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待嫁 第八十五章 還我公道 下
第八十五章 還我公道 下(三更合一,求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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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仔細(xì)地看過去,見那盧嬤嬤黝黑面皮,滿臉皺紋,額發(fā)全白,伸出的雙手上如老樹枯枝,全身瘦弱干癟,別說半分也比不上自己的女兒,就連比自己這個六十多歲的人,也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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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著盧嬤嬤這個樣子。盧太夫人從心底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暢意,只覺得自到此異世以來,其歡躍之意,以今日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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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見盧太夫人定定地看著盧嬤嬤,嘴邊有一股自得的笑容,便知道自己的娘此時心情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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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要不要問問她?”簡老夫人試探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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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點點頭,走近幾步,輕言細(xì)語地對著盧嬤嬤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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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無論她說什么,盧嬤嬤都無動于衷地看著屋頂?shù)脑寰萌糌杪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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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有些氣惱,再往盧嬤嬤躺的暖炕邊上走了幾步,輕聲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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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嬤嬤的眼珠都沒有轉(zhuǎn)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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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又往盧嬤嬤的眼睛看進(jìn)去,見她的眼皮皺疊重重,耷拉下來,眼睛里面,眼仁昏暗,如蒙著一層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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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見過真正的瘋子,也見過裝瘋的人。而眼前這個老****,無論從那方面說,都不像是裝瘋。裝瘋的人最難裝出來的,不是瘋癲的樣子,而是他/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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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神智清明的人,無論怎樣裝瘋賣傻,他的眼神都會出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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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看見盧嬤嬤對盧太夫人的聲音無動于衷,一時著急,眼珠子骨碌碌地往四圍看了看,突然看見對面床上的一個長圓形的枕頭,立刻走過去抱起來,又走回盧嬤嬤躺的暖炕邊上,將那枕頭往她懷里一扔,厲聲道:“你看看你懷里的孩兒你還記不記得他——他夜夜在哭,要找你兒索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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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句話讓盧嬤嬤全身一震,似乎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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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慢慢地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的長圓形枕頭,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將那枕頭扔到一旁,自己連滾帶爬地從炕上滾下來,縮在了墻腳,口里連聲道:“你別纏著我孩兒你別纏著我孩兒——我給你賠命我給你抵命”說著,突然翻身跪在地上,沖著屋里的一塊空地連連磕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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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大為驚訝:怎么就瘋成這個樣子?——這人完全是生不如死,她還要費那么大勁兒帶她回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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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溫婉的臉上卻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轉(zhuǎn)頭看向盧太夫人,又對著盧嬤嬤的方向努了努嘴,有些惡狠狠地道:“娘,女兒沒說白話吧?——她這幅樣子,可全拜我們國公爺所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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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笑了一笑,有些譏諷地道:“是嗎?——你這樣忌妒她,我還以為是拜你所賜呢?”說著,便走到地上跪著的盧嬤嬤跟前,從頭上抽出一根鋒利的長簪,緩緩地要往盧嬤嬤的后頸處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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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躲在暗門里面的扶風(fēng)看見這一幕,一時著急,忍不住將頭往暗門上的小洞里湊近了些,想看個仔細(xì)。結(jié)果一不小心,她的額頭在暗門上輕輕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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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盧嬤嬤正在發(fā)呆,屋里一片寂靜。扶風(fēng)撞門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正好被簡老夫人和盧太夫人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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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誰在那里?”盧太夫人立刻收回長簪,插回自己頭上,又同簡老夫人一起,在屋里仔仔細(xì)細(xì)地搜尋起來。任何柜子里面、桌底下,包括床底下都細(xì)細(xì)搜了個遍,并沒有看見有能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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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是聽錯了?”簡老夫人疑惑地問道。又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盧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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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嬤嬤這時又咚咚地磕起頭來,聲音跟剛才她們聽見的聲音,倒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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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她吧?——娘別尋了,這屋里被簡飛揚弄得如鐵桶一般,哪會有能藏人的地兒?”簡老夫人笑著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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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到底比簡老夫人還是多些心眼,聞言倒是更覺得不妥,沉聲問道:“你不是說他以為自己庶子,怎么會又對這個女人護(hù)得這樣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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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撇了撇嘴,道:“那個傻子,以為這個瘋子是他娘的貼身婆子唄。