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番外]
癸卯替丙戌包扎完,看他面色慘白,形如枯槁,才數(shù)日不見,已經(jīng)瘦得脫了形。隨口問:“幾日不曾吃東西了?”也沒準備要什么答復,準備出門弄點吃的。
夜行日常飲食不算太好,基本都是白飯搭清淡的素菜,是怕影衛(wèi)身上留下不該有的氣味。可他現(xiàn)在正是要補的時候,癸卯一時也犯愁了,嘆口氣自言自語道:“早知今日,上次不該換糖,該留著換肉的。”
丙戌聽完,努力地分辨了一會兒,忽然掙扎著起身,把枕頭推開掀起被褥,在床板上摸索著摳了一會兒,搬下來一小塊方磚,拿出個小盒子,取出點東西塞給他。
癸卯拿到就厭棄得想扔,那是塊已經(jīng)發(fā)霉的蔗糖,不知道放了多久,味道已經(jīng)很不好聞。
“你這都什么奇怪的收藏癖好……”癸卯隨手一丟,忍著惡心感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
丙戌指著那塊發(fā)霉的蔗糖道:“癸卯。”
癸卯看他眼神堅定,似有所指,認真一想,突然反應過來:“該不會是去年我給你的那塊?!”
丙戌點點頭。
過期的食物也要寶貝似得藏在床下,癸卯心想這人腦子果然不是近幾天才壞的,估計壞了許久了,無奈道:“早不能吃了趕緊扔了吧,留著要引蟲的。”
丙戌竟也點點頭:“哦。”
癸卯對他的懂事表達了欣慰。
扔了那塊礙事的蔗糖,癸卯見那放小木盒的暗匣之中,還有個破破爛爛的紙包,露出點眼熟的東西來。丙戌見他在意,也掏出來塞給癸卯。
癸卯一翻,是一小包精鐵鑄的小巧令牌,刻著夜行獨屬的回云殘月紋。隨意疊放在一起,有數(shù)十枚之多。
彩籌?這不正是用來換好處的令牌?
癸卯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數(shù)量的彩籌,不禁咋舌。對方卻絲毫不覺得珍貴,盡數(shù)送給了癸卯。
丙戌嗎……癸卯抬頭打量著眼前狼狽且癡傻的人,皺了皺眉。夜行中人的代號,是靠入門時的勝負戰(zhàn)技排名的。天干地支的順序是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等,但夜行排序,每期前六名以“甲”字開頭,其次六名以“乙”字自開頭,再次六名以“丙”字開頭,如此類推。眼前這人,能排在丙字內(nèi),可見初時就實力不凡。自己以癸字開頭,在同期里可算是倒數(shù)的了。
他原來實力如此強勁,卻不知大試時遭了怎樣非人的殘酷虐待,淪落到如今這種境況……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乖乖待著。”癸卯從那一摞令牌中抽了一枚,又將其他原樣包回去了,塞在丙戌手里,“畢竟是拿命換的,好好收著吧。”
丙戌愣愣看著癸卯起身要走的樣子,又撐起來往他的方向爬。
“哎,我馬上回來啊,這也聽不懂?讓你乖乖呆著咋這么難。”癸卯無奈地按住了他,四處打量了一會兒,計上心來,隨手舀了一碗清水,坐在丙戌身側(cè)道,“你看。”
丙戌順著瞧去,碗中映著一彎明月。
只聽癸卯說:“看清楚了?這顆漂亮珠子是我的寶貝,很脆弱的,你小心幫我看管好。”
說著塞到丙戌手中,碗交接的時候,水面微漾,明月的倒影就有些渙散了。
癸卯便說:“誒你看,都快被你弄碎了!說了很脆弱的,端穩(wěn)一點,別動。”
丙戌凝起十二萬分精神,繃緊神經(jīng)小心盯著碗中倒影,大氣都不敢出。
癸卯心里好笑,心想真是好騙,趁機趕緊走了。
癸卯出院子找掌事交了彩籌,要了幾個小菜,回到房里,果然見丙戌維持著離開時的姿勢,仍緊張兮兮地捧著碗。
他聽見癸卯回來了,卻不敢亂動,連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帶著哭腔道:“癸卯……”
“哎在呢在呢,真乖。”癸卯接過碗揚手一潑,將水都灑了,放回柜邊。
碗離了手,丙戌抑制不住地全身都開始顫栗,大口喘著氣。
