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自量力
<style>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 0 10px 0;border-radius: 3px 3px;border:1px solid #f2f2f2;} .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 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 3px 0 0 3px;line-height: 22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 10px;height:40px;width:40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float:left;}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p{margin: 0;} @media (max-width: 768px){.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show-pc{display: none;}} .show-app2-content 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 .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 3px 3px 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 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 relative;line-height: 22px;} .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style> 農(nóng)歷五月,裴瑾生辰在即。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扶搖居上下沉浸在一片歡天喜地當(dāng)中,張羅著要替少夫人慶祝。楊氏和鞏姨娘對此事也異常的重視,為了彌補(bǔ)這個兒媳婦一些,便發(fā)了不少的帖子出去,廣邀京城里的名門閨秀過府來,美其名曰品茶。
但身在這個圈子里,如何能不打聽到點(diǎn)兒蛛絲馬跡?于是在得知是端敏郡主的生辰時,不少的客人都帶了厚禮。
如今的侯府已經(jīng)在裴瑾的掌握中,二房的人雖有不滿,但家里卻沒個主心骨,故而也翻不起什么浪來。侯爺侯夫人失蹤數(shù)日,二房的公子小姐姨娘們,也只能看長房的眼色行事。即便是那些沒眼力勁兒的,在碰了好幾次壁之后,也漸漸地學(xué)乖了。
所謂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二房沒了侯爺侯夫人的約束,就猶如一盤散沙。幾位姨娘互相看不順眼,鬧得愈發(fā)的不成體統(tǒng)。
“這膳食什么時候能送來。餓壞了三小姐,你們誰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余姨娘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端著主子的派頭對三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呵斥道。
什么時候起身,什么時候用膳,什么時候沐浴,什么時候請安可都是定好了的,丫鬟們自然不敢隨意的亂了章法。余姨娘原先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后來讓老太太做主給了二老爺做通房。生了三小姐盧云箏之后,才抬為了姨娘。以前在老夫人面前也是有幾分體面的,故而在二房一眾姨娘當(dāng)中,也算是比較得勢的。
丫鬟們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三小姐盧云箏才十三歲,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食量比較大。每日三餐的那點(diǎn)兒吃食根本就不夠她吃的,于是只能拿些糕點(diǎn)充饑??筛恻c(diǎn)的供應(yīng)也是有限的,統(tǒng)共就那么幾塊,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盧云箏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耙棠铩I…”
“你們都聾了不成,沒聽見三小姐喊餓嗎?還不快去廚房瞧瞧有什么吃的,給三小姐端些過來!”余姨娘拍桌而起,尖聲呵斥道。
丫鬟們低著頭魚貫而出,直到走得老遠(yuǎn)了才抬起頭來,一臉鄙夷的說道:“她當(dāng)自己是誰?夫人不在,她就能做得二房的主了?臉皮真夠厚的!”
“可不是呢…不過是個爬了爺們兒床的賤婢而已,神氣個什么!”
幾個丫頭圍在一起,憤憤不平。
如今裴瑾掌家,每個院子里頭的花銷可都是一樣的。憑什么三小姐要另眼相待?廚房里的管事聽了丫頭們的抱怨,眉頭也皺了起來?!斑@我可做不了主…雖說三小姐也是府里的主子,可吃食上可都是定好了份額的,如何能亂了規(guī)矩?”
在老夫人嚴(yán)苛的教導(dǎo)下,府里的下人也會時常將規(guī)矩二字拿在嘴上念叨。盡管老夫人已經(jīng)不在府里了,可余威仍在,她們也不敢太過放肆。更何況,少夫人也不是個好糊弄的。每一筆賬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少了一個子兒都不行的。
“我也知道是這么個理兒,可余姨娘發(fā)了話,我也不能不來跑上一趟?!毖诀哂行o奈。
廚房的管事媽媽搖了搖頭,道:“今兒個是少夫人的生辰,府里來了不少的客人。廚房的人手本就不夠,哪里騰得出手來給三小姐做吃的??偛贿^挨兩個時辰,忍一忍就過去了。”
“說的輕巧…又不是不知道余姨娘那性子…”丫鬟小聲的嘀咕著,顯然是對這個說法無法茍同。
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管事的也懶得跟一個丫頭多說,便指揮廚娘們干活兒去了。
那丫鬟拖著步子回到三小姐的院子,還未進(jìn)門就聽見里頭傳來一陣抽泣聲。
“姨娘…爹爹就這么走了,還只帶了母親和大哥二人,你說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不管我們的死活了?”
