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惡鬼的小新娘
于是這座兇宅,好像是晃晃悠悠地懸在天上的海市蜃樓,存在虛幻里;是桃花源,有人看見了,但轉(zhuǎn)個眼的功夫,又消失在眼前,好像方才的情景只是一個幻象,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找過那座陰宅,想來就算是海底的寶藏還有人打撈、埋在地底不知何處的陵墓也引人覬覦,而近在眼前就有一個裝滿了寶物的匣子,一旦打開便是發(fā)家致富,誰能不肖想。但這么長時間以來,沒有人找得到那個地方。
梁楚聽完了科普,表情十分的沉重:“多年前是幾年前,那位大哥死了多久了?”
板牙熊搖搖腦袋:“不知道的。”
“這個任務(wù)不簡單啊,”公交車走走停停,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梁楚算著時間,嘆息道:“你看,第一個問題,別人都找不到那個地方在哪兒,我們憑什么找得到啊,而且找到也沒有用,那個人死了這么多年了,我得練個幾十年才能把他收了吧。”
“那也不見得,”板牙熊道:“別人笨,咱們厲害,再說了咱不是半死不活,天生有道行的嗎。”
梁楚說:“唉。”
車上的男女還在說話,梁楚不再想那個,十幾個捉鬼天師都沒能奈何得了那個厲鬼,他一個新出爐還熱乎著的菜鳥怎么可能會成功。
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得出來是個很爽利的人,因?yàn)樗室鈮旱土寺曇簦撼驹谂赃呥€可以清楚聽到。
“為什么別人拿不到?那是因?yàn)閯e人沒有拿,沒有付出又怎么可能會有結(jié)果?這么簡單的道理,我說你再這么縮頭烏龜下去,跟那些別人有什么區(qū)別,連試都不試怎么拿得到?難不成還給你們送到手里來?”
微壯的那個附和道:“哥,我覺得是這個理。”
瘦高個煩躁的搓了搓頭發(fā)。
梁楚幽幽道:“我覺得我好像哪里不太對,為什么我聽著好像有點(diǎn)勵志。”
板牙熊摸摸下巴上的毛道:“我也覺得有點(diǎn)道理的樣子,不過很多道理是好事壞事通用的。”
梁楚點(diǎn)點(diǎn)頭道:“加個一吧。”
微壯的道:“說話啊哥。”
瘦高個道:“吳蘭,吳航,事情沒這么簡單。”
吳蘭道:“別找理由。”
瘦高個道:“你聽我說,找不找得到還是其次,我們又不是沒往那個地方去過,是不是?確實(shí)什么也沒有,你們兩個老揪著虛幻的東西不放是怎么回事?我們再退一步說,好,就算是你說的那樣,確實(shí)有這么一處兇宅……”
吳航插嘴道:“本來就是有,不然怎么解釋那十幾個天師的事情?那里沒點(diǎn)貓膩,他們打什么主意?”
瘦高個道:“問題就出在這里,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兇宅,‘兇’宅啊,你說要是真的憑空冒出來一處宅子,那不就擺明了有鬼嗎,誰敢進(jìn)?是你?還是你?這就是條死路,要錢不要命啊?”
吳蘭語氣平靜,眼睛泛紅:“反正我不愿意低聲下氣看別人臉色了,再說了哥,現(xiàn)在過去多少年了,就算真的有鬼……也什么都沒了吧,你要不去,我和二哥我們兩個去。”
瘦高個長長嘆氣:“我看你們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梁楚在心里補(bǔ)充一句:“哪兒能呢,分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梁楚捏著自己的拖拉機(jī)聽著,想看這幾個人是不是賊,是的話就報警,但聽了一會,這一家姓吳的沒說別的,按理說如果這家不行、太難了,一般會換別家,看來應(yīng)該不是專業(yè)的賊。
報站聲響起,到了一家商場,兩男一女起身下車,梁楚還在猶豫跟不跟上去,該有的信息已經(jīng)到手了。遲疑這會的功夫,乘客陸續(xù)下完了車,這次錯過,想要再找這些人不容易,梁楚狠狠心追了上去,他才下車,車門便合了起來,面癱女鬼穿過車門飄了下來。
板牙熊道:“您干嘛去呀,咱不回家嘛。”
梁楚道:“你沒聽到他們的語氣嗎,估計決定要去了,我們連那個地方在哪兒都不知道……你說去不去湊個熱鬧?”
