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35號異變(Ⅰ)
車隊中走出幾名穿著黑西裝的混混,領(lǐng)頭的是個花襯衫,步伐有些妖嬈不羈。
貨輪船頭的航燈忽然閃爍,刺破黑暗,將倉庫與碼頭之間的區(qū)域照得格外透亮。那是一艘長約三十米的小型貨輪,這種小型船根本不具備遠洋能力,看來貨主途中更換過運輸船只。花襯衫一行人抬手遮擋著能亮瞎眼的強光,心里暗暗“親切”問候著船長的家人。
航燈有節(jié)奏的變換三次,花襯衫相當不爽,他最討厭別人用電筒咋咋呼呼照著他,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貨主總要確定接頭的客戶不是條子才行。
航燈重新熄滅,貨輪調(diào)整轉(zhuǎn)向,發(fā)動機再次轟鳴,緩速向碼頭靠攏。
花襯衫搓了搓臉,把襯衫的領(lǐng)子藏在西裝下,這樣看上去倒要正式一些,雖然穿衣搭配自由,但他的衣品總被老大吐槽是鴨子打扮。
貨輪已經(jīng)停靠歇火,船舷間照明燈點亮,軍綠色的雨布被船艙里的貨物撐成小山般腫脹的帳篷,唯一奇怪的是船頭沒人接客。
花襯衫心生疑慮。這死板的烏克蘭人謹慎到連頭都不敢露么?還是說貨堆后早藏著槍手,準備黑吃黑?
幾人在離船不到十米的岸邊停下腳步,依舊沒人露頭現(xiàn)身,高處船長室內(nèi)的燈卻一直亮著,窗口干凈如洗。夜色中燈火通明的貨輪透著一絲詭異。
花襯衫覺得應(yīng)該向老大匯報下情況,畢竟謹小慎微才是長久之道,“嗨,老大,船到了,但船上沒人接頭啊。會不會是圈套?”
“……船拋錨了么?能不能看到貨?”電話那頭的男人問。
“下錨了,有貨。”
男人云淡風輕地說,“既然貨主打開門戶歡迎我們,畏手畏腳反倒失了氣度。登船。”
花襯衫帶著手下迅速上船,其中兩人登上制高點的船長室,三人占據(jù)船尾的位置,行動快而老練。他們都是真正的黑手黨成員,屬于手上沾過血的狂徒,不是什么樣的混混都能被稱為黑手黨,那些整天在街頭打劫路人的都是輟學的傻逼。
“船尾沒人。”“船長室沒人。”“底倉沒人。”
起重機頂?shù)木褤粜〗M居高臨下,在高度瞄準鏡下觀察著黑幫成員的一舉一動,“……γ的手下已控制船艙,沒有發(fā)現(xiàn)賣家的蹤影。重復,賣家未現(xiàn)身。”
花襯衫背后一陣發(fā)涼,恐懼漫過他身上每一根寒毛。人呢?人去哪兒了?剛才是誰在操控貨輪前進?上帝!我該不會遇上鬼魂了吧?
黑幫成員們的臉上寫滿驚悚,全都下意識靠近身旁的兄弟,不由自主抓住懷中的手槍。這哪兒是什么軍火走私船?分明是一艘海上幽靈!
花襯衫想馬上拔腿逃離這塊詭異之地,但他不能亂,他要是頭一個跑了,不光形象受損,向來不信鬼怪的老大更會拔了他的皮。他深吸口氣,強裝鎮(zhèn)定說,“慌什么慌!都是烏克蘭人的小把戲!別讓人家把我們布魯克林的男人看扁了!掀布,驗貨!”
沉重嚴實的雨布半掀,堆積整齊的木箱裸露在空氣中。
花襯衫砸開鐵索,箱子里沒有AK和黃燦燦的子彈,全是滿登登的干草。花襯衫抓狂般地拋開防潮干草,空蕩的木箱被他狠狠一摔,鐵皮甲板哐當作響。
“啊!”
怒氣憤然的花襯衫差點被嚇了個踉蹌,他拾起一把干草砸向失聲尖叫的手下,“你踏馬是見鬼了嗎?娘們兒似的瞎叫喚什么?!”
“不……不是鬼,是人。”手下哆哆嗦嗦地說。
渾身赤裸的男孩靜靜躺在木箱旁,眼睛似閉非閉地眨巴著,像是沒睡醒般目光惺忪。
男孩身軀消瘦,皮膚如初生兒般光滑,他大概一直躲在雨布下酣睡,本就神經(jīng)緊繃的黑手黨成員,忽然發(fā)現(xiàn)這么個活生生的人自然是被驚嚇到不行。
男孩終于適應(yīng)了亮眼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一群陌生人正盯著他圍觀,慢慢弓起背,面紅羞澀地遮住私處。
只要不是鬼,那就好說了。花襯衫心中大定,一腳踹向男孩腹部,“踏馬的裝神弄鬼!船上其他人呢?貨呢?”
男孩吃痛著掙扎擺動,眼中透著迷茫,大概他不明白花襯衫為什么要踢他。
花襯衫怒氣上頭,又快速補上幾腳,嘴里罵罵咧咧,“說話!說話!說話!你是啞巴嗎?老子問你人去哪兒了!老子的貨呢?”
男孩低垂著頭,默默忍受著花襯衫的飛踢,背后的木箱被撞得砰砰作響。
花襯衫愈發(fā)肆意,口中不停叫喚著粗鄙的語言,他很生氣,因為被人戲弄了,連個啞巴都對他不屑一顧。老子是黑手黨你不知道嗎?會殺人的!
男孩忽然抬起頭,花襯衫怔住了,腳還頓在半空。男孩眼中流動著鎏金般的光輝,汽燈般的瞳孔直視男人靈魂,他瞬間有些后悔了。
但他的悔意來得太遲,花襯衫的胸口霎那間洞穿,一只血淋淋的利爪從他背后生出,利爪握著的正是他的心臟。
男孩把花襯衫舉過頭頂,灑水般拋開花襯衫的尸體,他軀干的肌膚仍然細嫩,通明的燈火照耀下,甚至帶著天使般圣潔的光輝,可他分明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剩下的黑幫成員們連開槍的勇氣都提不起來,紛紛往岸邊逃跑,唯恐落后,其中離船舷較遠的幾人直接跳進冰冷的大海。
他們本該是殺人不眨眼的悍匪,現(xiàn)在卻遇到了真正的死神。
在神面前兇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