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媳婦快夸我夸我!
快下午兩點,周徐紡才睡醒。</br> 純黑色的窗簾半點不透光,房里昏黑,深色的被褥里伸出一只嫩白的手來,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把手機放下,頭埋在枕頭里蹭了許久,她坐起來。</br> 頭發(fā)亂糟糟的,她眼神放空。</br> “要起了嗎?”</br> 機械的合成音在偌大的房間里有回聲。</br> “嗯。”剛睡醒,鼻音很重,周徐紡頭頂翹著一縷呆毛,還沒完全睜開眼,瞇著一條縫看電腦屏幕上的海綿寶寶。</br> 霜降問她:“你昨晚幾點回來的?”</br> 她沒睡夠,打了個哈欠,吸了吸鼻子,有點奶音:“四點多。”她昨晚接了個晚間兼職,很晚才到家。</br> “樓下有人來了。”</br> 電腦里的警報聲也在這時響起。</br> 周徐紡在樓下的門口安了攝像頭,凡是有人靠近,就會自動觸發(fā)警報和監(jiān)控裝置。</br> “是我點的面到了。”</br> 她扒了扒頭發(fā),去更衣間換了衣服,下樓去拿午飯。</br> 她又點了面。</br> “阿紡。”</br> 她低頭在給外賣好評:“嗯?”</br> 霜降見她忙,便沒有打字,用了合成的聲音:“靳松雇傭我們的事我已經(jīng)透給江織了,不過他那里什么動作都沒有,我猜他應該自己也查到了是誰想綁他。”</br> 周徐紡抬起頭:“靳松會不會還對他不利?”</br> 江織昨天已經(jīng)搬回江家暫住了,江家大宅外面有傭人守夜,她不敢靠得太近。</br> “你不用太擔心,江家那么多人都想害他,他能活到今天,就說明了他自己也很不簡單。”霜降說,“阿紡,江織這個人,遠比你看到的,要藏得深。”</br> 周徐紡知道,江織是很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那么快就懷疑她的身份,不過——</br> “他不是壞人。”</br> 霜降卻說:“只是對你不壞。”江織這個人,深藏不露,身上有太多秘密了,那般病弱的樣子,只怕是掩人耳目。</br> 周徐紡沒有同霜降辯解,只是很肯定地說:“他對我很好,那個燈,”她指給霜降看,“就是他送給我的。”</br> 那個燈昨天才剛安上。</br> 整個房間都是黑色冷調(diào),突然多了那么個看上去就很奢華精致的燈,好看是好看,總有幾分格格不入,可周徐紡很喜歡,有時候她會跳起來,用手去摸那盞吊燈上的水晶墜飾。</br> 哦,周徐紡想起來一件事。</br> 她把筷子放下,打開微信給溫白楊發(fā)消息。</br> “白楊。”</br> 溫白楊回了她一個笑臉。</br> 周徐紡打字太慢了,一個字一個字地戳,問:“我訂的土雞蛋今天可以到嗎?”</br> 溫白楊老家在大麥山,她外婆養(yǎng)了很多土雞,村里也有很多以此為生的村民,周徐紡上次送給江織的那只土雞,也是溫白楊幫她買的,這次,她又去她那訂了一車土雞蛋。</br> 溫白楊回復:“可以的,貨車三點能到帝都,收貨地址需要改嗎?”</br> “不用改。”周徐紡打字,“謝謝。”</br> “不客氣。”</br> “。”</br> 她放下手機,抬頭,電腦屏幕是暗的,霜降不知道什么時候離線了。</br> 下午三點她要去江織的劇組當群演,時間剛剛好。</br> 方理想也在劇組,她是織女郎,戲份很多,一看見周徐紡,就像只花蝴蝶一樣開心地撲過去。</br> “徐紡~”</br> 周徐紡被她酥得有點不自在。</br> 方理想獻寶似的,捧著杯奶茶到她面前:“我給你買了奶茶。”</br> 周徐紡喜歡吃甜,AD鈣奶和各種奶茶她都愛喝。</br> 她接過去,吸了一口:“謝謝。”從背包里摸出四個雞蛋來,“土雞蛋吃嗎?”雞蛋是來的路上溫白楊塞給她的,讓她帶給同事吃。</br> 方理想最近在減肥,怕被經(jīng)紀人看到,她趕緊把蛋塞到大棉襖里,縮頭縮腦地躲在里面吃:“你不吃嗎?”</br> 不能說她吃了會醉,周徐紡就撒了謊:“我對雞蛋過敏。”</br> 居然還有人對雞蛋過敏?</br> 方理想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文盲吧,居然這么無知,一口塞了半個蛋:“那你以后都不要吃片場的盒飯了,我給你帶。”</br> “好。”