。</br> “你的報告我看了。”</br> 單世鈞從他手中接過茶,沒有喝。他看著林競,安靜地等待下文。</br> 林競在他對面坐下,不經(jīng)意似的,轉(zhuǎn)了話題:“我上次跟你說的換崗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br> 單世鈞看著他:“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br> 林競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為什么……?陳沖那小子都要當(dāng)?shù)耍嗪O掳肽暌惨Y(jié)婚了。我?guī)У谋铮褪D阋粋€在前線玩兒命了。這些年,你已經(jīng)為國家犧牲了很多,就不想過點安穩(wěn)的日子?”</br> 單世鈞摩挲著手里的茶杯,沒說話。</br> 林競打量著他,目光里透著幾分了然:“是因為常遠那件事?”</br> 單世鈞安靜片刻,才道:“不管怎么說,不能這么放著羅顯洋不管……我們好不容易把線索都捋順了,就差收網(wǎng)。”</br> “當(dāng)然不能放著他不管。”</br> 林競比誰都清楚這點。近年來流入國內(nèi)的x毒百分之八十都來自羅顯洋的跨國販毒集團。他們花了大力氣埋線布局,為的就是能將這伙人一網(wǎng)打盡。</br> “但我也說過,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我會讓三隊的人繼續(xù)跟進。”</br> 單世鈞微微蹙眉:“三隊的人對楔羅那邊形勢不熟。若是打草驚蛇,再要接近羅顯洋就難了。”</br> 這回換林競沉默了。</br> 單世鈞盯著林競,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你心里明明很清楚。整個大隊,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任務(wù)。”</br> 林競明白他的意思。單世鈞是現(xiàn)役飛刃大隊最優(yōu)秀的狙擊手,無人能出其右。很多任務(wù)里,狙擊手是主導(dǎo)全局的關(guān)鍵。越是危險的任務(wù),就越需要一個優(yōu)秀的狙擊手。因為他太好用了,所以但凡是有難度的任務(wù),組織都會派他過去。</br> 單世鈞自己也清楚這點——他就是飛刃最快的那把刀。也正因為如此,他一直堅守并活躍在前線。</br> 林競?cè)嗔巳嗝夹模骸跋炔徽f這事了。你難得回來一趟,先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對了,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姑娘還記得嗎?微信上傳了照片給你,在你嫂子朋友醫(yī)院工作的那個。”</br> 單世鈞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記得。”</br> 林競:“人家正好這周末有空,去見一面吧。”</br> 單世鈞沉默兩秒:“……不用了吧。”</br> 林競一揚手,作勢要揍他:“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人姑娘那么優(yōu)秀,還是個頂漂亮的。”</br> 確實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成熟了。單世鈞低頭看著杯中的茶葉,沒說話。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眸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br> 林競見他兀自走神不答話,冷哼一聲:“怎么,你嫂子介紹的人,還能坑了你不成?!”</br> 單世鈞收斂心神,摸了摸鼻子:“……不是。我現(xiàn)在這情況,不適合談朋友。”</br> 林競打斷他:“廢話少說,先去見一面,就當(dāng)多交個朋友。你這都推第幾回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br> 臉?</br> 單世鈞抬眸,盯著林競的臉皮,不語。</br> 林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正色道:“好歹我是你長官,讓你做點事就這么難?兩件事,你總要答應(yīng)一件吧。”</br> 單世鈞:“……”</br> “好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林競大手一揮,“周六你休假,都給你安排上了,中午去跟人姑娘吃頓飯,晚上正好到我家來。”林競拍了怕他的肩,“你嫂子說要給你接風(fēng),把沖子余海他們一塊兒叫上。”</br> 單世鈞:“……”既然早安排好了,何必還問他意見?</br> *</br> 周六約見的地方是家日料店。每桌一間小隔間,還有半張步簾擋著,給足了客人隱私。</br> 出于禮貌,曲筱陽還是稍微收拾了一下。為了盡量顯得平易親和,她特地選了條頗有淑女氣質(zhì)的小飛袖白色連衣裙,化了個自然清新的韓式妝。</br> 她算好了時間,踩著點到的,這樣既守禮,也不會顯得唐突。</br> 然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男方竟然還沒到。不是說軍人最守時了嗎?</br> 不過曲筱陽也沒多想,多半是路上耽誤了。</br> 十五分鐘過去了,對方依然沒現(xiàn)身。當(dāng)初雙方介紹人是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的,曲筱陽想了想,發(fā)了條信息過去:“我在進門靠墻倒數(shù)第三個隔間。”</br> 消息發(fā)出去,她點了一壺茶,而后一邊刷手機一邊繼續(xù)等。</br> 又過了足足十五分鐘,那邊終于回了三個字:“馬上到。”</br> 曲筱陽盯著屏幕上那毫無感情的三個字,冷笑。若說真有事耽擱了,人之常情,至少應(yīng)該解釋一下吧?這么把人晾一邊算什么呢。</br>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一壺煎茶都見底的時候,曲筱陽終于有些忍無可忍了。這位兄臺對‘馬上’的定義似乎和常人頗有不同。</br> 雖然她沒相過親,不過相親能遲到一個小時的,無論是無意還是有刻意為之,都稱得上人中豪杰了。牛批。</br> 就在曲筱陽打算直接給梁紹文發(fā)條信息然后溜號時,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出現(xiàn)在了隔間半擋的簾子外。</br> 而后,那張半擋的布簾被一只肌理分明的長臂撩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