板牙熊趴在梁楚口袋里,撥弄了一下衣服上的衣扣:“您現(xiàn)在不是加入南洞門抓鬼小組了嗎,不跟陳允升他們一起去?”
“不,”梁楚道:“那不是找著挨訓(xùn)嗎,我才剛?cè)腴T,南洞門在市中心,任務(wù)目標(biāo)也在市中心,隔得又不遠(yuǎn),怎么離得這么近他們沒去過,肯定有原因,以前不去以后八成也不會去。”
板牙熊道:“您可想好了,您還沒出師呢。”
夏季的空氣灼燙,車上有空調(diào)還舒服,下了車一股熱風(fēng)撲面而來,像是掀開蒸籠的第一股熱氣,熏得人渾身不舒服。梁楚很有自知之明地說:“我出師啊,我出師還早著呢。”出師了也不一定打得過。
板牙熊若有所思道:“有沒有不太難受的死法,您看人都怕鬼,您要是變成鬼了……比人厲害點(diǎn)吧?”
梁楚道:“不知道怎么接話,我可能會被收了吧。”
一人一熊一邊說話,一邊帶著個鬼跟在那三人身后,梁楚尋思怎么跟人搭訕才可以不被當(dāng)作神經(jīng)病呢,誰知那三人很是警惕,不斷往后看。梁楚看到這幅情景,放心了,決定繼續(xù)跟著吧,看誰沉不住氣,而且被動一些比較有高人風(fēng)范,他可是個陰陽先生呢。果然沒幾步,那幾人返身走了回來,劈頭問:“從車上你就盯著我們看,你怎么回事?”
梁楚心想不止的哦,不是我,是我們,你們沒上車的時候我們?nèi)齻€就盯著你們看了呢。
梁楚做出高深的表情道:“我聽到你們說話了。”
吳蘭嗤笑道:“聽到又怎么樣,我們犯了哪條法律?”
梁楚擺擺手,您哪兒是犯法,您是犯太歲。梁楚道:“你們聽說過南洞門嗎?”
那幾人對視一眼,顯然是聽說過的,吳蘭一向尖利的語氣也變得客氣了許多:“當(dāng)然聽說過,南洞門挺出名的,您是南洞門的弟子?”
梁楚頷首,瘦高個問道:“怎么證明?”
梁楚隨手摸出一張黃符,笑道:“這個可以證明嗎?別的人總不會隨身帶著這些東西。”
瘦高個表情和緩了一些。
吳航好奇問道:“大師,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吳蘭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的臉,顯然十分在意。
梁楚心花怒放,被叫大師叫的有點(diǎn)高興,挺了挺腰板,打了個太極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瘦高個比弟弟妹妹沉穩(wěn)一些,問道:“那您找我們有什么事情?”
還能有什么事,搭伙唄。梁楚簡單說明了來意,瘦高個嘆了口氣道:“我叫吳景,這是我妹妹吳蘭,這是我弟弟吳航。我們?nèi)齻€都是鄉(xiāng)下來的,打了幾年工,我做大哥的拿他們兩個沒辦法……”
吳景客客氣氣道:“既然您也有意,我們找個地方詳細(xì)談一下?”
商場外面是廣場,夏天有許多賣解暑涼飲的攤販,找了個地方坐下。梁楚的加入無異于是一針強(qiáng)心劑,大大鼓舞了吳蘭和吳航兩個人,有同樣的目標(biāo),簡直一見如故,很快敲定了時間,互相留了聯(lián)系方式。梁楚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大磚頭手機(jī),太落伍了,但身邊又沒有筆和紙,梁楚假裝大大方方的拿出來拖拉機(jī)手機(jī),對方的表情顯然很驚訝。
梁楚淡然道:“都是身外之物。”
板牙熊同樣道:“對的,我們做大師的不喜歡智能手機(jī),并不是買不起,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們。”
吳蘭收起略顯詫異的表情,笑了笑問:“大師,你入行幾年了?”
這個話題就比手機(jī)更加難以啟齒了……夜幕降臨,天黑了,所以今天是第三天……
梁楚慢慢吞吞地伸出三根手指,吳蘭笑道:“看你年齡不大的樣子,入行三年?時間好像不算太長……你要不要問你那些師兄弟有沒有一起的?”
