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請荀粲出山?
洛陽城,天一雅閣,一位刻意喬裝過一番的客人,緩緩的踏上高層,他的目的地,竟然是專屬于曹丕的“帝”字號房間……
客人走進(jìn)那房間,環(huán)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xì)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zhuǎn)著所屬于帝王的雍容尊崇的感覺。靠近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臺上擱著幾只毛筆,宣紙上卻畫著美麗的尤物,細(xì)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這位敢在這里接待客人的家伙的喜好玩賞美sè,竹窗上所掛著的是紫sè薄紗,隨窗外徐徐吹過的風(fēng)兒而飄動……
房間的左邊用一個屏風(fēng)隔開了,可是還是隱約可以看到一張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個琴頭,但還是可以看出來顏sè黑暗陳舊,與全屋jīng美富麗的風(fēng)格完全不搭。可是卻將整間環(huán)繞著帝王氣息的房屋里,增添了幾分古雅的名士氣息。
右邊的案臺上擺著jīng美的香爐,這“案”,卻是一種長方形的承具,與桌子的差別是因腳足位置不同而采用不同的結(jié)構(gòu)方式,故稱“案”而一般不稱“桌”。jīng致的翹頭案上擺放著一個散發(fā)著香氣的香爐,聞著香氣,應(yīng)該是最為極品的佳楠,其次才是沉香,而沉香又分為四等,即沉水香、棧香、黃熟香、馬蹄香,再次才為檀香……
房間中的一切,無一不詮釋著主人的品味之高,確實令人有種心生向往的感覺,喬裝打扮的平原王曹叡,覺得今rì來這里,僅僅見到了這房間的擺設(shè),已是沒有遺憾了。
當(dāng)然,他確實是帶著誠心而來,因為他知道,他要見的,乃是沉寂了許久的那一位,昔rì的公子榜首——荀粲。
荀粲并不在這房間之中,而曹叡站在窗旁,俯視那洛水之時,卻油然產(chǎn)生了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這就是站在這“帝”字號房間的優(yōu)越感,而若不出意外的話,他將繼承魏國的大統(tǒng),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這個房間里,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喬裝打扮。
不過,現(xiàn)在卻出了一點點意外,因為曹叡不知從哪里聽到了風(fēng)聲,自己的父親曹丕,居然想要立那位京兆王為太子,這個消息雖然看似是空穴來風(fēng),但曹叡卻知道,父親確實對他不喜,若不是因為迫于大臣的壓力的話,或許自己連平原王的爵位都無法獲得……
《魏略》中曾記載:“文帝以郭后無子,詔使子養(yǎng)帝。帝以母不以道終,意甚不平。后不獲已,乃敬事郭后,旦夕因長御問起居,郭后亦自以無子,遂加慈愛。文帝始以帝不悅,有意yù以他姬子京兆王為嗣,故久不拜太子。”這里的“帝”便是后來的魏明帝曹叡。
而曹丕的姬子京兆王曹顯,卻也已經(jīng)十六歲了,并且表現(xiàn)出了不凡的資質(zhì),曹丕對于曹叡這個喜歡穿女裝,玩非主流的兒子,早就很不滿了,《隋書·五行志》中記載:“文宣帝末年,魏明帝曹叡好服女裝以顯俊麗,傅粉黛,數(shù)為胡服,微行市里……”《晉書·五行志》中也說:“魏明帝著繡帽,好婦人之飾……“
原本以為太子之位唾手可得的曹叡,陡然碰到這樣巨大的危機,從來沒有準(zhǔn)備的他,頓時便亂了分寸,他雖然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為人也算是沉著、剛毅,明識善斷,但卻沒有刻意組建自己的勢力……
可是那位京兆王曹顯,雖然才十六歲,但手下似乎已經(jīng)不動聲sè的聚集了一大批能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聲名鵲起的公子榜榜眼——梅長蘇,這位名叫梅長蘇的青年才俊,卻是一位寒士。
在荀粲、諸葛誕兩人都退出了公子榜之后,這位魏國寒士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崛起……而另一位增加進(jìn)公子榜的,卻是夏侯玄,其余的,卻依舊未變,南楚江哲,在荀粲退出公子榜后,便一直占據(jù)著榜首的位置。
公子榜上所言:梅長蘇,少時家貧,王越愛徒,喜擊劍,好任俠,結(jié)交豪杰,見識卓遠(yuǎn),所謂“識便英雄,俯首梅郎”,才華或不及荀奉倩,然滿腹奇詭,算無遺策……
最后公子榜總結(jié)出來的最jīng煉的八個字便是——滿腹奇詭,算無遺策!
梅長蘇此時為京兆王曹顯的客卿,其中曹顯能成為曹丕的姬子,梅長蘇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曹顯有這梅長蘇相助,顯然如魚得水……
曹叡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就這樣放任自流了,若他無法成為太子的話,結(jié)果不堪設(shè)想,而他卻有一處致命的軟肋,被京兆王倒不如說是梅長蘇抓在手中,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在這場沒有硝煙的奪嫡之爭中勝出……
曹叡在一次借酒消愁之時,將自己的苦悶,告訴了親妹妹東鄉(xiāng)公主曹瓔珞,曹瓔珞思索片刻,終究覺得自己在yīn謀詭計之上沒有任何天賦,但她卻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幫到自己的兄長……
此人,當(dāng)然是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許久的荀粲,昔rì一篇《三都賦》,引得洛陽紙貴的人……
曹叡久聞荀粲的大名,只知此人在文學(xué)同琴道上的造詣頗為不俗,但卻不知道荀粲的真正可怕之處,便在于他那胸中的大局觀,以及正大光明的陽謀之術(shù)。
當(dāng)時他同妹妹的對話是這樣的:
“荀奉倩?我承認(rèn)他的才華橫溢,無人能及,但終究不過是一個清談名士罷了,能助我奪嫡嗎?”
