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選秀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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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三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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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如今是左督察御史，負(fù)責(zé)監(jiān)督百官，有彈劾上奏之權(quán)，算是言官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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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可是后宮里面的事情，卻不是他能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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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馨兒，你說得很有些道理。可是你不是不曉得，為父是左督察御史，你讓我彈劾別的官員，我沒有二話。可是上折讓圣上選秀，對為父來說，似乎越俎代庖了些。”賀大老爺小心翼翼地給賀寧馨解釋。想不到女兒還有這樣的政治直覺，賀大老爺覺得十分驕傲，就算女兒有些考慮不周，賀大老爺也認(rèn)為是人之常情，不想對賀寧馨苛求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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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卻笑了，對賀大老爺?shù)溃骸暗肽睦锶チ耍窟@件事，就算爹有職權(quán)，也不能由我們出面來上這個(gè)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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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更驚詫了：“那你找我做什么？”女兒有事不來求自己，賀大老爺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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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拿過一張花箋，在上面寫了一個(gè)人的名字，遞到賀大老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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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shù)皖^一看，只見上面寫得，正是“裴立省”三個(g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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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三朝首輔裴立省？——那可是個(gè)老滑頭。再說，寧遠(yuǎn)侯府是他的姻親，他可不會(huì)做這種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兒。”賀大老爺拿過花箋，翻來覆去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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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女兒的字，寫得就是好。賀大老爺面上雖然一片平和，心里卻樂開了花。想著等明日上朝回來，就順路去夫人的裱畫店，將女兒寫得這張花箋裱了起來，掛在自己的書房里屋的墻上，自己可以天天去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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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一時(shí)心花怒放，渾忘了女兒寫得是另一個(gè)男人的名字。一個(gè)男人將另一個(gè)男人的名字裱起來掛在墻上，實(shí)在令人遐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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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卻沒有等賀大老爺“遐思”完，從他手里取過花箋，道：“女兒對三朝首輔裴立省這個(gè)人，仔細(xì)考較過。從女兒借過來的邸報(bào)看起來，裴太傅這個(gè)人，和爹一樣，都是十分的忠君為國。”順便拍了一下賀大老爺?shù)鸟R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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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賀大老爺嘴角不由越翹越高，含笑對賀寧馨道：“你想讓為父去裴立省那里說項(xiàng)，讓他出面上這個(gè)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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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點(diǎn)頭贊道：“爹爹不愧是狀元之才，果然一點(diǎn)就透。——這件事，只有讓裴太傅出面，是最合適的。”頓了頓，賀寧馨一面回想著自己前世的爹爹裴立省的為人，一邊深思道：“裴太傅和爹爹一樣，都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人。此次讓圣上選秀，從淺處說，是讓安郡王府承裴家一個(gè)人情。從深里來說，是幫圣上鋪路，讓圣上能夠盡量兵不血刃地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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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霍然住嘴，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宏宣帝想收攬軍權(quán)的事兒，目下很多人還蒙在鼓里。她不確定，賀大老爺是不是也贊同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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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shù)降资前槭ザ嗄甑娜耍瑢κド夏屈c(diǎn)心思也早看出來了，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左督察御史賀思平只管監(jiān)察百官，圣上手下那么多能人，也不用自己事事奔在前面，顯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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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閨中弱女都看出了圣上的心思。看來此事已經(jīng)是昭然若揭了。”賀大老爺一手捻著美髯，微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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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尷尬地笑了笑，道：“爹爹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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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地道：“不取笑， 不取笑。——我女兒冰雪聰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誰敢取笑，讓他來跟我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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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席話說得賀寧馨掩袖笑得一抖一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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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十分感慨。這輩子，他還從來沒有跟這個(gè)自己打小就疼愛的女兒這樣融洽的交談過。就算她自落水醒來之后就有些奇怪又怎樣呢？左不過是自己的女兒，這個(gè)自己是深知的，就是大覺寺的菩薩那里，都指明了的。——自己不護(hù)著她，還有誰能護(hù)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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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爹爹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gè)理兒？——其實(shí)這件事就裴家而言，也不完全是給他人做嫁衣裳。爹爹想必知道，裴家的大少爺裴書仁，當(dāng)年也是狀元，在地方上歷練過這么多年，回到京城，沒有幾天的功夫，就升了翰林院大學(xué)士。圣上對裴家還是青睞有加的。