“吳蘭,做人別太貪心,你比別人強(qiáng)哪里了?”吳景訓(xùn)完妹妹,朝梁楚道:“吳蘭沒什么腦子,不會說話,您別跟她介意。”
梁楚頷首,沒說什么,心道三年和三天差的時間多了去了,我哪里好意思介意啊。
隨后又想著回到南洞門,或許可以考慮吳蘭的建議,旁敲側(cè)擊問問南洞門的弟子?人還是太少了。
談話基本結(jié)束,再晚公交車都該停了,大師也得坐車回家的,于是大師告別兄妹三人。大師不識路,也沒有錢,坐不起出租車,所以在公交站牌看了半天,才看好了路線,這邊離南洞門不遠(yuǎn),幾站就到,不用倒車,梁楚再三確定路線,坐反了方向就好玩了。
南洞門是一個類似于學(xué)校的地方,弟子跟學(xué)生一樣都是拜師求學(xué),陳允升手底下有幾十名學(xué)徒,做的生意大、手筆也大,在附近的小區(qū)包下整整一層樓,作為學(xué)徒宿舍。學(xué)徒里面離家近的可以走讀,有離家遠(yuǎn)的或者時間晚了懶得往回跑的,都可以住在這里。
現(xiàn)在既然拜入南洞門門下,自然不用再回那個小出租屋了,為防擾人,學(xué)徒宿舍安排在頂層,樓層很高,乘電梯也得好一會。梁楚身邊到底還帶著個鬼,雖然普通人不拿柳葉沾水抹眼睛看不到鬼,但姑娘到底是姑娘,確實(shí)有點(diǎn)呆呆的缺根筋吧,和一群大男人住一塊也仍然不大合適。別處都是多人間,梁楚挑了一個很偏僻的小房間,因?yàn)榭恐呃群碗娞荩吵硜y亂的容易被打擾,而且沒窗戶不通風(fēng),小房間一直沒人用,梁楚就住下了。壞處是屋子太小沒裝空調(diào),比旁處要悶熱一些,好處是自由。
南洞門的洗手間也是公用的,但比小出租屋的好出許多來,至少沒有異味。電梯到了,梁楚上了頂樓,記掛著今天和兩個人一塊出去買黃符和朱砂等一些用品,因?yàn)橛龅絽羌倚置茫肼放芰耍瑫r間匆忙也沒來得及跟人打個招呼,心里很過意不去。在走廊悄悄推開房門,看到那兩個弟子還沒有休息,梁楚過去解釋了一下,抹去兇宅的事情沒提,那兩人正在玩手機(jī),聞言怔愣半天,露出幾分茫然,好半天才點(diǎn)頭道:“哦,沒事。”說完繼續(xù)低頭玩手機(jī)。
顯然忘了他這號人了。
梁楚有點(diǎn)丟人有點(diǎn)尷尬,臉熱熱的,好在那兩人專心看屏幕,并沒有人看見,不然大男人紅什么臉啊感覺更丟人了。梁楚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你們怎么可以忘了我啊,今天還有人叫我大師呢,還有以后出去得跟緊一點(diǎn)什么的,要不然丟了都沒有人知道……梁楚躺回床上還亂七八糟的在想,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外面就有紛亂的腳步聲,梁楚靠著走廊很容易被吵醒,有人在外面小聲說話。夏天夜短天長,天都還沒有亮可想而知有多早,梁楚拿起拖拉機(jī)手機(jī)看了看,才四點(diǎn)多一些。而外面的人雖然早早的起床了,但說話的語氣里面并沒有抱怨不滿,反而挺高興的。
南洞門是華城奇門異術(shù)的大家了,師承正宗,所以不是什么生意都接,況且發(fā)展到今天這個規(guī)模,南洞門是典型的商家商人。
大門兩邊開,沒錢別進(jìn)來。
