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物失其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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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兩個孩子今年多大了？”皇后的鳳翔宮里，皇后描得細(xì)細(xì)的籠煙眉微微蹙起，對坐在對面的寧遠(yuǎn)侯夫人裴舒芬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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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裴舒芬是皇后的娘家大嫂，算是至親，所以她進(jìn)宮，皇后并未盛妝。只是披著淡藍(lán)色披帛，隨便穿著一件暗金色繡金鷓鴣通袖交領(lǐng)上衫，下著泥金色寬擺馬面裙。只頭上戴著南海五色真珠點翠掐金絲八寶冠，看出與一般外命婦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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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寧遠(yuǎn)侯夫人裴舒芬今日倒是仔細(xì)地裝扮了一下。只見她身著玫瑰紫****鴛鴦短襦，下系煙籠寒山色百褶魚尾裙，外罩粉紫色繡金薄紗半臂，配著頭上堆云髻上插著的鎦金如意云紋團(tuán)花福字步搖，膚白細(xì)膩，眼清如水。腰上系著黑色緞帶，勾勒出細(xì)細(xì)的腰肢，越發(fā)顯得胸隆腰細(xì)。裙上垂下一支碧綠竹紋玉佩和一支赤金環(huán)，行走時，裙擺文風(fēng)不動，只聽見腰間的環(huán)佩叮當(dāng)，已是個十成十大家貴婦的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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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聽見皇后的問話，笑著回道：“益兒今年七歲，已是進(jìn)八歲，要進(jìn)學(xué)的年歲了。謙謙也快有四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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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十三歲嫁到楚家，也有四五年頭了，她如今也有十七歲。再過三年，她就可以生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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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寧遠(yuǎn)侯楚華謹(jǐn)子嗣眾多，除了這兩個嫡子、嫡女以外，還有四個庶子，一個庶女。裴舒芬不過是填房，不得不開始為自己的孩兒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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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四個庶子里，庶長子楚文瑢是蘭姨娘所出。今年已經(jīng)十三歲，倒是極聰明伶俐，已經(jīng)是童生，打算再過兩年，就下場考秀才，已是打算走文官這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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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庶次子楚文璋，是桂姨娘所出，今年也是十三歲，在念書上面，跟大哥楚文瑢一起讀了幾年書，依然不開竅，比不得大哥楚文瑢，做得一手好文章。所幸這孩子喜好兵馬拳腳，寧遠(yuǎn)侯楚華謹(jǐn)便聽了裴舒芬的勸告，不逼他跟大兒子楚文瑢一起念四書五經(jīng)，而是給他專門請了弓馬拳腳師傅在家教習(xí)，打算以后去考武舉，走武官這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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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庶三子楚文琛，是齊姨娘所出，今年才三歲而已。不過據(jù)說也十分聰明，比老大楚文瑢有過之而無不及。齊姨娘是定南侯府嫡長女出身，同兩個通房丫鬟出身的蘭姨娘和桂姨娘相比，見識能力自然都要技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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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幾年跟著楚華謹(jǐn)從西北外放回到京城寧遠(yuǎn)侯府之后，齊姨娘萬事不理，只專心在自己院子里教養(yǎng)兒子楚文琛，將自己的大女兒，今年已經(jīng)八歲的庶長女楚文琳托付給太夫人教養(yǎng)。太夫人年紀(jì)大了，楚文琳又極有眼色，也甚得太夫人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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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外頭說起來，都說寧遠(yuǎn)侯府的庶長女是太夫人親自教養(yǎng)，而寧遠(yuǎn)侯府的太夫人可是當(dāng)今皇后娘娘的娘親，這養(yǎng)在太夫人身邊的庶長女，自然不比嫡長女差。而楚文琳的一應(yīng)吃食用度，都是和嫡女楚謙謙一樣。盡管楚謙謙封了臨安鄉(xiāng)君，但是養(yǎng)在裴家，同太夫人的感情倒是不比楚文琳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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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庶四子楚文玨，是方姨娘所出，將將才滿三個月。這個兒子從在娘肚子里開始，就得到他爹寧遠(yuǎn)侯楚華謹(jǐn)?shù)娜骊P(guān)注。直到最后生下來之后，楚華謹(jǐn)也是有空就去方姨娘的院子里抱孩子取樂，甚至還親手給孩子換過尿布，在楚華謹(jǐn)心里，要比另外幾個孩子都要親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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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楚家的孩子取名字，為了標(biāo)榜嫡庶有別，庶子的排輩，都同嫡子不一樣。在楚謙益這一輩，嫡子女用“謙”字排輩，庶子女用“文”排輩，以示嫡系謙遜友愛，庶系有禮順從，才是大家子的興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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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只是如今那兩個養(yǎng)在外家的嫡子楚謙益和嫡女楚謙謙，因為久不在府里，倒是被寧遠(yuǎn)侯府的人遺忘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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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聽見裴舒芬說起自己大哥寧遠(yuǎn)侯的庶子、庶女，拉拉匝匝一大串，含笑安撫裴舒芬：“真是難為你了。”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多子多福，對寧遠(yuǎn)侯府來說，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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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坐在皇后下首，纖指拈起面前條桌上一塊西疆進(jìn)上的金色蜜瓜，放進(jìn)嘴里嘗了嘗，又用帕子遮著，往一旁的岫玉小碗里吐了瓜子，才笑著點點頭，道：“娘娘說得是。臣婦也是這樣跟寧遠(yuǎn)侯說的，讓他不要厚此薄彼，偏心太過，引得眾妾失和，就不好了。”因是在皇后面前回話，裴舒芬也不好再叫楚華謹(jǐn)“侯爺”，只好用他的爵位代稱，以示恭謹(jǐ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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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娘娘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問道：“哦？大哥偏心哪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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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當(dāng)然是方姨娘新生的庶四子，文玨。”裴舒芬掩袖輕笑，又看了看宮門外西面鳳栩?qū)m所在的方向，道：“跟皇貴妃娘娘的皇四子差不多是同一天生的，倒是足月。