——當(dāng)了親娘一樣供著”聲音雖然輕柔,卻有股說不出的快意和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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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直起身來,看了看周圍,緩緩地道:“既然如此,就讓她求個解脫吧。她活著一日,終久是一日的禍患。”說著,盧太夫人從袖袋里掏出一個紙包,走到屋里的八仙桌旁,拿起桌上裝著茶水的茶壺,打開蓋子,將那紙包里面的粉末全倒了進(jìn)去,又蓋上蓋子,搖晃幾下,那粉末很快就融解到水里,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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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有些心驚,急忙伸手要去取了茶壺過來,叫道:“娘,這些人都看著我們進(jìn)來的。若是她有個好歹,豈不是都賴在我們頭上?——萬萬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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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將她的手推開,笑嘻嘻地道:“你母親我哪有這么蠢?——這些藥,一時不會發(fā)作,七日之后,她會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離世,任天王老子來了,也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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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不是很信,“真的?——這里的忤作可不好胡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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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嗐了一聲,有些不耐煩:“我說沒事就沒事”這些藥,是她用這里的草藥,配合著現(xiàn)代的藥理配出來的奇藥,能讓人突發(fā)心肌梗塞而亡,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毒藥,這里哪里有人查的出來?當(dāng)年蜂麻堂的老堂主,不就是這樣被自己無聲無息地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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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放了心,再看跪在地上的盧嬤嬤,就跟看個死人一樣,再也沒有什么好擔(dān)驚受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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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簡老夫人擔(dān)心簡飛揚突然回來,又或是賀寧馨過來搗亂。她得趕緊去給賀寧馨找些事做,別讓她有機(jī)會過來查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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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看了看茶壺,問道:“不喂她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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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不想去靠近盧嬤嬤,敷衍道:“瘋子的力氣大得很。娘不如自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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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看了看盧嬤嬤,也放棄了,道:“這茶壺里面的水還是溫?zé)岬模氡厥墙o她準(zhǔn)備的。也罷,不用我們親自動手,免得沾上血腥不好看。”說著,兩手拍了拍,像是要撣去塵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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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便上前打開大門,對院子里的人道:“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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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院子里面簡老夫人帶過來的丫鬟婆子都走過來,簇?fù)碇喞戏蛉撕捅R太夫人離開了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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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院子里面伺候盧嬤嬤的兩個又聾又啞的婆子這才急步進(jìn)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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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風(fēng)見院子里面人都走*了,才從暗門里面鉆出來,對兩個婆子打手勢,讓她們再去換了茶壺過來,她自己便拎著被盧太夫人下了藥的茶壺,尋了舊路,回致遠(yuǎn)閣向賀寧馨復(fù)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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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在致遠(yuǎn)閣的內(nèi)室里,聽扶風(fēng)一五一十說了她在暗門里面偷聽偷看的情形,心里越來越驚疑,自言自語地道:“……怎會如此?”又看向扶風(fēng)放在地上一旁的茶壺,問道:“你拿著這茶壺進(jìn)來做什么?——這不是我們屋里的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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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風(fēng)便將盧太夫人往茶壺里下藥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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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聽了怒上心頭,拍案而起,恨聲道:“ 連個瘋子都不放過,狼心狗肺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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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風(fēng)也惴惴地,她無意中得知了這府里的一個秘密,開始為自己的安危擔(dān)起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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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好不容易收斂了怒氣,坐了下來,抬頭看見扶風(fēng)一臉惶恐的樣子,心思一轉(zhuǎn),已經(jīng)明白她的顧慮,便安慰她道:”你別想太多。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和國公爺早有計較。不會讓你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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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風(fēng)趕緊向賀寧馨行禮道謝,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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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便讓扶柳去外院尋了條護(hù)院的大狼狗過來,將那茶壺里面的水倒了些給它喝。等了一個時辰都無事,不獨賀寧馨,連扶風(fēng)都覺得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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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個人正在屋里琢磨,簡飛揚終于回來了,還帶來了太醫(yī)院的宋醫(y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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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大喜,忙將茶壺的事拋開,命扶風(fēng)將茶壺拿回去小心看管起來,自己就跟簡飛揚一起,帶了宋醫(yī)正去后花園東南角的小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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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來到這個小院子,臉上有些不忍的神色,問道:“這屋里的人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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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和賀寧馨面面相覷,齊聲問道:“宋醫(yī)正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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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捋了捋胡子,嘆息一聲,道:“二十多年前,我剛進(jìn)太醫(yī)院的時候,蒙老鎮(zhèn)國公的秘邀,過來這間屋子給一個蒙著臉的****診過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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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是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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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大喜,忙問道:“請問宋醫(yī)正,我爹有沒有說那蒙著臉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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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笑了笑,道:“既然臉都蒙著,你說會不會告訴我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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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深思著道:“醫(yī)者問脈,望聞問切。