所以錢少的生意不接、窮老百姓不接、非官非貴看心情,就算會接也必然是南洞門的弟子接手了,基本上很難驚動陳允升。然而一旦錢夠數(shù)夠多,幾乎沒有南洞門不接的生意。陽宅風(fēng)水、陰宅風(fēng)水、搬遷墓地、城固算命、捉拿鬼怪。學(xué)徒接了生意陳允升拿六,弟子拿四,一般來說看風(fēng)水的居多,一般大型建筑場地動工會請南洞門看上一看,捉拿鬼怪的少,世上哪兒有那么多害人的鬼呢。
房門不太隔音,有心想聽什么還是可以聽清楚的。今天有兩個活,一個是宋家,宋家的老太太前兩天沒了,婆婆和媳婦兒關(guān)系一直不太愉快,老太太一沒,兒媳婦連表面工作都懶得做,穿著顏色亮麗的喪服,歡天喜地的,頭七都還沒過呢,這是大不敬。結(jié)果家里這兩天不太平,她連著遇到鬼打墻,把頭磕得鼻青臉腫,老太太不樂意在報復(fù)呢。
而另一個活想必是個大活,外面的幾個人聲音明顯興奮,之所以起這么早還興高采烈的,是因?yàn)檫@個生意是陳允升親自接下、親自出手,既然出動了他老人家,必然不是簡單的事情,一定會帶幾個弟子歷練歷練,見見世面,外面那幾個就是被挑中的,馬上要去陳允升家里候著了。
據(jù)說出事兒的是陳家的女兒陳舒珊,這個陳家跟陳允升沾親帶戚,不用多數(shù),往上再數(shù)兩輩,祖上就是一家。陳舒珊的父親——陳富半夜打電話求上門來,求老哥哥救救他女兒。陳家有錢有勢,陳舒珊是陳富唯一的女兒,從小錦衣玉食,千金大小姐,學(xué)業(yè)和事業(yè)都很平順,結(jié)婚以后夫妻恩愛,大小姐不知惹上了何方神圣,最近怪事連連,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xiàn)一雙潰爛的、發(fā)臭的腿,可以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睡著了做夢也夢到自己爛了腿,露出白花花的骨頭。她從夢中驚醒,去摸自己的腿,皮膚依然光滑白嫩,皮肉完好,但那種刮骨剝?nèi)獾奶弁锤袇s像是真的,醒了還能感到蝕骨的疼痛。陳舒珊快被逼瘋,連著幾個晚上不敢睡覺,扛不住了稍微瞇一會也是尖叫著醒來。
這倒還是輕的,夢靨而已,可怕的是陳舒珊身邊的朋友接連進(jìn)了醫(yī)院,有的是從樓梯滾下來,有的是出門被車撞,醒了以后人都是半傻的,碰到人就說有人在背后推他,有人推的!朋友出事,陳舒珊也去醫(yī)院瞧過兩次,原本還不信,罵人胡說八道,直到她回到家在屋里走動,空蕩蕩的地板突然出現(xiàn)絆腳的東西,陳舒珊一時沒防備,整個人栽了出去,牙都摔掉一顆,滿嘴是血。
陳舒珊醒過來以后倒沒有說有人推她,而是有東西絆了她一腳,她不會感覺錯誤,那東西很大,幾乎到了小腿,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種觸感,然而調(diào)出監(jiān)控一看,地板上分明什么東西也沒有,可人又是怎么飛撲摔出去的?
這是什么深仇大恨,厲鬼報仇多是索命,然而死不讓人死,活著不讓人痛快,這是要活活把人嚇?biāo)腊 3隽诉@事兒以后,陳富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外面的人嬉嬉笑笑,壓低聲音神秘道:“這回師父親自出馬,你猜多少錢?”
有人答道:“不是說師父的親戚嗎,那……一百萬?”
那人想必?fù)u了搖頭,伸出五根手指,答話的那人又道:“該不是五十萬吧。”
過了會,答話那人失聲道:“五百萬?!”