不過我們家的孩子，當(dāng)然沒有宮里的孩子金貴，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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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起皇貴妃和她的四皇子，皇后娘娘的臉色陰沉了起來，低頭往面前桌上的小食盤子里揀了一塊桂花藕粉水晶糕，拿銀勺子舀了，慢慢地一口口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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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等一盤子水晶糕吃完，皇后娘娘才心情好了些，拿帕子一邊拭了拭嘴角，一邊撇嘴道：“那可不？金貴得都不知怎樣好了，圣上連這些新進(jìn)宮的貴人都拋在腦后，盡日去鳳栩?qū)m那邊盤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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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忙要出聲安慰，外面皇后宮里的大宮女急步走進(jìn)來道：“啟稟皇后娘娘，圣上到皇后娘娘宮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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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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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大喜過望，趕緊同裴舒芬一起起身。兩人剛剛在宮室門口站定，宏宣帝已經(jīng)穿著黑底緙絲紋繡五爪金龍的常服，戴著金銀掐絲翼善觀，緩步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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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忙跪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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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半屈身子，也給宏宣帝行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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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扶了皇后起身，對裴舒芬也溫言道：“寧遠(yuǎn)侯夫人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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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從地上起來，低頭斂目站在一旁，挺得直直的側(cè)影很有幾分她大姐裴舒凡以前面圣時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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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看著裴舒芬的側(cè)影頓了頓，才笑著轉(zhuǎn)頭問皇后：“剛才在說什么呢？”又坐了下來，看見皇后面前的條桌上，擺著兩三個精巧的綠玉盤，上面三三兩兩放著些精巧細(xì)致的糕點，又看向裴舒芬那邊，卻是放著些新鮮的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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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知道皇后一向不喜吃新鮮瓜果，只愛吃用各種瓜果榨汁做得點心。那些瓜果，顯見是給裴舒芬準(zhǔn)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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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寧遠(yuǎn)侯夫人坐吧。今日都是自家人，不用這樣拘束。”宏宣帝指著裴舒芬剛才的位置，讓她坐下。又招呼皇后，“梓童也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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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笑著謝了宏宣帝，坐回剛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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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也跟著坐到宏宣帝身旁，兩人并肩而坐，倒是有了幾分當(dāng)日兩人平民夫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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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陛下今日可是稀客，臣妾當(dāng)敬陛下一杯才是。”皇后眉開眼笑地拿起紫檀木條桌上的羊脂玉小酒壺，親手拿了并排擺著的兩支三羊青玉樽中的一支，給宏宣帝斟了一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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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笑著接過來，輕抿了一口，道：“是今年新進(jìn)的西域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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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點點頭，又忙著給宏宣帝挑了幾塊點心，有些歉意地道：“早知道陛下今日過來，臣妾就留著這些點心，一塊都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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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笑呵呵將點心擋了回去，道：“冰酒就算了，點心朕可消受不了。——還是梓童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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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看著上首的帝后一片鶼鰈情深的樣子，微微有些艷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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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這時卻有些嫌裴舒芬在這里礙眼。圣上過來了，裴舒芬作為皇后的娘家大嫂，應(yīng)該趁機辭了出去才是，真是沒有以前的大嫂有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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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卻裝作沒有看見皇后的眼神，起身走到上首宏宣帝和皇后的條桌前，跪下道：“啟稟陛下，臣婦有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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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看見裴舒芬低著頭跪在自己的條桌前面，薄唇抿了抿，道：“寧遠(yuǎn)侯夫人有什么事，是皇后不能解決的，還要求到朕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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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忙陪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臣妾先前大嫂的兩個孩子，如今養(yǎng)在裴家的。寧遠(yuǎn)侯夫人覺得他們到底是寧遠(yuǎn)侯的人，特別是益兒已經(jīng)封了世子，以后也會承襲寧遠(yuǎn)侯府。他要是不在寧遠(yuǎn)侯府里長大，以后回家，未免跟家人有些隔膜。所以寧遠(yuǎn)侯夫人求著臣妾，希望能讓那兩個孩子回到寧遠(yuǎn)侯去。——也是為了兩個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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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也忙磕頭道：“正是皇后娘娘說得這番道理。