——蒙著臉,可如何診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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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點頭道:“我當(dāng)時也是這樣說。可是老鎮(zhèn)國公堅持讓我先請脈,說這個病,不用‘望’,只要診脈開方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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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后來呢?”賀寧馨聽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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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兩手一攤,道:“老鎮(zhèn)國公說對了。那個病,真的是不用‘望’, 一搭脈便知,是受了大驚嚇,被痰迷了心竅,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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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和賀寧馨對視一眼,心中伸起幾分希望,對宋醫(yī)正道:“那宋醫(yī)正幫我們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宋醫(yī)正當(dāng)初診得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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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點點頭,跟著他們進(jìn)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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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屋子里,盧嬤嬤已經(jīng)安靜下來,不再跪在地上磕頭,而是半躺到床上,手里抱著一個長圓形的枕頭輕輕拍著,嘴里哼著一曲不知名的小曲,讓簡飛揚聽著有股莫名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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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嬤嬤今日怎樣了?”簡飛揚忍住心頭的異樣,對照看盧嬤嬤的兩個婆子比劃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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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兩個婆子也比劃了起來,簡飛揚看著她們的手勢,眉頭漸皺,又看了賀寧馨一眼,對那兩個婆子比劃了一下,便讓她們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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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這才上前去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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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嬤嬤的一支被胳膊被拉了過來,放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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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搭上三根手指,診起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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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坐到了盧嬤嬤的床頭,輕輕按著盧嬤嬤的肩膀,以免她突然動彈,驚擾了宋醫(y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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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凝神診了一會兒,又換了另一支胳膊診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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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診完脈,宋醫(yī)正又往盧嬤嬤的臉上仔細(xì)看了看,一邊看,一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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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有些著急,問道:“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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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搖頭道:“太晚了。如今就是拿瑤池仙草給她吃,也不過能續(xù)得一月之命。——人老了,就是這樣,何況她又有病在身。這些年,大概也過得甚是辛苦。你看她這樣瘦弱,一定是很長的時日里,都吃不飽,穿不暖所致。說實話,她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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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著,宋醫(yī)正站起了身,對賀寧馨和簡飛揚躬身行禮道:“對不住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我醫(yī)術(shù)淺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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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掩飾不住臉上失望的神色,站起身來,避開了宋醫(yī)正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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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看了簡飛揚一眼,見他呆呆地不說話,便趕緊對宋醫(yī)正道:“宋醫(yī)正過謙了。也是我們的錯,這些年就沒有想到請宋醫(yī)正過來看一看。”又問宋醫(yī)正:“可是當(dāng)初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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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想了想,搖頭道:“記不清了。過了這么多年,我實在記不得當(dāng)初的脈象,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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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回過神來,對宋醫(yī)正拱手道:“宋醫(yī)正客氣。還請開個方子,就算不能治病,讓她松散些也好。這些年,她經(jīng)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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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既沒有吃的,又沒有穿的,還睡眠不足。這樣的情況,熬了這么多年,大概是神仙也難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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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心下難受,忙四處尋找紙筆。可這個小院子里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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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便對賀寧馨道:“你帶了宋醫(yī)正去我們的院子開方子,再去抓藥。