這還是親戚嗎,這明明就是殺熟啊。
那人道:“瞧你那樣,一分價錢一分貨,這邪物不好對付,弄不好是紅衣鬼,打起精神來吧。”
外面的人很快進(jìn)了電梯離開,梁楚睡不著,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旁邊的白裙子跟塊木頭樁子似的杵在一邊,可能是自己覺得盯著別人睡覺,別人是睡不著的,所以換了個方向看墻。這會兒梁楚醒了,她又轉(zhuǎn)過身來了。
南洞門有不少關(guān)于鬼神、五行八卦等方面的書籍,鑒于任務(wù)目標(biāo)是惡靈,所以查過這方面的資料,鬼魂也會分門別類,普通的鬼魂穿著生前的衣裳,走進(jìn)輪回道,是貧窮是富貴,轉(zhuǎn)胎做人還是畜生,全看是行善還是作惡了,這是絕大部分的魂魄。而剩下的這些比較復(fù)雜,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怨氣高的厲鬼通常都是一身紅衣裳,紅色熱烈,連衣服都邪性,這樣的厲鬼不再穿自己原來的衣服,除了紅衣鬼還有黑衣鬼、嬰兒魂之類的,這些不太好區(qū)分,得看當(dāng)時的情形判定。還有一種怨氣重,但比紅衣鬼輕一些的厲鬼是穿素凈的白衣裳,但除了可能是厲鬼,還會是剛死的、缺了魂魄、人是活著但靈魂出竅的鬼魂也穿一身縞素。梁楚也不知道白裙子是什么類型,厲鬼應(yīng)該不是,說起來她的一魂二魄到底哪兒去了?魂魄都是一體的,怎么還能缺一半呢?
想著想著睡了個回籠覺,白裙子又轉(zhuǎn)身去看墻了,等到七點(diǎn)多又被吵醒,梁楚起床洗漱,沒活接的弟子都得去招牌堂口,上班打卡,不能遲到早退。梁楚是新來的,更沒什么事情做,要是有勤快的、有眼力的鞍前馬后幫老弟子跑跑腿幫幫忙,刷點(diǎn)好感,跟著學(xué)點(diǎn)什么,自己接生意做。梁楚剛來那兩天也積極跑過腿,但插不上嘴,跟那兒站的時間長了還會招人嫌棄,雖說老弟子帶新弟子是南洞門的傳統(tǒng),但誰真心帶啊,來個客人都是抽成的,抽的都是錢,在這兒沒人脈別人憑什么分一杯羹。梁楚還以為師兄弟都跟電視上演的似的,大家相親相愛喝酒吃肉,結(jié)果一個個都是敵人,都是競爭對手。
今天來到店里,梁楚找了關(guān)于符咒的書安靜如雞的看,反正他有那個什么天生的道行,正好學(xué)習(xí)怎么畫符。陳允升說的白符招鬼的意思并不是指白色的符,紅毛畫符用的紙也是黃色的紙。
白符招鬼指的是符紙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符紙,上面畫的圖案也是錯誤的,符咒想要發(fā)揮該有的效力,應(yīng)該用特定的黃符紙,招魂符里有槐木,槐木招鬼,驅(qū)鬼符里有桃木,桃木驅(qū)鬼,畫符用朱砂,缺一不可,都有講究的。那天梁楚拿著那張漏洞百出的破符念招魂咒,居然一次性成功了,這是所謂的白符招鬼。
看了幾天書,吳蘭打電話來問什么時候可以行動,今天初八,最后約在十五。
《陰陽傳》有記載,一年當(dāng)中夏至陽氣最重,現(xiàn)在正是夏季,差不哪兒去,一個月里十五時滿月,陽氣最重,一天當(dāng)中十二點(diǎn)陽氣最重。但到底是鬼宅,白天不會顯形,所以晚上去,而午夜零點(diǎn)陰氣最重,最好避開那個時間。
距離月中十五還有七天,梁楚忙的腳不沾地,一直在吭哧吭哧畫符,這回用的都是專業(yè)工具,肯定比上回威力大。準(zhǔn)備的符咒有招鬼符、驅(qū)鬼符、伏鬼符、定鬼符,顧名思義,招鬼符招鬼;驅(qū)鬼符驅(qū)鬼;伏鬼符打鬼;定鬼符是點(diǎn)穴的。這幾種符咒簡單粗暴,最有可能用得上,其他的看不懂有什么用,也沒老師上課,索性沒畫。除了一次性的黃符,梁楚又買了桃木板,用小刀刻了幾張符篆,在刻出來的痕跡上面涂上朱砂,可以重復(fù)使用十次。
武器準(zhǔn)備了個差不多,怎么捉鬼是個難題,梁楚想著跟鬼做好朋友,人家可能不太愿意,來硬的吧勝算未卜,勝算未卜就是生死未卜,不能馬虎,梁楚跟板牙熊商量了一下,決定先軟后硬,軟硬兼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先好言相待,實(shí)在不行再打。怎么捉鬼《陰陽傳》上也有說,符咒都有時限的,最好準(zhǔn)備一個黑色的大口袋,袋口串根紅絲線,把袋子套厲鬼腦袋上立馬勒住紅線,可以把鬼給逮住。
板牙熊道:“聽您說的有點(diǎn)出戲,把口袋扣人頭上,抓人參娃娃呢?”