臣婦想著，這兩個孩子雖然沒有了娘親，可是臣婦是他們的姨母，也是繼母，自然比旁人更親近些。前幾年臣婦年歲也小，不知事，難當(dāng)教養(yǎng)這兩個孩子的大任，所以圣上將兩個孩子送回裴家去養(yǎng)，實是大善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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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嗯了一聲，沒有接話，低頭看著手里的青玉樽，面上神色漠然，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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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留神打量著宏宣帝的神情，心里有了譜，也忙接著裴舒芬的話茬，道：“如今臣妾的大嫂已經(jīng)在寧遠(yuǎn)侯府當(dāng)家理事好幾年了，事事妥當(dāng)，人人夸贊。臣妾的娘親也對臣妾夸過好幾次，說寧遠(yuǎn)侯夫人年歲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就是臣妾以前的大嫂復(fù)生，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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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話音剛落，宏宣帝已經(jīng)失手將那青玉樽掉在地上，咣當(dāng)一聲摔得粉碎，將皇后和裴舒芬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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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跟著宏宣帝伺候的內(nèi)侍忙搶上來，一個打掃青玉樽的碎片，一個查驗著宏宣帝的雙手，謹(jǐn)防有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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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鳳栩?qū)m正殿的屋子里一時人來人往，一片忙亂，將裴舒芬后來要說的話，都湮沒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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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起身讓到一旁，對裴舒芬又連使了幾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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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無法，知道今日是不能如愿了，只好起身站到一旁，不再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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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立在一旁，等那些內(nèi)侍過來將地上都收拾干凈了，才背著手看向皇后道：“聽說鎮(zhèn)國公夫人同那兩個孩子上了契，你們可有所表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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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娘娘笑道：“臣妾讓人送了兩個事事如意的長命金鎖過去了，算是給他們添個彩頭。鎮(zhèn)國公夫人那邊，因了臣妾娘家的兩個孩子，不惜同鎮(zhèn)國公失和，也讓臣妾過意不去，所以賞了鎮(zhèn)國公夫人一套今年漣翠房剛做出來的新樣子頭面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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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漣翠房是宮里的首飾作坊，大齊朝最能干的首飾匠人都在這漣翠房里任職，做得首飾只供宮里的后妃公主所用，賞賜給勛貴百官夫人的，一般都不用漣翠房的首飾。所以不僅市面上忙不到，就是賞賜，也是同宮里的各位貴人有親戚關(guān)系的，才能得到一件半件的親賞。皇后娘娘這次賜了全套的頭面，倒是很給鎮(zhèn)國公夫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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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皇后娘娘說賞了漣翠房的首飾，宏宣帝倒也罷了，回頭對裴舒芬道：“寧遠(yuǎn)侯夫人是兩個孩子的姨母加繼母，可有表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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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心里一跳，她就不忿那鎮(zhèn)國公夫人賀寧馨又將手伸到她家里面來，一時忘了這一茬了，忙急中生智道：“臣婦進(jìn)宮，就是想向皇后娘娘討個主意，看看要如何酬謝人家。——鎮(zhèn)國公夫人肯為了臣婦大姐的兩個孩子，不惜分薄自己孩子的福分，臣婦想著，一般的東西拿不出手，正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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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沉吟片刻，覺得裴舒芬說得也有道理。當(dāng)日他承了裴舒凡的大情，又為了籠絡(luò)裴家人，再加上兩個孩子還小，沒有親娘照應(yīng)，卻是難當(dāng)，所以才下旨讓裴家人將兩個孩子領(lǐng)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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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只是這樣一來，對他們兩個人確實也是有利有弊。如今兩個孩子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讓他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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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便道：“寧遠(yuǎn)侯夫人所思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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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裴舒芬未料到居然峰回路轉(zhuǎn)，連圣上都要松口了，不由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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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宏宣帝瞥了一眼裴舒芬喜上眉梢的樣子，突然又改了口，道：“不過兩個孩子也還小，等過一陣子再說吧。”說完，便對自己的內(nèi)侍道：“起駕，去鳳栩?qū)m。”這是要去皇貴妃的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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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和裴舒芬趕緊躬身恭送圣上出了鳳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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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自打宏宣帝走后，裴舒芬就見皇后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在心里琢磨了琢磨，開口道：“時辰不早了，臣婦也該出宮了。不過回去之前，臣婦有一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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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皇后低著頭摩索著條桌上另一支青玉樽，默默無言。那青玉樽本是一套兩個，剛才圣上摔碎了一個，就只剩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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