余姨娘在外頭如何囂張,但對三小姐卻是十分和藹的?!澳隳嘞搿闶呛顮斪钐蹛鄣呐畠海匀徊粫G下你不管的…”
其實(shí),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余姨娘心里也沒底。
這么多年來,侯爺?shù)男乃妓蚨嗷蛏龠€是能猜到一些的。更何況,每每去老夫人那里請安,也會聽老夫人嘮叨一些。
侯爺封了爵之后,性子便愈發(fā)陰晴不定了。臉上也總是冷冷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可女兒的心思比較細(xì)膩、敏感,第六感總是特別的強(qiáng)烈。故而在侯爺失蹤的前幾日,她就有所察覺了。只是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她不敢聲張而已。
侯爺離府的前一夜是歇在她的屋子里的。半夜她被一陣囈語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是侯爺在說夢話。原本她打算立即將他喚醒的,可當(dāng)聽到他嘴里吐露出來那驚人的秘密時,她卻適時地收回了手,假裝沉睡,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大哥…對不住…不是有意害死你的…”
“爵位是我的…”
“事成之后,封王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再把爵位還給棠兒…”
那一夜,她嚇得再也無法入睡。在心里琢磨了許久,第二日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將侯爺送出了門。
想到那時候若是說錯一句,她的這條命恐怕都要沒了。
故而,她說出這番話來,也不過是想安慰女兒罷了。
盧云箏撲在余氏的懷里,不時地哽咽著,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任何的勸。“爹爹才不是最疼我…他疼的只有大哥這個嫡子。什么好的東西,都只想著大哥,何時考慮過我們?這一走就是好幾日,也不管府里變成什么模樣,我們遭了多少罪…”
“娘知道你的委屈…你且再忍耐一些時日…等到…等到侯爺回來的那日,便是你翻身之時?!庇嘁棠锇矒嶂?,心中的彷徨不安也漸漸地消散。
侯爺手握幾十萬大軍,若想要成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若真的能夠有那么一日,她還用得著看大房的臉色過日子嗎?到時候,恐怕也只有大房眼巴巴的求著二房的份兒吧。
“三小姐莫要哭了…一會子客人們都該到了,叫人看見了可不好…”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她可不想就這么白白的浪費(fèi)。
能受到邀請的賓客,肯定都是京里的名門望族。若是自己的女兒表現(xiàn)出色,被哪位夫人看上了也是好的。
她這輩子沒什么別的求的,只盼著女兒能嫁入高門,當(dāng)家做主。如此一琢磨,便命丫鬟進(jìn)來替盧云箏梳洗,還親自替她梳了個嬌俏可人的百合髻,將她裝扮的美美的,心想著一定要將其他姑娘給比下去才好。
與這邊遙遙相對的另一個院子里也沒閑著,幾個丫鬟忙進(jìn)忙出,亦是為了替二小姐打點(diǎn)梳妝。
“這個發(fā)髻太普通了,給二小姐梳個飛仙髻。今兒個咱們二小姐,才是侯府最出眾的姑娘,知道嗎?”端坐在椅子里,一副當(dāng)家夫人做派的女子,杏眼小嘴,膚色白皙,穿著一身玫紅色的撒花兒裙,愈發(fā)襯托的明麗的小臉?gòu)善G無雙。
“姨娘…這樣不好吧…今兒個是堂嫂的生辰,若是打扮的太耀眼,會不會搶了她的風(fēng)頭?”二小姐盧云英瞧了瞧鏡子里頭那個過分夸贊的發(fā)髻,心中惴惴不安。
許姨娘將手里的茶盞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擱,對女兒的這一身妝扮十分滿意?!芭率裁础愕攀歉囊患抑鳎闶堑呐畠?,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家里有客人,裝扮得隆重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好不容易不用看唐氏的臉色,許姨娘的膽子便愈發(fā)的大了起來。加上平日里大房總是悶不吭聲的,她便當(dāng)她們都是好磋磨的。
“可堂嫂畢竟是郡主…”盧云英雖說是個庶出,但是規(guī)矩卻還是學(xué)的不錯的。祖母那樣端方的人,都被裴瑾給趕去了莊子里。她可不認(rèn)為這位堂嫂是個好欺負(fù)的!