癸卯假惺惺安撫道:“你做得很好啦,謝謝你。”摸著他亂蓬蓬的毛糙頭發(fā),覺得他的可憐與遲鈍中竟還有幾分可愛。
丙戌面色有些發(fā)紅,捏緊拳頭傻傻看著他。
等簡單的吃食送了上來,癸卯扶著他喂了一些。初時每次張口咀嚼都要吩咐,后面似乎終于領(lǐng)悟,漸漸順暢了不少。
癸卯心想:倒也不是太笨,調(diào)理一下也許還能做回普通人。
收了碗筷,癸卯看他臟兮兮油膩膩的樣子實在礙眼,又打溫水來按著他想洗個頭。他的長發(fā)早結(jié)了團,梳理不開,自己也不會打理,只曉得從亂發(fā)里掏個洞露出眼睛看東西,實在滑稽,癸卯便自作主張一剪刀全絞了。
“都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毀之不孝。好在你我都沒爹沒媽,是沒這個顧忌了。”癸卯為防他亂動將他按在懷中,邊剪邊說。他無甚經(jīng)驗,手藝自然不好,剪得參差不齊跟狗啃過一般,罷了推遠一打量,“哎,真丑哈哈哈哈哈。”
剪完復洗了一遍,擦干擺弄了一會兒,倒是好了很多,又將全身擦了一遍。丙戌與他同是少年人,身量卻比他高上半個頭,肌肉也更加緊致結(jié)實,癸卯拿捏著,就能感受這具身軀的爆發(fā)力比自己強上太多。
真可惜啊。
師父說夜行是強者生存的地方,癸卯第一次覺得這句話根本就在扯蛋。
丙戌被他收拾了一晚上,可謂吃飽喝足改頭換面。癸卯滿意地打量著,見他眉目如漆,短發(fā)更顯利索,雖仍帶著病容,現(xiàn)在瞧去頂多有點沉默寡言,不至于是個一眼便令人生厭的傻子了。??Qúbu.net
癸卯將他塞回被子里打發(fā)他睡覺,丙戌靜靜躺著,眼睛卻緊緊粘著自己,沒半點要休息的意思。癸卯等了片刻,不耐煩起來,點了他睡穴,這才回自己房里去了。
次日癸卯照例醒得很早,窗外仍是明月高懸。坐起身,才反應過來這幾日并無訓練安排,便又躺回去了。
新年伊始,正是最冷的時候。窗外簌簌作響,飄起雪花來。夜行中人個個耐力極好,日曬雨淋都是尋常,自然不畏嚴寒。癸卯瞧著二郎腿靜靜看著落雪,忽然想起隔壁那個傻子來。
昨天為他擦洗的時候,端得是冰肌玉骨,觸手生寒。這種天氣,常人不覺得有什么,對他來說或許很不好過。
癸卯翻身下床去了隔壁,丙戌還在沉睡,看來確實累得不輕。丙戌這間屋子的其他同僚,都嫌藥味太重,又不愿見這個傻子礙眼,都早早搬到了對面,這屋中便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獨留了丙戌一人。
癸卯盤起一條腿跨坐在鋪上,抬手探了探他的體溫,果然一片冰涼。丙戌在昏睡中察覺到這股溫暖的熱源,忍不住靠了過去。
癸卯失笑,將他推開,又從他枕邊翻出一枚彩籌,自言自語道:“你要是熬不過這幾天,這些留著也無福享用,我就先替你作了主張罷。”
換了一盆炭火和幾床棉被,在丙戌腳邊點燃,屋中漸漸熱了一些。
“好暖和啊。”癸卯也是許久沒烤過火了,蹲在床邊看著那雀躍的火星,竟有幾分留戀這暖意,不禁微微出了神,喃喃道,“不過有些溫度而已,竟有這么舒服?我還以為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
丙戌仍沒睡醒,又對著他貼過來了。
癸卯看著他身上壓著幾層厚實的棉被,也有些心癢想試試,索性鉆了進去。丙戌明明片刻之前還尚且冰涼的體溫,在他懷里很快溫暖起來了。癸卯抱著他,在這難得的暖意中不小心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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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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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