只是裴家跟寧遠(yuǎn)侯府結(jié)了親家，到底讓圣上有些忌諱。裴家人若是出來彈劾皇后，請圣上重開選秀之門，勢必能讓向圣上表明，他們裴家，自始至終，忠于的都是圣上。”賀寧馨侃侃而談，眉宇間有股巾幗不讓須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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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看著自己的女兒，越發(fā)覺得驕傲起來，對賀寧馨點(diǎn)頭道：“這一層，為父剛才也想到了。況且，裴家的嫡女兩年前去世之后，圣上便親旨讓裴家將兩個(gè)外孫接回裴家教養(yǎng)，已經(jīng)是在寧遠(yuǎn)侯府臉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了。——若不是裴家又將庶女嫁了過去，裴書仁這會(huì)兒早進(jìn)文淵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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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搖了搖頭，賀大老爺眼里閃著戲噱的光芒，得意洋洋地道：“裴立省精明滑頭了一輩子，臨老卻下了招臭棋，真不知道他畫蛇添足地把庶女嫁過去做什么？難道是貪圖一品侯夫人的名頭？可是圣上至今都將寧遠(yuǎn)侯請封繼室的旨意留中不發(f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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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著賀大老爺說起寧遠(yuǎn)侯的原配，裴立省的嫡女裴舒凡，賀寧馨覺得十分不自在。她低了頭，看著手里的花箋上熟悉的字跡，下意識(shí)將那花箋在手里揉成了一團(tuán)。心下暗自警醒自己，得再練一種字體，免得將來有一天，讓裴家的人看見，將她當(dāng)妖怪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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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同賀大老爺說完話，父女倆一起去了后院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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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今的賀家只有大房一家人住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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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許夫人在飯廳上陪著賀老太太說著話，聽說賀寧馨居然主動(dòng)去尋賀大老爺說話，賀老太太臉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連聲道：“好好好——他們父女倆，總算是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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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的大哥賀寧啟坐在一旁笑看著賀老太太同許夫人說話，也很欣喜妹妹終于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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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啟的獨(dú)子賀興元看看許夫人，又看看賀老太太，嘴角微微翹起，很是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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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啟的妻子蘇氏是個(gè)很文靜的****，平時(shí)寡言少語，一心撲在兒子身上，萬事不理。不過如今因?yàn)橘R寧馨要備嫁，許夫人日夜忙碌著嫁妝禮服婚慶事宜，外面還有自己的陪嫁鋪?zhàn)有枰灰徽展埽瑢?shí)在忙不過來，便將家里的事交給蘇氏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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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家大房只有賀寧啟一個(gè)嫡子，賀寧啟也只有賀興元一個(gè)嫡子。蘇氏作為賀家大房的嫡長媳，又是嫡長孫的親娘，這賀家，遲早都是她的。現(xiàn)下掌了權(quán)，差不多的人，早做起威福來了，獨(dú)蘇氏一步也不肯多走，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十分守禮。待下人和氣，對小姑子關(guān)懷備至，以前對她淡淡的婆母許夫人，現(xiàn)在也對她改了觀，凡事都愿意提點(diǎn)她，又將內(nèi)庫的鑰匙也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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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蘇氏嫁進(jìn)來也快十年了，到如今才真正在賀家后院站穩(wěn)了腳跟。幸虧蘇氏素性恬靜，不是個(gè)愛展才干，攬是非的性子，所以這么多年，如一抹影子一樣生活在賀家后院里，卻從來沒有過一句怨言。若是蘇氏也是聰明外露的女子，遇到許夫人這樣能干的婆母，很難相處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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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寧馨同賀大老爺一起過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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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吃完晚飯，賀家的人等賀老太太回了耕讀堂，也都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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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天，賀大老爺下朝回家，專門拐去了裴家一趟，拜訪了一直賦閑在家的裴立省裴太傅。兩人在裴家的后花園里散了散步，聊了聊天，賀大老爺便告辭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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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賀大老爺走了之后，裴立省在外書房里沉思良久，又找大兒子裴書仁過來商談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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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兩日之后，一封恭請圣上重開選秀的奏折便遞到了宏宣帝的案頭，立時(shí)便被宏宣帝發(fā)往禮部，讓他們整出個(gè)具體條程上來，明顯是贊同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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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范氏宗族的人聞?dòng)崳⒖躺险蹚椲莱屎笤谄湮徊恢\其政，致使后宮空虛，不為大齊的江山社稷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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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楚皇后近日來正在懊惱安郡王如同泥鰍一樣滑不溜手，還沒等她下定決心去傳旨賜妃，安郡王已經(jīng)請了病假，帶著王妃和世子一起去京城外的莊子上養(yǎng)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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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等圣上命內(nèi)侍過來傳旨申斥她的時(shí)候，楚皇后完全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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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完整個(gè)傳旨，楚皇后不由傻了眼。她同圣上十年患難夫妻，早就習(xí)慣了一夫一妻的日子。圣上后來接了以前的太子妃、現(xiàn)在的皇貴妃入宮，還讓皇后心里咯應(yīng)了好久，甚至跟圣上鬧過別扭。還是當(dāng)時(shí)的大嫂裴舒凡看著不對勁，三番五次地勸她，不要跟圣上賭氣，以免把圣上越發(fā)推到皇貴妃那邊去了，皇后才忍了下來，同圣上重歸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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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gè)皇宮大內(nèi)，還會(huì)來第三個(gè)女人。不，也許不是第三個(gè)，還有第四個(gè)，第五個(gè)，第無數(shù)個(g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