梁楚一臉高興。
板牙熊道:“還有那個逮,看您說的,逮兔子呢?”
梁楚期待地說:“細(xì)節(jié)不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計劃和充分準(zhǔn)備的緣故,梁楚有一種蜜汁自信,好像很簡單的樣子……一抓就能抓住,肯定可以贏的樣子……
萬事俱備,就等十五到,梁楚又買了幾十張符紙畫符,反正多了可以剩,少了往哪兒找去,越多越好。畫完了符紙無所事事,打量同門的師兄弟們,今天客人不多,大多留在店里的弟子看電腦的看電腦,玩手機(jī)的玩手機(jī),梁楚想起前幾天還沒有畫這么多符的時候,記掛著是不是聽從吳蘭的建議,找個幫手增添一些勝算,于是找了個面善的試試口風(fēng),結(jié)果張嘴才提了個頭,那人臉色大變,壓低聲音道:“這話你也敢亂說?!”
梁楚被嚇一跳,結(jié)巴道:“說、說說怎么了……”
那人道:“師父明令禁止過的,你不知道?那個地方提了都會招災(zāi)!”
梁楚默默想,聽說過惹不起、躲不起,還頭一次聽到提不起,那是我任務(wù)目標(biāo)啊,我也很絕望,我也不想去啊。
這樣看來,是找不到幫手了。
慢吞吞把新畫的符咒收了起來,店里的弟子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沒人管他在做什么。到了中午時分,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雜亂,店里無精打采的人表情肅穆起來,緊接著門口闖進(jìn)來幾個人,正是南洞門的弟子。那三名弟子是用擔(dān)架抬進(jìn)來的,臉色慘白得嚇人,陳允升臉色難看至極,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立即讓人把屋里的掃帚倒放,梁楚也跟著倒立了一把掃帚。
陳允升掰開那幾人的眼白看了看,還有救,于是遣人拿來糯米和活蹦亂跳的大公雞,橫放在桌上,一刀砍下雞頭,鮮紅的雞血噴到那幾人身上,登時冒出一股一股黑氣,伴隨著烤肉似的滋啦滋啦的聲響。
陳允升喝了口茶,擺手示意把人抬下去,用水泡了生糯米,泡軟了給人吃了,可以祛除怨氣,隨后又道:“看陳家這幾年得罪了什么人,那個邪物竟然要他全家的命。”
梁楚心里嘀咕,還是陳家?從陳富求上門來,到現(xiàn)在過去快十天了,事情還沒有解決嗎?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南洞門來錢好像挺容易的,一件事拖這么久算是稀奇了。那是個什么人物,忒厲害了點(diǎn),陳允升也沒有辦法嗎?
但這不歸他一個小學(xué)徒管,很快到了十五的夜晚,梁楚和吳家兄妹在上次告別的小廣場會合,這里也還在市中心,那處兇宅離這里沒有多遠(yuǎn)。
梁楚單肩背了一個背包,從公交車上下來,吳蘭就已快步迎了上來,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么會。”
吳景、吳航也走了過來,笑問道:“大師還帶著工具啊?”
梁楚嚴(yán)肅地點(diǎn)頭:“這個是必須的。”
吳蘭穿著一身很方便的運(yùn)動裝,催促道:“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過去吧?”
市中心的標(biāo)簽就是人多,到處都是人,晚上甚至比白天的人還要多,尤其現(xiàn)在是夏季,大太陽曬著誰愿意出來,直到太陽落山以后,溫度也涼爽了一些,人們才出來逛街散步。
吳家兄妹連同梁楚一起來到中心街道,說這段時間問過不少人,不出意外的話,那處兇宅應(yīng)該是在這片地方,不出方圓百米。
梁楚皺了皺眉,打量周圍,有點(diǎn)懷疑這句話的真實(shí)性,雖然說是在市區(qū),但能不能找個人少的、靠譜點(diǎn)的地兒。這個街區(qū)很繁盛,不遠(yuǎn)處有一個24h大型超市,旁邊就是個公園,有公園就有住宅區(qū),所以附近全是高堂大廈、房屋林立,人多說明陽氣重,人這么多說明陽氣重的沒邊了,任務(wù)目標(biāo)怎么會在陽氣這么濃稠的地方?