雖說外頭傳的都是裴瑾的好話,說她有擔(dān)當(dāng)又孝順,可她作為局外人,可是將一切看得清楚明白不過。那哪里是孝順,不過是覺得祖母礙眼罷了。說起來,也是祖母不對在先,惹惱了堂嫂才落得如此下場。
其實(shí),平日里堂嫂并沒有苛扣了二房的吃穿用度。甚至還時不時的送她們一些首飾和小玩意兒,并不曾虧待她。
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堂嫂的。
但許姨娘卻不這么認(rèn)為,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裴瑾應(yīng)該做的。故而,一些認(rèn)知一旦認(rèn)定就很難糾正過來?!翱ぶ饔秩绾危窟M(jìn)了侯府的門,那就是侯府的媳婦。她將老夫人弄到莊子里,這事兒做得也忒不厚道了,我都還沒說她呢…”
盧云英暗暗腹誹:姨娘這話也說的太過了。即便堂嫂做得不對,您又有什么資格去說三道四?還長輩呢,一個姨娘也能做少夫人的長輩,這話實(shí)在是太過自不量力了一些。不過,心里這樣想,有些話她還是不忍心說出口。怕姨娘生了膈應(yīng),心里不舒服。
“姨娘…時辰不早了,我先去三妹妹那邊瞧瞧,看她好了沒…”說著,盧云英便提起裙角,匆匆的出了屋子。
順便,還命丫鬟帶上了一盒糕點(diǎn)。
許姨娘見她要去死對頭女兒的屋子,臉上就老大不高興?!澳銢]事去她那里做什么,也不怕沾染了晦氣!”
盧云英卻沒理會姨娘的無理取鬧,徑直帶著丫鬟出了院子。她知道姨娘與三妹的生母余姨娘有些不對付,但是作為姐妹,她跟盧云箏從小一塊兒長大,還是有些情誼的。二房也就她們這兩個庶女,她們不團(tuán)結(jié)一些,還能指望別人?
“二小姐…”三小姐屋子里的人見到她出現(xiàn),忙上前行禮問安。
盧云英微微頷首,算是應(yīng)了,頭也沒回的就鉆進(jìn)了盧云箏的閨房?!叭?,瞧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盧云英吩咐丫鬟將食盒拿上來,親自將里頭的糕點(diǎn)拿了出來。
盧云箏剛梳妝好,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糕點(diǎn),心里頭的那點(diǎn)兒氣也就煙消云散了?!斑€是二姐姐疼我…”
“就知道你肯定吃不飽…當(dāng)年我也是這么過來的…”說起來,一把辛酸淚啊。
余姨娘見女兒不顧形象的往嘴里塞東西,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澳懵┏浴譀]有人催著趕著…”
盧云英這才注意到余姨娘的存在,便屈膝向她行了個半禮?!耙棠锇埠??!?br/>
“二小姐有心了…”余姨娘大言不慚的說著,并沒有回禮的意思。
盧云英勉強(qiáng)的笑了笑,卻沒有追究她禮節(jié)的問題。
“二姐姐這發(fā)髻真好看…姨娘,你也給我梳一個吧…”盧云箏解決完了一盤的糕點(diǎn),這才將注意力移到了二小姐的裝扮上。
余姨娘掃了盧云英一眼,見她粉面桃腮,模樣十分精致,心里隱隱有些不平?!叭〗隳氵€小,用不著梳成那樣兒狐媚的…這樣就很好了…”
聽著余姨娘夾槍帶棒的嘲諷,盧云英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她并不曾想與余姨娘過不去,可是她幾次三番的給自己這個正經(jīng)的主子擺臉色,她就無法容忍了?!耙棠镎f話還是要注意一些…因?yàn)槟侨妹玫纳?,所以我才敬著您一些??赡材俗约旱谋痉?,我可是侯府的二小姐,狐媚這樣的詞可都是用在不安分的妾室身上的…”
盧云英氣憤的說完這些,雙眼已經(jīng)含了淚。
余姨娘見一個小輩也敢教訓(xùn)她,頓時也火了?!皢选尤灰哺以谖颐媲皵[起小姐的架子來了…你以為你是從夫人肚子里爬出來的嫡小姐呢…”
盧云箏見她們倆對上了,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盧云英平日里待她還是不錯的,有什么好的也不藏著掖著,背地里也偷偷給她送了無數(shù)回的吃食,就是怕她餓著??捎嘁棠锏降资撬纳?,她若是向著外人,又似乎說不過去。思來想去,她只得往兩人中間一橫,提醒道:“客人應(yīng)該登門了,姨娘,我與二姐姐出去招待客人去了…”
說著,拉著盧云英就溜了。
見女兒跟死對頭的女兒如此親昵,余姨娘頓時氣得又是摔杯子又是謾罵的。可惜兩個小丫頭早就跑的沒影兒了,根本沒搭理她。
“兩位小姐可算是來了…客人都已經(jīng)進(jìn)門了,少夫人正四處尋二位呢…”果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見兩位小姐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聊著什么,忙上前去通報。
盧云英幫盧云箏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裳,這才昂首挺胸,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道:“知道了,這就過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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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老夫人身子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沈御醫(yī)說的,那肯定是沒錯的…莊子上雖然偏僻了些,但無疑是最清靜的地方…”
“少夫人當(dāng)真賢惠…大夫人真是好福氣…”
姐妹倆過來的時候,就聽見那些夫人不住的夸著裴瑾。兩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邁著蓮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jìn)去。
裴瑾見到兩位堂妹那花枝招展的打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們這是生怕別人看不到她們么?巴不得將所有的首飾都堆在頭上,當(dāng)自己是珠寶展示柜臺呢!