我要在這里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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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看了盧嬤嬤一眼,又看了坐在她床邊的簡飛揚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臉型輪廓好似一模一樣,都同簡老夫人差不多的樣子,更是在心里騰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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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卻不是說話的時候,賀寧馨便對簡飛揚點頭應(yīng)了,帶了宋醫(yī)正回致遠(yuǎn)閣開方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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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開完方子,正跟賀寧馨閑話幾句,盧珍嫻屋里的大丫鬟力兒急急忙忙地過來回道,說盧姑娘發(fā)起高熱來,要請個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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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好杏林國手宋醫(yī)正在此,賀寧馨便親自帶了宋醫(yī)正,去盧珍嫻的一塵軒里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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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用塊帕子搭在盧珍嫻手腕上,隔著帕子診了診脈,末了笑著對賀寧馨道:“可算碰著一個我能治好的病,真是可喜可賀”說著,命人拿過來紙筆,又開了藥方,還仔細(xì)跟盧珍嫻屋里的丫鬟說了熬夜煎藥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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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本來心里滿是疑團(tuán)和愁悶,聽了宋醫(yī)正的話,也忍不住笑了,道:“宋醫(yī)正是太醫(yī)院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膰郑趺茨苋绱送苑票∧兀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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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醫(yī)正打著哈哈道:“真的不是謙虛。——那些找我診脈的,十個里面倒有七八個是我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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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是疑難雜癥,也不找宋醫(yī)正出馬了”賀寧馨知道宋醫(yī)正這人嘴里的話,十分大概只能信七分,便笑著恭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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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瞧完盧珍嫻,宋醫(yī)正告辭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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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帶著丫鬟回到致遠(yuǎn)閣,發(fā)現(xiàn)簡飛揚已經(jīng)回來了,一個人背著雙手站在內(nèi)室的窗前,看著窗外已經(jīng)發(fā)出綠枝花苞的樹枝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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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輕輕咳嗽一聲,簡飛揚轉(zhuǎn)過頭來,點點頭,道:“宋醫(yī)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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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笑著過來給簡飛揚撣了撣衣袍,道:“走了。臨走還給表妹診了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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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挑起眉毛,詢問地看向賀寧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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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抿嘴笑道:“表妹有些發(fā)熱,許是昨晚凍著了。吃幾帖藥,慢慢養(yǎng)著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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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有些頭疼地道:“如今事多,她可別再添亂了。”說著便俯x下來,在賀寧馨耳邊低語幾句,將他先前在安郡王府上,跟安郡王商討出來對付盧太夫人的計策,對賀寧馨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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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一邊聽,一邊點頭贊好,道:“這樣不錯,既可以將她繩之以法,又能將我們府上撇清,只是圣上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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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道:“安郡王跟我是生死之交。他答應(yīng)幫我遮掩,就不會捅到圣上那里去。如今最關(guān)鍵是要穩(wěn)住家里人,還有那兩個鳩占雀巢的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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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將手放在簡飛揚胸口,柔聲道:“你放心,家里面的事,由我來布置,定不會讓你操一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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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天,京城里突然有傳言,說是緹騎收到消息,蜂麻堂的余孽潛入京城。一時緹騎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出動,在下九城搗了個雞飛狗跳,抓了十?dāng)?shù)個人去大牢,緊接著又放了出來,說是抓錯了,人不在下九城,而在上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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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下九城住的是平民百姓,上九城卻盡是達(dá)官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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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時鬧得京城里從上到下,都是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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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還不知外面鬧開了,只是盤算著是要等那藥性發(fā)作,親眼看著那瘋婦死了再走;還是在她死前就走,也更好脫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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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這日午睡方起,懨懨地靠坐在床背上出神,突然耳邊聽見外面守著她的兩個婆子竊竊私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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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蜂麻堂”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從門簾處的縫隙里傳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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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心頭一緊,忙躡手躡腳地起身,走到靠近門簾處鋪著狼皮褥子的大圈椅上坐下,探頭聽著外面兩個仆婦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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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話的兩個人是暄榮堂院子里管灑掃的婆子。