</br> 周徐紡心想,到時給方理想多轉(zhuǎn)點錢好了。</br> “徐紡,我跟你說,我可能要走大運了。”方理想把蛋咽下去,吸溜了一口奶茶,跟周徐紡一起蹲在角落里嘮嗑,“江導不知道跟華娛的靳副總鬧了什么矛盾,就把蘇嬋給換了,我聽維爾說,電影的新女主要在寶光的藝人里頭甄選,初選的名單里居然有我烏拉拉氏理想?!”</br> 烏拉拉氏理想自己都驚呆了。</br> 江織在圈子里也算另類,用人很隨意,只要形象符合、演技過硬,至于是新是老,紅還是過氣,他一律不論。</br> 今天出了太陽,周徐紡戴了頂漁夫帽,顯得臉特別小,她真誠地夸方理想:“你演技很好。”</br> 方理想笑得見牙不見眼。</br> 當然好了,她是戲精。</br> “徐紡,等我紅了,我就捧你出道。”方理想想著,茍富貴勿相忘,一定要帶著姐妹一起發(fā)家致富。</br> 周徐紡卻搖頭:“我不喜歡在鏡頭前露臉,我當群眾演員就好。”群眾演員不怎么有特寫鏡頭,她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記住。</br> 也是,周徐紡性格太內(nèi)向,有點社交障礙,方理想想了想:“那我讓群頭們給你開后門。”</br> 周徐紡咬著吸管點頭。</br> “臥槽!”方理想突然目光一定!</br> “怎么了?”</br> 方理想結(jié)巴了:“那那那那……那是江導?”她眼珠子瞪得圓溜溜,“他怎么染頭發(fā)了?!”</br> 周徐紡看呆了,就忘了吭聲。</br> 方理想噴了一口奶茶,嘴里的珍珠都滑出去了:“我去,霧面藍。”她瞄一眼周徐紡帽子底下的中短發(fā),“徐紡,你同款呀。”</br> 江織剛進來,片場一下子就噤若寒蟬了,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以及他的頭發(fā),周徐紡也在盯。</br>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我的是一次性的,已經(jīng)洗沒了。”她小聲地,“江織的好看。”比她染還好看。</br> 方理想摸著下巴:好看是好看,但顯得不端莊啊,這江織本來就長得出色,現(xiàn)在還染了一頭霧藍,更像小妖精了。</br> 那小妖精,正在五米遠的地方,來來回回地繞圈。</br> 方理想撓頭:“他干嘛?”她看不懂了,“怎么一直走來走去的?”炫耀他的新發(fā)型?</br> 周徐紡把奶茶喝完,扔進垃圾桶,走過去了。</br> “你染頭發(fā)了。”</br> 人比較多,她不敢離得太近。</br> 江織往邊邊上挪了一點:“嗯。”</br> 周徐紡跟過去,實話實說:“很好看。”霧藍色讓他看上去有一點點懶懶的痞,少了些柔和,整個人看上去更有攻擊力。</br> 但好看。</br> 江織嘴角彎了彎,腦袋不自覺地往她那湊了一點點:“還有呢?”</br> 他看上去……像樓下那只想要她順毛的灰貓。</br> 周徐紡心想,是不是要再夸夸他?</br> 這時,余然的粉絲代表過來探班,其實隔得很遠,但周徐紡聽力很好,那邊說的話全部進了她耳朵。</br> 粉絲代表在尖叫:“余然,我好喜歡你,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br> 這算夸人嗎?</br> 周徐紡想了想,有樣學樣:“你的頭發(fā)好漂亮,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br> 江織:“……”</br> 粉絲代表激動地跺腳:“我真的特別喜歡你,你的電影我全部看過。”</br> “新電影我一定會去支持的。”</br> “你好漂亮。”</br> “簽這里,簽這里!”</br> “我可不可跟你合影?”</br> “嗷嗷嗷,謝謝女神!”</br> 周徐紡還聽到了余然的笑聲,笑得很開心的樣子。</br> 她想,可能正常人都喜歡這樣的追捧,她就學著那粉絲的樣子,跺了一下腳,再跺一下。</br> “可以合影嗎?”她豎起大拇指,一本正經(jīng)地強調(diào),“你的發(fā)型真的特別好看。”她說完,又想起來一句,“你拍的作品我也都看過,你的新電影我也一定會去支持。”</br> 江織:“……”</br>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