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尚和尼姑
第二章和尚和尼姑(本章免費)
醒來后發(fā)現(xiàn)置身于一群人中,有男有女,面貌特征很奇怪:高鼻深目,嘴唇偏薄,圓臉短頸,皮膚細(xì)白,眼珠褐色。男人健壯女人豐滿,個個身材高大。男女皆著齊肩短發(fā),頭發(fā)卷曲,發(fā)色褐紅。而服飾更加奇特:男人穿翻領(lǐng)窄袖束腰式短袍,高及膝蓋的靴子,身后佩劍,女人服飾則簡單得多,及膝的長袍,右肩裸露,左肩也是窄袖,圍一塊棉質(zhì)披巾,也著高統(tǒng)靴子。
不禁佩服我自己。在這種又饑又渴的情況下我還能憑幾眼觀察就得出很專業(yè)的服飾外貌評價。不過,現(xiàn)在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因為我已經(jīng)聞到食物的香味啦。
是幾塊餅和一碗面湯,熱乎乎的,刺激得我口水橫流。我從一個年紀(jì)看上去有四十來歲的女人手上急急接過,含糊地道了聲謝,便狼吞虎咽起來。把那些餅一掃而空,面湯也咕嘟嘟喝干凈,胃里終于有點感覺了。其實還想吃,不好意思地問可不可以再來點,然后發(fā)現(xiàn):語言不通。
語言不通是正常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漢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落在古代。搞不好我只是乘了一趟免費飛機,落到中東或非洲的沙漠里,碰上了某個比較落后的游牧部落,結(jié)果還是在21世紀(jì)。我又試圖用英文,結(jié)果還是溝通不了。
正在嘰嘰咕咕聽不懂的聲音中越想越沮喪時,帳篷里出現(xiàn)了兩個人,其它人立刻停止議論,神色恭敬。我能感覺出來人肯定身份不一般,可是當(dāng)這兩個人在我躺的毯子前站定時,我吃驚得大張著嘴,半天合不攏。
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洋尼姑和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小洋和尚。這身份已經(jīng)挺奇怪的了,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們身上自然而高貴的氣質(zhì)。只是靜靜站著,也流淌出不凡的蘊華。
尼姑臉型跟圍著我的幾個女人差不多,但是皮膚更細(xì)白。眼睛很大,眉庭開闊,一雙褐色眼珠盯著我時有點無形的壓力。她體態(tài)豐盈,簡單的褐紅袈裟也裹不住美好的身段。只是老覺得她的額頭看上去跟常人不一樣,好像被壓過,扁扁地向后傾斜,因為光頭,看上去更顯怪異。我記得古埃及人還有古波斯人就有這樣從小壓前額的習(xí)俗,不過只限王室成員。不知她是先天長的還是后天故意壓的。不過這扁扁的額頭無法掩蓋她的美,整個人散發(fā)著成熟的韻味。
再仔細(xì)打量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尚,不由暗自贊嘆,真是奪人的儒雅帥氣!也是一樣的高鼻深目,卻無其他人的粗糙。整張臉猶如希臘雕塑,鮮明的輪廓立體感十足。五官的搭配恰到好處,濃長的眉毛,秀挺的鼻梁,晶亮的淺灰眼眸鑲嵌在大而深的眼眶中,純凈得如同戈壁灘上無盡的蒼穹。雖然年少,已是光華自蘊,看著我時帶幾分溫和幾分探究。
他嘴唇很薄,唇形鮮明,抿起嘴來唇邊揚起一彎清雋的弧度。臉型狹長,下巴削尖,如天鵝般的頸項,線條優(yōu)美修長。跟帳中其他白皮膚的人不同,他是蜜色肌膚。寬大的僧袍裹住全身,近一米七的個頭襯得身姿頎秀,卻還略顯單薄。他現(xiàn)在還是長身體的階段,假以時日,應(yīng)該能到一米八零以上。
我盯著這兩個奇怪的人,腦子飛馳電掣地轉(zhuǎn)動。聽到他們對我開口,居然是漢語,只是非常別扭。
吃力地分辨出他們在問我從哪里來,為何會一個人流落到此。我一臉痛苦地仰視:“你們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我在哪里這是哪個國家啊?”
那美女尼姑顯然沒聽懂,不過少年和尚好像能理解。他突然蹲下,純凈的俊臉在我面前迅速放大。我盯著他雅致的五官,心跳出一個強音,倒是讓我自己嚇了一跳。
“文敘爾,我們到,快了。泥是漢人么?”