今日暄榮堂的大丫鬟都去了致遠(yuǎn)閣那邊領(lǐng)春季的衣衫首飾等份例,就叫了她們兩個粗使婆子過來看著正在午睡的簡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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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兩個婆子得了夫人身邊大丫鬟扶風(fēng)的叮囑,過來故意大聲道:“外面這幾日兵荒馬亂的,都說什么‘蜂麻堂’的壞人進(jìn)京了。也不知要做什么事,在下九城抓了一批人,也不知抓到?jīng)]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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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見是在下九城抓人,簡老夫人剛剛松了一口氣,卻聽另一個婆子道:“早就放了——說是抓錯了,那些人沒有躲在下九城,而是在我們上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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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先前那個婆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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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一個婆子忙道:“你小點聲,吵了老夫人可不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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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先前的婆子便壓低了聲音,問道:“此話當(dāng)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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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不真?——我跟你說,我家的小四兒跟著外院的管事在外面跑莊子上的事兒,昨兒回家來說,為了抓這個什么‘蜂麻堂’的壞人,五城城門后日就要關(guān)了,聽說要在城里細(xì)細(xì)地搜,上至王公府邸,下至平頭百姓,就不信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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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在里面聽得一哆嗦,連心都揪起來了,腦子里只回蕩著“后日關(guān)城門”五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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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外面的婆子還在嚼著舌頭,簡老夫人慢慢起身,從椅子上坐起來,走回床上坐好,定了定神,才對外叫道:“芳影——給我倒杯茶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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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外面婆子饒舌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內(nèi)室的門簾掀開,一個婆子點頭哈腰地踱進(jìn)來,對著簡老夫人問道:“老夫人,可是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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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皺眉道:“芳影呢?”芳影是簡老夫人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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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婆子忙道:“芳影姑娘去致遠(yuǎn)閣領(lǐng)春季的衣衫首飾去了。這院子里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都去了,只留了奴婢們在這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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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倒也罷了,急著要去跟盧太夫人說話,便道:“服侍我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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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個婆子忙一個去扶了簡老夫人起來,一個去炊水,服侍她洗漱完畢,簡老夫人便去了盧太夫人住的廂房通風(fēng)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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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見簡老夫人的話,盧太夫人嚇了一跳,忙問道:“可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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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深思道:“有些蹊蹺,不過無風(fēng)不起浪。娘可是讓人瞧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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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皺眉,仔細(xì)想了想,想不出自己哪里露出破綻。又道:“開始不是在下九城搜的?——可見不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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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點頭,道:“估計不是娘。不過也難保有些小人打著‘蜂麻堂’的名聲作祟。娘曉得,‘蜂麻堂’在道上也是有些名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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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頗為驕傲,哼了一聲,道:“你再派些人出去看看。若是屬實,我明日就走。”說著,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可惜看不見那個瘋婦的下場”又道:“盧珍嫻我就幫你帶回去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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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著這話,盧太夫人臉上露出幾分怪笑,道:“她倒是生得不錯,又是大家閨秀,一定很多人愿意出大價錢來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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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吃了一驚,忙道:“娘可別胡來——她是正經(jīng)盧家的姑娘,這樣做,要是讓簡飛揚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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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不屑地道:“他們?nèi)绾螘缘茫繋Я嘶胤蛾枺^一陣子,我就報給她‘病亡’過來。你也曉得,她身子不好,風(fēng)吹吹就能病了。——回去生場病,是再容易不過了。”又冷笑道:“就因為她是盧家的姑娘,就應(yīng)該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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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話讓簡老夫人聽著別扭,訕訕地道:“娘,我也姓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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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打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你是我的女兒,跟著我姓楊才對。那姓盧的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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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見盧太夫人又犯了左性,便不再相勸,回去給她收拾了衣裳行李,便過來賀寧馨這邊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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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故作驚訝,苦留不止,不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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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見賀寧馨不想讓她走,反而更是要走,笑瞇瞇地道;“不用了。