現(xiàn)在人還挺多,吳蘭去超市買了兩斤蘋果,梁楚咔嚓咔嚓啃了一個,等了兩個多小時,人流潮涌漸漸變得稀疏起來,夜色越來越深了,吳家兄妹緊張不已,坐不住,站起來不斷遙望四周,神經(jīng)緊繃。
路上的人很少,梁楚打開背包,掏出一大把驅(qū)鬼符,大大方方分了十多張給吳家兄妹,并簡單說了符咒。就算沒有道行,不能把鬼驅(qū)出十米,稍微抵擋一下,驅(qū)出個半米應(yīng)該可以的吧……吳蘭和吳航把驅(qū)鬼符收了起來,更加緊張了,吳景問道:“大師,這么多符……你怎么辦?”
梁楚從背包里摸出來一件黃色道袍,穿在身上,又拿出一些黃符道:“我還有。”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畫了幾百張符……就連道袍里面也都用膠水貼滿了符,多少還是有點(diǎn)用的,看那白裙子原來跟在他屁股后面,現(xiàn)在離他快有三米就知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家家戶戶亮著燈光,到人們?nèi)胨簦≌瑓^(qū)的樓層合上了窗簾,高處一片昏暗,但路燈足夠明亮,并不影響地面的光明。時針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從不到午夜、接近午夜、零點(diǎn)整、午夜一過,還是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
吳景幾個人開始的時候還不敢落單,往哪兒去都是作伴的,一直到了凌晨一點(diǎn)多鐘,黑夜過半,再有幾個小時天都快要亮了,還是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便壯了膽子,分頭找了一圈回來,吳蘭道:“該不是又白來一趟吧?”
吳景道:“我看你就是趟趟都該白來,跟你說了是個傳說,聽聽就算了,誰還當(dāng)真的。”
吳景幾個人嘟嘟囔囔說話,吳蘭嘆了口氣,出神的望著前方。梁楚從精神抖擻也開始精神萎靡了,問板牙熊:“任務(wù)目標(biāo)到底在不在這里啊。”
板牙熊道:“我也不是原始居民,我也不知道啊。”
梁楚說:“你們不是有任務(wù)目標(biāo)的資料什么的嗎?”
板牙熊慚愧道:“以前都是人,現(xiàn)在這個是鬼,而且他可能用了什么秘術(shù),應(yīng)該是《奇門遁甲》里面的辦法把宅院藏起來了,真的查不到。”
梁楚問道:“怪了,這個世界的東西還能影響你們做系統(tǒng)的嗎?”
板牙熊道:“我也沒您想的那么厲害,您看陳允升不就看出您的來歷了嗎。”
梁楚無情地說:“沒想過你厲害。”
板牙熊忍住了眼淚。
梁楚有點(diǎn)困了,腦袋一下一下往下面耷拉,垂了下去又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清醒一會睡意繼續(xù)涌上來,接著往下垂腦袋,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女聲,尖著嗓子‘啊——’了一聲,極為聒耳,又尖又細(xì)。
梁楚登時清醒過來,看向吳蘭,吳家兄妹精神還算可以,還在注視周圍。梁楚蹙眉,那是誰叫的?他們?nèi)孙@然什么都沒有聽到,下意識看向白裙子,她平靜的面容出現(xiàn)了裂縫,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充滿了壓抑和恐懼,又像是興奮極了,黯淡的眼睛有光芒亮起。
梁楚察覺到了不對,她一向沒什么情緒。梁楚觀察四周,抬起頭來看清前方的景象,瞳孔緊縮。這是中心街區(qū),路燈很明亮,雖然是半夜,但附近的店家還有一部分開著門,透出白色的燈光。但就是因?yàn)橹車汲錆M了光芒,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缺口反而特別惹眼。
那個地方黑沉沉的,沒有任何光明,像是夜晚靜謐的農(nóng)村,跟這個熱鬧的繁華都市格格不入。因?yàn)榛璋碉@得地面都陰深深的,有白濛濛的武器升騰起來,打眼一看就不正常,透過輕薄的霧氣,梁楚看向那處宅院。
朱紅色的大門,門前兩排樹,門口兩座石獅,陰冷而充滿了威嚴(yán)。
吳家兄妹還在東張西望,視線掃過宅院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吳景道:“再聽你們這一回,現(xiàn)在死心了?兇宅呢?說的跟真的一樣,在哪里?”
