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jié) 給些錢就好了
這天晚上,張恒謝絕了程惠明的挽留,回到霍光府邸去休息。
倒不是張恒不愿意與程惠明多相處些時間,張恒也明白,程惠明這個可能是這個身體最要好的同窗,在不久之后就要舉家前往遙遠的長沙郡任官,倘若沒有意外的話,可能終生都不可能再如今日這般相聚了。
只是那些同窗,實在太過熱情了。
而張恒根本不可能答應(yīng)他們那些要求推薦人容易,而且張恒也相信憑借自己對劉據(jù)的影響,給同窗們安排兩個閑雜的職務(wù),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是,推薦人,就要負責(zé),張恒連那些同窗的名字都大部分很陌生,如何敢負責(zé)任?
至于幾個熟悉的,那就更別說了。張恒知道,他們無論智商還是情商,都是常人的水準(zhǔn),在地方上充做地方官的幕僚,或許還可以勝任,但是要進了長安這盤水骨頭渣子都會被人吃光。
無論為自己考慮,還是為他們考慮,張恒都認為,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霍府,正好是華燈初上之時,外面已經(jīng)開始宵禁了,南軍的郎兵開始敲著鑼鼓,關(guān)閉各坊市之間的通道在這個時代的城市,每一個居民區(qū)之間都有門墻阻隔,只有在白天才開啟,晚上是一律關(guān)閉,并且各個坊市還有類似派出所之類的機構(gòu)負責(zé)巡查,捕盜一類的工作。
所以,要想像里一樣,在晚上出去找樂子,逛窯子,雖然不是不可能,但很麻煩,尋常人不會愿意去嘗試的。
回到霍府,趙柔娘惦記著心愛的寵物阿黑,急急忙忙的跑去霍府的后院女眷住所,去尋霍青君。
張恒則有些昏沉沉的想睡覺,雖然沒有喝醉,但是終歸是不勝酒力。此時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暈了。
問了下下人,霍光去了甘泉宮沒有回來,看來是夜宿甘泉了。
張恒就在下人的帶領(lǐng)下,來到一間客室中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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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宮
熊熊燃燒的宮燈,將這個龐大的宮殿群都化作一個明亮如白晝的不夜城。
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漢朝天子劉徹終于難得的獲得了一些屬于他的休息時間。這位天子跟他父親,祖父的性格迥然不同。
劉徹生性好游樂,年輕的時候頗為叛逆,時常魚龍白服,帶上三五個親信穿郡越縣,以游學(xué)的名義四處打獵。曾經(jīng)還有過一位招待他特別出色的農(nóng)夫家庭被劉徹后來派使者找到,賞賜了關(guān)內(nèi)侯的爵位和上百萬錢。
人過中年之后就迷上了巡游天下,通常一出行就是一年半載,因此每次出巡歸來,劉徹都會很忙很忙。
現(xiàn)在距離劉徹上一次出巡,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多,但是直到今天劉徹才總算是把積壓的事情處理完畢雖然都是些瑣事,無非就是某郡上報人口、賦稅、徭役的情況,邊關(guān)報告匈奴人又在邊境出現(xiàn)了幾次,但是被打退了云云。
但這些事情,卻是一個天子必須知道的,不知道這些,就不知道這個國家目前是個什么情況。
閑了下來之后,劉徹一時感覺有些無聊,就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文官道:“上次太子過來不是奉上了戰(zhàn)國殺嗎?吾上次與太子玩了一會,頗為有趣,安世,你去將那戰(zhàn)國殺拿來,吾與爾等捉殺幾局!”
“諾!”那年輕人點點頭,自退下去拿東西。
劉徹就對左右兩側(cè)站立在旁的兩個心腹道:“翁叔,子孟,來來來,坐下,與吾對局,上次太子來時,你們應(yīng)該也看過了,這戰(zhàn)國殺確實頗有有趣,也難為了那個小子了”
說到那個小子的時候,劉徹就想起了自己那次跑出去,本不過是想緬懷一下逝去的年輕歲月,沿著河流一直到灞水去看看罷了,誰知道遇上了一個這么有意思的年輕人。
“陛下”在劉徹右側(cè)的霍光躬身道:“您說的‘那個小子’現(xiàn)在就在臣的府邸”
“哦”劉徹笑了:“行啊,子孟有你的,上次去宣了次詔就跟人家這么熟了?跟吾說說,那小子是不是又說了些驚人之語,讓子孟都被其吸引?”
霍光笑道:“圣明無過于陛下,驚人之語,倒是有兩句”
“說來與吾聽聽”劉徹在兩個宮女的服侍下,坐了下來,因為是內(nèi)宮之中,所以劉徹也不用維持什么威嚴(yán)而特意去坐到高高的龍座之類不是很舒服的位子上事實上是,平常在內(nèi)宮中時,漢室天子一般連‘朕’這個詞都不想提,不愿意提。這大概跟職業(yè)恐懼癥有關(guān)吧,無論是誰,假如時時刻刻要維持一個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樣子,恐怕也會吐,也會覺得沒意思,即使這個職業(yè)是皇帝!