外孫媳婦這樣孝順,我自然銘記在心,回去幫你們多往廟里施些香油,求菩薩保佑你們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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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勸了一會兒,見盧太夫人和簡老夫人都鐵了心,便不再勸,命扶風(fēng)去里屋取了個荷包出來,道:“外祖母突然要走,外孫媳婦沒來得及備禮物。這里有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外祖母拿回去,幫我們在祖宗面前上柱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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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一出手就是一萬銀子,盧太夫人和簡老夫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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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回過神來,接了銀子,對賀寧馨笑道:“你們都是孝順孩子,我知道的。”又起身道:“天不早了,我去接了嫻丫頭,就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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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笑盈盈地站起來,道:“真是不巧。表妹感染風(fēng)寒,高熱不退。昨兒我讓人連夜送她去城外的莊子上養(yǎng)病去了,免得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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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心生不虞,道:“你這樣把我的人送走,也不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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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紅了臉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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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老夫人忙打圓場,道:“既然這樣,娘明日出了城,就去莊子上接了嫻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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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訕訕地道:“表妹病得厲害,從這里到范陽,天高路遠(yuǎn)。知道得,說是外祖母舍不得表妹,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寄人籬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和外祖母要把她往死里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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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話說到這份上,盧太夫人倒不好堅持,只好恨恨地先不提盧珍嫻,只等出了城,自己尋到鎮(zhèn)國公府的莊子上再說,便跟賀寧馨閑話幾句,就回了簡老夫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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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日一大早,盧太夫人便告辭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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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賀寧馨專門找了鎮(zhèn)國公府最好的馬車,派了得力的人手,送她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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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到了城里繁忙的街市,盧太夫人見離開了鎮(zhèn)國公府的范圍,便命車夫停車,道:“我要去前面的鋪子買些東西。你去城里逛幾圈,午時再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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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車夫領(lǐng)命,自己趕車去城里轉(zhuǎn)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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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笑著看著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遠(yuǎn)去,不屑地白了一眼,自己孤身去了一家成衣鋪子,打算買些普通的衣裳,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她當(dāng)然不會再去坐鎮(zhèn)國公府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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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最近這些事,她心里不是沒有懷疑的,只是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就是神仙再世,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她這樣做,不過是習(xí)慣性地謹(jǐn)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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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她進(jìn)了鋪子,一直跟在她后面的簡飛揚和安郡王范世誠這才現(xiàn)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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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派兩個人進(jìn)去,將那婆子打昏了帶到緹騎的昭獄去。”安郡王冷靜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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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帶來的緹騎的兩個女番子便一起進(jìn)了那成衣鋪子,在里面換衣衫的隔間里,尋到了正在從新梳頭的盧太夫人,快步上前,一個手刀便將她打暈過去,從后門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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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和安郡王早已帶著大車等在后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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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見人到手,安郡王的手下打了個呼哨,通知周圍的人收隊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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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悠悠地醒過來,第一眼便看見面前是一堵黑糊糊青磚墻,上面有些暗紅的血跡,還有許多稀奇古怪地東西掛在墻上,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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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想起身,盧太夫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得動彈,不由大急,叫道:“誰敢抓我?——我乃鎮(zhèn)國公府老夫人的親娘小心我告訴我外孫,將你們抄家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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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安郡王從屋門后轉(zhuǎn)出來,笑嘻嘻地回頭對身后的人道:“你果然沒有說錯。