“這兩位是…”一眾夫人看著這兩個裝扮艷俗的小姑娘,心里不由得暗暗鄙夷。
裴瑾笑著介紹,道:“這便是二房的兩位妹妹。二小姐云英,三小姐云箏。最小的四小姐身子弱,在屋子里歇著呢。云英、云箏,快過來拜見幾位夫人?!?br/>
“見過大伯母,見過各位夫人…”云英畢竟年長一些,禮數(shù)方面做得周到妥帖。
“見過大伯母,見過各位夫人…”云箏見姐姐做得行云流水,于是依樣畫葫蘆的照做了一遍,倒也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
待二人見了禮,裴瑾便又將幾位夫人帶過來的嬌客請到了隔壁的花廳,讓云英姐妹陪著說話。自己則依舊留在楊氏的身邊,幫著她周旋。
楊氏性子爽朗,倒也挺好相處。那些個夫人們很快便也相熟起來,閑來無事,幾個人便湊成一桌,打起了葉子牌。
裴瑾在一旁伺候著婆婆,表現(xiàn)可圈可點(diǎn)。
過了半個時辰,卻突然聽到丫鬟進(jìn)來稟報,說是有人送了幾口箱子過來,讓少夫人親自去收。
裴瑾跟幾位夫人告了罪,帶著侍書往前院而去。
“拜見少夫人?!睅讉€高大的侍衛(wèi)見到裴瑾的身影,恭敬的抱拳行禮。
聽見這個稱呼,裴瑾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能用這個稱呼的,想必是盧少棠的人。不錯不錯,還記得她的生辰,值得夸獎一番。
“這是少主替少夫人挑選了生辰賀禮,請少夫人過目。”侍衛(wèi)們整齊劃一的將箱子打開,屋子里頓時傳來一陣抽氣聲。
乖乖,少主還真是舍得。
瞧瞧那一箱子一箱子光彩奪目的各式珍寶,當(dāng)真要晃瞎了人的雙眼。南海國產(chǎn)的碩大珍珠,大秦特有的紅寶石,精致的頭釵,玉石雕琢的手鐲,金燦燦的黃金娃娃,還有拳頭大的兩顆夜明珠。每一樣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
裴瑾瞥了那些珍寶一眼,腦子里頓時閃現(xiàn)出兩個字——土豪!
盧少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這么些年來,東奔西走的,也不知道撈了多少的好處在手里。這些東西里頭,好些都是有價無市舉世無雙的珍寶。真不知道他打哪兒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得來的!
不過,即便是他只送她兩盤糕點(diǎn),她也是高興的。
臉上波瀾不興的打量著那些東西,裴瑾卻只是看了幾眼就命人收了起來。所謂財不露白,這些東西還是放在庫房里頭比較好,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圖惹麻煩?!笆虝说怯浽趦灾?,放到庫房里去吧?!?br/>
黑衣侍衛(wèi)見少夫人這副態(tài)度,不由得都蹙起了眉頭。
少主辛辛苦苦的找來這些東西,還千里迢迢的命人送回府來。少夫人居然這樣無動于衷,連點(diǎn)兒驚喜的表情都沒有,實(shí)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就說東西收到了?!迸徼谌饲斑€是得做做樣子,既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歡喜,也不能太過不在乎??伤记跋牒?,也只能說出這么一句平淡無奇的話來了。
侍衛(wèi)們大眼瞪小眼兒,心中皆替主子打抱不平。
裴瑾將他們的神態(tài)看在眼里,知道他們心里肯定有些想法,卻也懶得解釋。夫妻之間的相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只是做人的哲學(xué)。即便她滿心歡喜,難道真的要當(dāng)著這些外人的面,高興地手舞足蹈,那才算表達(dá)了歡喜之情?