“他第一句驚人之語是: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xué)古兵書?!被艄夤淼?。
劉徹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起來。
“冠軍侯朕的冠軍侯!”劉徹在心中喃喃的回憶著那個人,那個英氣勃發(fā)的年輕將軍,戰(zhàn)無不勝的大司馬,永遠都能給他帶來勝利的驃騎將軍,劉徹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霍去病。
“臣死罪!”霍光見到劉徹神色劇變,連忙拜道。
“子孟何罪之有,是吾年紀(jì)大了,總是容易傷感”劉徹揮揮手道:“他的第二句驚人之語,說出來聽聽吧,希望不是什么空口白話!”
“諾!”霍光點點頭道:“他的第二句話是:對于匈奴,只要多封幾個單于,就可以安枕無憂!”
劉徹聽了,刷的一下站起身來。
在殿中來來回回踱著小步,最終一拍大腿,嘆道:“此話要是十年前朕就聽到了就好了!”
十年前,匈奴左大都尉暗中與漢室取得聯(lián)系,希望能與漢軍內(nèi)應(yīng)外合,一舉消滅掉單于庭的守衛(wèi)力量,可惜派去接應(yīng)左大都尉的捉野侯趙破奴失期未至,左大都尉勢單力孤,最終身死。
劉徹現(xiàn)在是追悔莫及啊,左大都尉,那可是匈奴王族,同樣有冒頓血統(tǒng)的匈奴顯貴,若是當(dāng)初
以劉徹的智慧,他當(dāng)然立刻就想到了,若是可以扶持起左大都尉,那么本身來說就是一個松散結(jié)構(gòu)的游牧民族的匈奴,只怕立時就要先開一次內(nèi)戰(zhàn),而左大都尉可得漢軍相助,自然可以安全的立足草原,至少也可成為漢室長城之外的第二道屏障而且這樣還不必擔(dān)心左大都尉將來強大了起來反咬中原草原上的敵人還沒有倒下,匈奴人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南下的,就像老上單于時,盡管匈奴兵強馬壯,但是因為有月氏與東胡這兩個敵人,所以匈奴人也就只能在邊境騷擾騷擾。
“他還說了什么沒有?”劉徹知道后悔也是沒用的,他現(xiàn)在倒是頗為好奇,那個年輕人還有沒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沒有。
“后來喝醉了,臣聽他說什么‘戰(zhàn)爭乃是政治的延續(xù)’之類的,倒是頗為新奇!”霍光回答道。
“戰(zhàn)爭乃是政治的延續(xù)?”劉徹笑了笑道:“看樣子,他的圣賢書沒白讀!”
“以后多跟這個家伙來往,有什么新奇的點子就回來跟吾說說”劉徹想了想,對左右道:“你們,都是吾給太子留下的輔佐之臣,太子生性溫和,儒弱,吾一直擔(dān)心太子將來亂家毀業(yè),有卿等輔佐,再加上那個小子摻和進來,吾就放心了,看得出來太子還是挺聽那個小子的意見的!”
“那要不要臣跟他說說?”霍光問道。
“不必了!”劉徹擺手道:“那個小子賊精賊精的,怕是早就知道了太子跟吾的身份,不過掩耳盜鈴罷了,由他去罷子孟回去之后,就給吾帶句話給他,看看他想要些什么賞賜,還有,既然他想裝糊涂,就讓他繼續(xù)裝吧!”
“吾倒要看看,他能裝多久?”劉徹笑著說。
“諾!”霍光點點頭。
沒過一會兒,年輕官員就將一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卡牌拿了上來,劉徹就讓他坐下來,與霍光、金日磾?shù)茸笥矣H信一起玩上了五人局。
在這個連圍棋都是賭博工具,士大夫不屑的時代,戰(zhàn)國殺的出現(xiàn),算是填補了士大夫們平時娛樂的空白,現(xiàn)在又有天子,太子帶頭。
霍光已經(jīng)想見了,這種頗為有意思的小游戲在未來風(fēng)行天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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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恒一覺睡到大天亮。
醒來的時候,霍光已經(jīng)回來了。
“賢弟,你的建議,昨天晚上,愚兄將之說與了圣天子聽,圣天子讓愚兄來問問,看看賢弟想要些什么賞賜?”霍光一見到張恒就高興的對他道,張恒能夠得到天子那么高的評價已經(jīng)非常出乎霍光的意料之外了,因此,對張恒這個便宜弟弟,霍光更加上心了,一回家看到張恒起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恩?”張恒一時沒有轉(zhuǎn)過彎來,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了自己的那些話,撓撓了頭,道:“陛下厚愛,實在令我慚愧,若是陛下要賞賜,便多賞賜些錢幣吧!”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張恒搓著手掌,高興道:“陛下若能再賞賜個百十萬錢,我便心滿意足了!”
霍光頓時無語,可是仔細想想,霍光又為張恒的機智交好。
對于天子來說,錢算什么?這樣一來,與那些動不動就想要個什么公侯爵位,九卿位置的人就形成了鮮明對比,如何不能讓天子高興、欣賞?
霍光又想起了張恒的那首《胡無人》不得不搖頭嘆息,比起張恒來,在拍天子馬屁,討天子歡心這方面,霍光覺得自己真該跟張恒好好學(xué)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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