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荼是被舔醒的,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在恍恍惚惚的夢里,她仿佛成了一條砧板上的魚,一會兒被人正面朝上的按著肚子,一會兒又背面朝上的拽著耳朵,她有些冷,這洞挖的一點都不好,她自己刨的小洞又安全又保暖,這里卻漏風(fēng),凍得她不停地打顫。
她感覺自己的毛濕濕的,有個溫暖到滾燙的東西不停在她身上拱來拱去,她被折騰得煩不勝煩,后腳一蹬,也不知道踹到了個什么,那東西終于安靜。
白荼迷迷糊糊睜開眼,黑黢黢的環(huán)境里,一抬頭就跟一對銅鈴大小,還在往外冒綠光的怪東西對視上了,在那一剎那,白荼的腦子里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醒了?”是那只老虎的聲音。
白荼憋到幾近斷氣的呼吸終于順利接上了,她討好地喊:“大王。”
那幼虎又湊頭過來,兩只綠光眼跟著越湊越近,白荼呆滯蹲在原地,那巨大的散發(fā)出熱氣的舌頭又兜頭罩住了白荼,從臉到尾巴,一個沒落下的舔了個遍。
白荼渾身都跟被水淋了一樣,憑白重了二兩。
“大王……我我開了靈智,不好吃的啊。”白荼語氣發(fā)飄。
幼虎嫌棄地說:“不僅不好吃,你還掉毛。”
白荼立即不予余力的黑自己:“是的呢!大王你看,我還不如你一個巴掌大,就算是吃下肚也不能飽腹,如果叫大王忍受了吞咽我的苦楚,卻還無法助大王飽食……”
白荼開始嗚嗚咽咽哭起來,連日來的委屈,性命不保的恐懼,還有對莫名其妙來到這里的怨恨,這哭泣登時就真誠了八分。
“你哭什么?”
“我這是在怨恨自己無法幫到大王嗝。”
幼虎雖然腹中腸鳴陣陣,但心里卻感到十分舒暢,唔,這小獸很是不錯。
幼虎后退一步趴下,右掌疊在左掌上:“話也不能這樣說,你現(xiàn)在雖然沒什么用,但等明日天一大亮,我就將你拋出做誘餌,肯定能捕到可以入口的獵物。”
白荼聽得耳朵都僵直了,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啊!
“大王不可!”白荼的聲音驀地抬高,幼虎一掌朝她正臉按下,眼睛都糊一起了。
幼虎抬耳細(xì)聽,緊繃的肌肉漸漸放松,虎掌這才輕輕挪開。
白荼心領(lǐng)神會,這老虎根本沒成年,本來就是其他野獸的捕食對象,別看他拽得很,實際上比自己還小心呢!畢竟他找的洞還沒自己刨的保暖又安全!
雖然想是這樣想,白荼肯定是不能說真話,再是沒成年又怎么樣,吃她一只兔子簡直綽綽有余。
“什么不可?”那老虎壓低聲音問,“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決定?”
白荼捧起前爪,狗腿道:“大王你聽我解釋,你讓我做餌這主意確實不錯,我見過這樣多的獸,也就只有大王能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
幼虎尾巴輕輕拍擊著地面,喉嚨里呼嚕呼嚕響,這就是心情極好的意思了。
“但是大王……”白荼聲音開始糾結(jié)起來,很難以啟齒的樣子。
幼虎甩尾巴的動作停住了,脖子朝這邊傾:“但是什么?你繼續(xù)說下去。”
“但是大王,大家都知道猛獸是憑借利齒爪牙,又或者速度力量捕獲獵物的,如果用小獸做餌,這法子好是好,但旁的獸會不會詆毀大王投機(jī)取巧,不夠勇猛呢……”
黑暗的洞穴安靜下來,只聽得到幼虎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良久,那幼虎才開口:“你這小獸,是不是以為我癡傻?你分明就是尋機(jī)想要我放了你。”
白荼自然被嚇得不輕,媽呀,開了靈智的獸果然好聰明啊,看來這彩虹屁還得再拍的更多一些。
“小獸不敢欺瞞大王,小獸這樣孱弱,一旦成了誘餌,就算不被吃,但受傷喪命也是很常見的事,小獸好不容易有了靈智,確實不愿意輕易死去,但大王想一想,小獸剛才說的有沒有道理?”
“在小獸心里,大王自然是頂頂好的,如果旁的獸不知內(nèi)情就攻訐大王,天哪,小獸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氣憤不已呢!他們哪里知道大王是多么威猛無匹!”
“如果大王不相信,就留下小獸吧,大王且看看小獸會不會一直追隨大王!”
那幼虎似乎是被說動了,半晌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又低頭來舔白荼的毛。
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恰在這時,白荼聽見了幼虎那里傳來的清晰腸鳴聲。
這……怕不就是傳說中的舔毛止饑?
慫得不行的白荼自然不敢對此發(fā)表意見,她也不是真想留下來伺候這小老虎,等夜再深一些,小老虎總要睡覺的吧,雖然貓科動物大多夜間活動,但如今這幼虎晚上捕獵絕對會比白天更加危險,等這小老虎一睡著,她就悄悄跑出去,也不用跑遠(yuǎn)了,免得被其他野獸抓了,然后她就刨個坑把自己藏起來。
泥土可以隱蔽氣味,而且這老虎怕也不能大晚上為她只小兔子追出來吧。
愿望還是十分美好的,等幼虎舔得白荼都覺得自己快禿了的時候,他終于停下了。
白荼縮著腿伏在地上假裝自己睡著了,那幼虎尾巴一掃,硬是把白荼掃到了自己肚皮底下。
那肚皮軟乎乎的,溫度比別處都要更高,白荼悄悄挪著腿要移出來,那幼虎一個翻身,正正好把白荼整個都壓肚子下面,白荼后腿蹬了兩蹬,聽見幼虎發(fā)出長長的酣眠聲,得,跑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