她倒是膽大,這會子還急著攀污鎮(zhèn)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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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定睛一看,一個身穿大紅箭袖袍子,生得絕色的男子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而在那男子身后,正是面如寒霜的簡飛揚——她這些天在鎮(zhèn)國公府雖然只見了他一面,卻絕對不會認(rèn)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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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心里警鈴大作,咄咄嗦嗦地叫道:“飛揚,你就任人這樣折辱你的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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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不發(fā)一言地走過來,一個飛腿,將盧太夫人直接從地上踹得飛起來,咚得一聲撞到對面的墻上,又滾落下來,做了滾地葫蘆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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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只覺得肋骨處生疼,似乎已經(jīng)被踢斷了幾根,有一根似乎扎到了肺里,一呼吸就火辣辣地疼,一時熬不住,又急又怒,便一仰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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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安郡王過來瞧了一眼,道:“你也悠著點兒。她要有個三長兩短,很多線索就又?jǐn)嗔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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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冷然道:“死不了”說著,從旁邊的墻上取了根有倒刺的長鞭過來,往盧太夫人身上抽去。鞭鞭狠辣見血入骨,見盧太夫人還是不醒。簡飛揚索性從一旁的架子上端了盆辣椒水過來,往盧太夫人身上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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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身上盡是被簡飛揚的鞭子抽破的傷口,此時被辣椒水一澆,頓時又痛醒了過來,如殺豬般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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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一腳踩過去,正好踩在盧太夫人的嘴上,將她的嘶叫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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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盧太夫人被悶得直翻白眼,不再嘶叫了,簡飛揚才將腿收回去,順便又將她踢得離自己遠(yuǎn)了些,免得在腳下看著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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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抬起頭,看見是簡飛揚拿著鞭子,殺氣騰騰地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自己,不由尖叫道:“你個忤逆不孝子——讓你母親知道你這樣對待你的外祖母,看她不往祠堂去哭老太爺去將你逐出簡家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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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冷笑一聲,又往她身上抽了一鞭,道:“你還嘴硬呢?——楊蘭楊堂主,你裝貴婦裝得很起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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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不妨被簡飛揚叫破真名,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往墻腳縮回去,嘟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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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還要抽她鞭子,安郡王上前幾步制止了簡飛揚,道:“用鞭子做什么?打得自己手疼,來,咱們試試咱們昭獄的刑具。前些日子進(jìn)了一批新貨,也不知他們有沒有偷工減料……”說著,從墻上取下一排竹簽樣的東西,又取了各色各樣形狀的彎刀放到盧太夫人面前,一件件給她解釋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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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些刑具,別說親身去試,就算是聽一聽用法,就足夠她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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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冷眼看著盧太夫人作嘔,將手里的皮鞭舞得呼呼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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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到這里六十多年,一直以為自己什么苦都吃過了。如今才知道,以前那些苦,跟現(xiàn)在的皮肉之苦比起來,實在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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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招我招”盧太夫人并不是什么有骨氣的人,以前就能曲意逢迎,現(xiàn)在更不在話下。為了不受刑,她什么都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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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坐在一旁,聽著安郡王一句一句地盤問,終于將她幼時如何從楊家的遠(yuǎn)親家逃出,想一個人回楊家,卻被拐子拐走,賣為瘦馬,還有同盧家的恩怨,以及那假的簡老夫人是如何到鎮(zhèn)國公府的來龍去脈問得清清楚楚。至于那假的簡老夫人是如何李代桃僵的,卻說得含含糊糊,怎么問也問不出再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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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顯見她也不知道后來的事情,安郡王便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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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問完了話,盧太夫人覺得胸口疼得要命,不由求道:“飛揚,我就算不是你的外祖母,也是你嫡親的姨祖母,你就看在我和你外祖母同父同母的份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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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騰地站起來,對安郡王道:“該問的都問了,繼續(xù)用刑吧,你可不能徇私。——十八般大刑一一伺候過來,可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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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盧太夫人氣得七竅生煙,抽搐著問道:“我都招了,怎么還要用刑?”就是道上的人也沒有這樣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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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譏諷道:“我可沒答應(yīng)過你,招了就不用刑——滅人滿門,禍害無數(shù)良家女子,你這罪,活剮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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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安郡王笑道:“放心。我讓懂行的人來做。”說著,往盧太夫人嘴里塞了顆藥,毒啞了她,便轉(zhuǎn)身喚了昭獄的行刑人員過來,道:“大刑伺候。——別死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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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耳聽到背后的悶哼聲響起,安郡王面不改色地同簡飛揚一起出了昭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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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到我家去喝兩盅?”安郡王想安慰簡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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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簡飛揚搖搖頭,道:“謝了,下次吧。——我要回去處置家里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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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吊大家的胃口,為了讓大家看見做壞事的穿越女的下場,所以三更合一。明天就正式解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