在侍衛(wèi)們的驚愕中,裴瑾邁著輕松地步子回到后院,正打算寫封書信膩歪一下,卻又見丫鬟急匆匆的趕來,說是皇上的賞賜下來了。
裴瑾愣了愣,沒想到皇帝還來摻和一腳,只得暫時放下手頭的事,去前頭迎接。這一回,消息倒是傳得快,很快后院的一眾人全都知道皇上賞賜東西這件事了。原本對裴瑾頗有微詞的世家夫人,也都把嘴閉緊了,不敢再多說她一句不是。
因?yàn)橛谢噬系膿窝徼膲垩缢坪醺鼰狒[了。不過令她好奇的是,作為她娘家的相府卻只是派了下人送來了賀禮,裴襄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卻不曾過來。
等送走了最后一批賓客,裴瑾這才能坐下來好好兒的喘口氣?!笆虝扇巳ハ喔蚵牬蚵?,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侍書點(diǎn)頭應(yīng)了。
翌日,侍書從外頭進(jìn)來,小聲的在裴瑾耳邊嘀咕了起來。裴瑾擰了擰眉,對裴襄這個闖禍精當(dāng)真是無語了?!八尤桓釆柭?lián)手,瘋魔了不成?”
“二小姐當(dāng)真是個蠢的,也不想想如今庸王府是個什么樣的處境。竟還大咧咧的將人弄進(jìn)相府,這不是將相府往火坑里推么?”侍書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十分的氣憤。
“老夫人身子可還妥當(dāng)?”裴瑾最關(guān)心的還不是裴襄那個沒腦子的闖下的這禍?zhǔn)?,而是莊氏的身子。
“說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幾日不曾下床了?!笔虝劾锏呐鸶?。
裴瑾嘆了一聲,道:“祖母這是虛火旺盛,你去庫房取一些清熱解火的藥材。明兒個,與我一道回相府看看?!?br/>
“是?!笔虝鴱呐徼@里得了鑰匙,便去張羅去了。
侍畫見她神情疲憊,忙上前忙著揉按起額頭來,道:“少夫人也莫要太過憂心…老夫人畢竟上了年歲,總會有些病痛的…”
“看來這一次,不除掉這個禍害是不成了。”裴瑾臉色漸漸的冷了下來。她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在是同父異母妹妹的份兒上,她對她一忍再忍??扇缃袼憙悍柿耍尤宦?lián)合外人來對付自己人,那就怪不得她心狠了。
侍畫沉吟片刻,補(bǔ)充道:“夫人那邊,想來也得敲打敲打。”
若是沒有馬氏寵著慣著,裴襄也不至于生出這么大的膽子來。馬氏這左右搖擺不定的性子,的確是該敲打敲打。
裴瑾坐了好一會兒,才吩咐丫鬟們準(zhǔn)備熱水。累了一天,她也只能靠泡個熱水澡來提提神了。
淡雅的花瓣浴,讓裴瑾精神好了許多。
想到白日里那封尚未寫完的書信,裴瑾一時興起,便讓侍畫侍候筆墨,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在雪白的紙張上落下了幾行清秀而又靈動的字跡。
春日游,杏花落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
妾擬以身相嫁,到白頭??v天各一方,思不休!