正為自己沒來由的心跳懊惱,聽得他一本正經(jīng)地顛倒主謂賓,洋腔洋調(diào)的發(fā)音讓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有些尷尬,臉上飄過紅暈:“漢語,我,講的,不好。”
他轉(zhuǎn)過頭,跟那個美女尼姑嘰嘰咕咕地說話。我趕緊憋住不笑,想他剛剛提到的文敘爾,這是什么地方?根據(jù)他的發(fā)音在腦中搜索,好像不是個漢地的名字。
他轉(zhuǎn)過頭又對我說了起來:“泥,那兒,去?”
我試探性地問:“長安,知道不?”
看他點頭,我噓出口氣。還好,長安這個地名在這個時空已經(jīng)有了。
“但是......”他有點猶豫地看看我,“恨遠(yuǎn),一個人,泥?”
我無奈地點頭,這會兒除了長安我也想不出還能去哪里,到那里甭管怎樣語言還能通。
“我們,去曲子,泥,通路,可以。”
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個字,我剛想笑,又使勁憋住。救了我,還能跟我溝通,已經(jīng)夠不容易了。心里思忖,這“曲子”是啥地方?我著陸到現(xiàn)在已有七八個小時了吧,卻還是鬧不清地理方位和歷史時代。唉,堂堂名牌大學(xué)歷史系研究生,丟臉丟到家了。
“泥,命紫?”
“嗯?”我一岔神,沒領(lǐng)悟過來。他又問了一遍,我才明白命紫=名字。
“哦,我叫艾晴。”
我的名字老是被人取笑。從小就落個綽號:LOVE。男生們總喜歡對我流里流氣地喊:哦,MY
LOVE!我跟父母抗議改名,都被他們否決。喊得久了,也就習(xí)慣了。叫愛情也沒啥不好的,可惜被叫了那么多年,我的愛情鳥,它還沒來到。
“我叫……”
他吐出一串很長的音,我記不住,扯著嘴角看他。他很善解人意地又說了三遍。我根據(jù)他的發(fā)音,找出對應(yīng)的漢字:丘-莫-若-吉-波,真夠難念的。我拼命地背: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
他嘴角揚了又揚,終于失聲而笑。笑聲清朗明快,如山間汩汩的清泉。想起我剛剛笑他漢語不準(zhǔn),這下可被他笑回來了,臉倏地有些熱。
他只笑了一會,看到我尷尬的臉色,急忙收住,正色指著身后的美女尼姑:“我,木琴,吉波。”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適應(yīng)他的口音了,自動轉(zhuǎn)化為:木琴=母親。
這個美女居然是他媽媽!佛門世家啊。禁不住想:看他還是少年,是不是被媽媽帶進(jìn)佛門的?心里涌出一絲可惜,又趕緊甩開這不該有的想法。吉波?不知道是她的名字還是對她的尊稱。我試探性地叫她一聲吉波,她有禮貌地點點頭。
“泥,浩浩秀洗,我們,命田,尚魯。”(翻譯: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上路。)
和尚尼姑走后,我跟那四個女人同住一頂帳篷。雖然聽不懂她們講什么,但是都很友善。我沒好意思再要吃的,就在她們?yōu)槲伊礓伒牡靥荷吓靥上隆?br/>
這樣驟然闖入一個陌生環(huán)境,溝通不暢又不知身處何方。帳篷外沙漠特有的強風(fēng)嗚咽而過,在靜謐的寂寂深夜中如泣如訴。我沒那么堅強,一閉眼便思鄉(xiāng)情緒溢出,流連于枕畔。為免因思念父母而流淚,我用自己最常用的催眠法。
腦中浮現(xiàn)出睡前曾打量過的四周器物,然后一一為其取專業(yè)名字:我睡的是裁絨菱形文飾地毯,枕的是滴珠鹿紋錦,蓋的是三角紋袼毛毯,喝水的容器是單耳網(wǎng)紋陶壺,剛剛盛餅的是泥質(zhì)灰陶盆。
我想我還是到了古代,因為這些陶器的制作工藝還是很原始。以中原地區(qū)的陶藝水平來看,這樣粗糙的工藝應(yīng)該有個兩千年以上,不知這里如何。
在帳外呼嘯的風(fēng)聲和帳里的微鼾聲中,擋不住一天的疲勞困頓,裹緊身上的毯子,我終于沉沉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