“阿兄有所不知,那荀奉倩在表面上雖然是夸夸其談的名士,但實則卻是個謀略不比那荀景倩差的謀士,若說荀景倩可比昔rì的郭奉孝、賈文和、荀公達(dá)的話,那這荀奉倩,則完完全全是繼承荀令君的謀略啊!”
“什么?阿妹此言當(dāng)真?昔rì爺爺手下五大謀士,荀彧、郭嘉、賈詡、荀攸、程昱,如今已經(jīng)全部去世,荀景倩為父皇謀主,jīng于詭道,善用yīn謀,可比郭嘉、荀攸,而明哲保身之道也頗得賈詡jīng髓,可在五大謀士之中,爺爺卻認(rèn)為荀彧的功勞最高,足見荀令君的陽謀,的確是正道,難道這荀奉倩真的繼承了荀令君的陽謀之道?”
“不錯,我敢肯定,阿兄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荀奉倩雖然總在風(fēng)波之中,但最后勝出的卻總是他,無論是琴道還是文學(xué),而比起謀略的話,我相信荀奉倩,并不比那個梅長蘇差,而且荀奉倩的陽謀堂堂正正,定可以幫助阿兄掃除一切yīn謀詭計……”
……
當(dāng)時曹叡就被曹瓔珞的一番話弄得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位大名士荀粲居然還是個善陽謀之道的謀士!而他一直以為,這荀粲,也同那位何晏一樣,是那種雖然有才,但于國無用的那種……
曹叡覺得十分后悔,若是早些能夠知道這樣的“內(nèi)幕”該多好,不過為什么自己的妹妹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呢?
后來曹叡又在積極搜集荀粲的消息,然后終于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妹妹的話說得不錯,這荀粲真的不是什么普通的名士,倒不如說,名士只是他的一種偽裝罷了,可笑世人都以為荀粲除了名氣以外,什么都沒有!
曹叡甚至還打聽到了,荀粲在蜀國曾師從諸葛亮一段rì子,這不由讓他對荀粲更有信心了,雖然之前聽到那些文武大臣們,喜歡罵諸葛亮為“諸葛村夫”,但當(dāng)年那場赤壁之戰(zhàn)給曹魏帶來的yīn影,可是至今無法抹除,當(dāng)年的南楚,可是在最孱弱的時候啊,可惜的是,曹魏沒有抓住這次機會,導(dǎo)致現(xiàn)在征吳,一點機會都沒有……
諸葛亮的才華,自然不用說了,他的謀略風(fēng)格同荀彧非常相似,都屬于一種“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類型,擅長內(nèi)政,計策多以陽謀為主,奇謀為輔,很少冒險,極其穩(wěn)妥,蜀國雖然喪失了劉備,但有諸葛亮在,卻也顯得非常穩(wěn)固,這就可以看出諸葛亮的能力。
而得到荀彧傳承的荀粲,居然還師從諸葛亮,有這兩位陽謀大師的教誨,荀粲的謀略完全可以倚重和信任!
可是,當(dāng)曹叡將目標(biāo)放在荀粲身上的時候,卻無可奈何的發(fā)現(xiàn),此人居然銷聲匿跡了,身為“琴中王者”,居然還封琴了,然后就沒了蹤影,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曹叡只能再次將希望寄托在了妹妹身上,而曹瓔珞并沒有讓曹叡失望,很快就告訴曹叡,找到荀粲有兩個辦法,一自然是問荀粲的親兄長荀顗,二就是問荀粲的摯友衛(wèi)泓……
這問荀顗的自然是不用想了,人家荀顗乃是正在總督江南軍事,防備東吳陸遜,哪有閑心來告訴你這個喜歡到處亂逛的弟弟在哪里。
于是曹叡只能去問那位公子榜第七的衛(wèi)泓,如今的衛(wèi)泓,可是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官場,準(zhǔn)備大干一場了,而河?xùn)|衛(wèi)家也積極動用自己的資源,為這位他們衛(wèi)家的希望之星鋪路,曹叡的造訪讓衛(wèi)泓覺得十分突然,待到問明來意之后,衛(wèi)泓不由在心里搖了搖頭,他覺得以奉倩的xìng子,應(yīng)該不會去為別人謀劃的,哪怕他胸中的錦繡,常人難以企及。
不過衛(wèi)泓并沒有拒絕曹叡,他其實也有私心,不想看到摯友一直寄情于山林,甚至連古琴都不沾了,他不知道荀粲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他卻也沒有詢問,只是一如既往的陪伴在荀粲的身邊,偶爾喝兩杯小酒,暢談一番,便覺得十分知足了。
衛(wèi)泓答應(yīng)幫助曹叡,見荀粲一面,于是便有了喬裝打扮的曹叡來這天一雅閣的一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