纖纖十指將尚未干透的紙張拿起,輕輕地吹了吹。然后才將它小心翼翼的折好,塞進(jìn)封子里,又細(xì)致的用蠟油封好,這才將她遞到侍畫的手里,道:“給你們主子送去吧。”
侍畫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臉上亦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少夫人果然沒忘了少主!瞧著少夫人臉頰泛紅的模樣,想必心里是極為甜蜜的。雖然她不太明白那幾句詩的含義,但至少也知道肯定是令人臉紅心跳的私房話。想著少主那滿懷期待的神情,侍畫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
“你個鬼靈精,笑什么?”裴瑾無意瞥到她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打趣道。其實(shí),侍畫心底的那個人,她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只是沒說破而已。興許等到盧少棠回來,就可以將這個春心萌動的丫頭嫁出去了。
侍畫腦海里閃現(xiàn)出那人的身影,臉頰微微發(fā)燙,忙搖頭道:“沒什么…”
“雙手無措的拉扯著手里的帕子,腳尖偏向一側(cè),不敢正視我的雙眼,這可都是刻意回避的暗示吶…”裴瑾將她的破綻一一點(diǎn)出,笑得很沒良心。
侍畫素來穩(wěn)重妥當(dāng),但是沾染了情之一字,小女兒家的嬌羞便也掩藏不住。只得低下頭去,默默地安撫著過于激烈的心跳。
“好啦好啦…即便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你放心,等你們爺回來,我就替你做主,將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絕對不會委屈了你的?!迸徼Φ盟烈?,大有一種搬回一成的自豪感。
小丫頭片子,敢取笑你家主子,該罰!
侍畫平日里能言善辯,但到了少夫人這里,卻常常要吃些啞巴虧。索性已經(jīng)丟了人,便默認(rèn)了此事?!澳桥揪拖戎x過少夫人了。”
翌日,裴瑾去楊氏那里請安,將莊氏身子不大好的事兒給說了。楊氏驚愕之余,忙命丫鬟備了厚禮交與裴瑾,讓她回相府一趟。
本來她也想跟著去的,可這府里也不能沒個管事兒。裴瑾好說歹說,才讓楊氏留在了府里。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yáng),裴襄那缺心眼兒的縱然再不是個東西,可好歹也掛著裴這個姓氏呢。
馬車搖搖晃晃了一個時辰,總算是到了相府。
聽說她回來了,章嬤嬤便親自去了府門口迎接。“小姑奶奶,您可算是回來了…”
見到章嬤嬤這般激動的表情,裴瑾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也顧不上什么儀態(tài)之美,三步并作兩步的朝著雅安堂邁去。
莊氏剛喝完藥,正躺在榻上休息。想她一輩子都沒做過什么錯事,可偏偏家門不幸,生了這么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可如今的她,口不能言,手不能抬,就算想要找個人訴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只盼著裴瑾能收到消息,回府來看看她。她相信那個聰慧過人的孫女,一定能看明白的。
“虧得二小姐還是跟著蔣嬤嬤學(xué)過禮儀的,怎么行事還是如此莽撞。差點(diǎn)兒把整個相府陪進(jìn)去,老夫人如何能不生氣?”章嬤嬤一路上小聲的跟裴瑾講述著近日來府里發(fā)生的事情,可見也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這般不和身份的話來。
裴瑾倒是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只是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芭釆柕纳矸?,相府里人盡皆知,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當(dāng)初,那人找上門來的時候,就是一身男裝,還冒充是蒲州裴家的表兄,夫人一個看走眼,便讓那人鉆了空子…”章嬤嬤嘴唇抿得緊緊的,心虛的撇過頭去。
很顯然,事情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裴瑾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那些丫頭,看著很是陌生,似乎并不是昔日在祖母身邊伺候的紫衣紫鵑。至于這位章嬤嬤,一直是老夫人的心腹,卻一再的替馬氏隱瞞,著實(shí)叫人不懷疑都很難。
心中暗嘆:相府果然是出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雅安堂,就看見馬氏滿是憂色的迎了出來?!拌獌耗憧偹闶腔貋砹恕煨┻M(jìn)去勸勸你祖母…這樣憂思下去,可怎么好…”
裴瑾打量了一番屋子里服侍的人,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些日子,母親想必是辛苦了,先回去歇著吧。祖母這里,由女兒照看著,您就放心吧。”
馬氏心中有些不安,但卻不敢說出什么不得體的話來。于是暗暗地給房里的幾個丫頭使了個眼色,便帶著自己的丫頭離開了。
等到馬氏一走,莊氏這才將頭瞥過來。
看到裴瑾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她不由得黯然落淚。
“瞧老夫人高興的…小姑奶奶一回來,就高興的落了淚…”章嬤嬤見老夫人做出這般舉動,忙上前拿了帕子替她拭淚,似乎在遮掩著什么。
裴瑾冷著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又將屋子里其他人的反應(yīng)一一收入眼底。忽然開口,對身后的侍書吩咐道:“將她們都請出去吧,我想與老夫人單獨(dú)說說體己話?!?br/>
章嬤嬤先是一愣,剛要出聲反駁,卻被侍書事先制住。接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扔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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