梁楚僵住了,渾身冒汗,慢慢站了起來,下意識抓住裝滿符咒的背包,指著前方道:“那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公告盡量長話短說,耽擱諸位幾分鐘:
1:周肚改名杜肚
2:這個單元不是風(fēng)水文
昨天有小天使提出這篇文和另位大人的文撞了人設(shè),留評讀者我眼熟,經(jīng)常評論的tt她沒有惡意,所以才更在意。這文已經(jīng)進(jìn)行兩個故事,大家對梁楚的性格算是了解,前面沒有提出和其他文像,突然提出讓我很茫然。鑒于這個單元沈云淮尚未出場,所以我將她說的人設(shè)類似,理解為身份類似,在評論區(qū)做出回復(fù)。但冷靜下來想,沈云淮連根手指都藏得好好的,大家只知道他是鬼,其他都還不了解,我真的沒什么好解釋的。然后根據(jù)小天使評論回復(fù)的關(guān)鍵詞:風(fēng)水文。我隱約猜到了一些小天使提出的相像是什么意思。這個單元才兩章,我通篇檢查一遍,就在上章最后一段:“說是假的吧,之所以現(xiàn)在還令人津津樂道,是在多年前,確實(shí)有十多位陰陽大師、風(fēng)水先生刨花種樹,修改風(fēng)水局,而后開壇做了個收鬼陣。”就這段沾了兩次風(fēng)水二字。所以前面那么多字都白鋪墊了嗎,最后被風(fēng)水兩個字一棍子打翻,捉鬼文變成風(fēng)水文,委屈成個錘子。為什么會用這個職業(yè),是因?yàn)槲以诓橘Y料時看到陰陽先生和風(fēng)水師的工作性質(zhì)差不多,摘自百度百科:陰陽先生,多指懂些風(fēng)水、陰陽八卦、五行命理的一類人,早期多從道教演化而來,為人推算禍福吉兇、生老病死等等。風(fēng)水師是順手添上的,如果有八卦師、五行師這種職業(yè)我也會添著用啊=3=這單元沒有風(fēng)水設(shè)定,提到風(fēng)水也是作為補(bǔ)缺,一筆帶過的。這是以前,以后真不知道,可能會添加和風(fēng)水有關(guān)的劇情。沒別的意思,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唱反調(diào)。讀者是作者的羽毛,我喜歡你們呀。只是作者思路千千萬萬,即便題材相同,條條大路通羅馬,每條路也是不同的,絕對寫不出相似的文。就算我寫了風(fēng)水文,我也沒有借鑒抄襲。至于為什么連受的姓氏也一樣,本文出場人物不多,孫蕓、孫朝陽、錢沖、吳家兄妹……看到一點(diǎn)點(diǎn)規(guī)律了嗎,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所以我真不是故意的啊-3-百家姓前幾個我撿到哪個用哪個的tt宋韌是三次元熟人的名字,急著取名隨手拿來用了,臨時取名有姓氏了還要想后面的名,不想動腦了那時候qaq好在他不是反派沒有黑他qq啊……為什么我是一個這么隨便的人。
可能是我對這個問題過激了,但高高興興牽著自家孩子出來,哪個愿意被人說丑,又被人指著說和別人的孩子長得像呢。所以請不要輕易提出跟某文很像的詞匯,每條評論我都會看,別說抄襲借鑒這樣的詞匯了,即視感我也會有點(diǎn)在意,忍不住較真。因?yàn)樵谖已劾铮u的黑歷史是洗不白的。母親保護(hù)孩子天經(jīng)地義,所以如果還有人說我們家小孩長得像別人家的,就不要進(jìn)我家門上我家床鉆我被窩跟我一起睡了,推出去罰站~謝謝大家看到這里,喜歡你們^^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