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駱三的身份揭開
“方小姐,”她走上前,“可以跟我談談嗎?”</br> 方理想微笑:“可以。”繼續(xù)微笑,此刻她飾演的是有修養(yǎng)且日理萬機的大總裁,“要到我經紀人那里預約,我很忙的。”</br>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不行,現在方總很忙。</br> 唐想似笑非笑,看著她:“你這么避著我,想必是知道我要打探什么。”</br> 狐貍!</br> 這是個老狐貍!</br> 對方太精了,方理想自知搞不過,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以及裝傻充愣的表情:“唐小姐,你真找錯人了,我爸就是個消防員,滅完火就跟他沒關系,駱家的事你還是去問駱家人吧。”誰知道你這只狐貍是不是跟駱家一伙的。</br> “問駱家人,”唐想笑道,“你確定?”</br> 方理想被這個笑給鎮(zhèn)住了,心里頭一咯噔,有不好的預感。</br> 唐想也不急,還是心平氣和的口吻:“如果駱家人也查出點什么,你覺得你們父女還能安生嗎?”</br> 方理想聽出來了,毛骨悚然的感覺:“你在威脅我?”</br> 唐想搖頭,不緊不慢地糾正她:“不,我是在向你示好。”她抱著手,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現在還不信我,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br> 方理想是不信她,不知道她是人是鬼,不過,能確定一件事,駱家那一家子肯定都是妖魔鬼怪。</br> 她權衡了一下:“問。”</br> 唐想直截了當了:“駱三是不是女孩?”</br> 靠!</br> 這家伙知道的一定不少。</br> 方理想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之間猶豫了十幾秒鐘,最后還是點了頭:“是。”</br> 比起駱家,唐想更安全一點。</br> 更衣間里,周徐紡坐著在等,沒多久裴凝把衣服送過來了,并且囑咐她:“你小心點,別扯破了衣服。”</br> “哦。”周徐紡特別溫柔地抱著衣服去換,溫柔得宛如抱著嬌貴的江織。</br> 裴凝剛坐下,來了個電話,她接通:“晴姐。”起身往更衣間外面走,“我現在在片場。”</br> 電話里是她的經紀人,在催她廣告代言的事。</br> 裴凝邊走邊復經紀人:“合同我讓小金先送過——”一句話還沒說完,險些在拐角撞到人,抬頭一看,“唐總。”</br> 唐想稍稍頷首后,繼續(xù)往里走。</br> 裴凝回頭看了一眼,提醒:“唐總,那邊是更衣室。”</br> “隨便看看。”她腳步并未停下。</br> 公共更衣室有什么好看的?裴凝打住疑惑,繼續(xù)跟經紀人談合約的事:“你先看看合同有沒有別的問題,晚點我過去找你。”</br> 嘎——</br> 更衣室是臨時搭的,和化妝室共用,很簡陋,門開合時會有聲音,一眼望去里頭沒人,唐想進了屋,往里走。</br> 左右兩邊墻角各拉了一個簾子,作為更衣隔間。左邊簾子被撩起來了,唐想往右邊走,看了一眼脫在地上的兩只黑色球鞋,她抬手,伸向簾子,剛碰到那層布,手腕被從簾子里伸出來的手抓住了。</br> 皮膚白皙得像不怎么見過太陽。</br> 簾后,周徐紡問:“干什么?”</br> 唐想微微愣了一下,道歉:“抱歉,我以為沒有人。”</br> 周徐紡這才松手。</br> 唐想低頭看自己手腕,被抓過的地方紅了一圈,手勁兒真大。</br> 她坐到沙發(fā)上去,等周徐紡換好衣服出來,才開口:“還記得我嗎,周小姐?”她提醒,“我們在粥店見過。”</br> 周徐紡點頭,身上穿著女主演那身大紅色的戲服,她平日里總是一身黑,突然換上這一身紅衣,看上去明艷又張揚。</br> 唐想像是在閑聊,問到:“周小姐也是帝都人嗎?”</br> 周徐紡面無表情:“不是。”</br> 唐想若有所思了片刻,接著又問:“那方便告訴我你老家在哪嗎?”她解釋,“你和我一個失散的舊友有些相像。”</br> 她在套話。</br> 周徐紡也認真思考了,回答:“不方便。”</br> 唐想笑笑,并未生氣。</br> 周徐紡把鞋穿好,用袋子裝好自己的衣服:“我要去拍戲了。”說完之后,她就先出去了。</br> 等人走了,唐想從沙發(fā)上起身,目光隨意一抬,正好落向右邊墻角的更衣隔間,簾子被卷著,地上有條黑色細線穿著的項鏈。</br> 她走過去,把項鏈撿起來。</br> 周徐紡從更衣室出來,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靠墻等在走廊的江織,他低著頭,像在發(fā)呆。</br> 她跑過去:“江織。”</br> 他像沒聽見。</br> 她伸手拉拉他的袖子,更大聲一點:“江織。”</br> 江織這才回過神來,抬頭:“嗯?”</br> “你在想什么?”</br> 他搖頭,沒說,牽著她往外走。</br> 周徐紡覺得他好像有心事,可他好像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什么時候到的?”</br> 江織說:“剛到。”</br> 這時候,外面片場有人在喊替身演員,周徐紡應了一聲,跟江織說:“我先過去了。”</br> “嗯。”</br> 周徐紡多看了江織兩眼,才跑出去。他好奇怪啊,她穿了這么漂亮的衣服,他都沒有夸她,她穿得真的很漂亮呢。</br> 等外面已經開拍了,江織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幫我查個人。”</br> “誰?”</br> 他說:“方理想。”</br> 周徐紡的替身戲不到二十分鐘就拍完了,方理想夸她腳好看,并且和她的腳合照了。為了紀念周徐紡穿得這么漂亮,方理想還給她拍了很多照片。</br> 四點半,江織送她回家了,之后就先走了,他說有事。剛好,周徐紡也有事,等江織走了,她就換了一身行頭,開了輛機車出去了。</br> 晚上八點,唐想的車停在了療養(yǎng)院外面。</br> 她平時都是周末白天才過來,看護小瞿便問她:“怎么這么晚過來了?”</br> 唐想在護士站停留了一會兒:“有點事,我媽睡了嗎?”</br> 小瞿把何女士病房的鑰匙她:“沒呢,剛剛還吃了兩個核桃酥。”</br> 因為何女士精神時好時壞,唐想擔心她不清醒的時候會自己跑出去,平時睡覺的時候都會讓看護鎖上門。</br> 唐想拿了鑰匙,去了病房。</br> 何女士沒睡,正坐在床上發(fā)呆。</br> “媽。”</br> 何女士看見她很驚訝:“你怎么回來了?學校沒有課嗎?”</br> 何女士清醒的時候不多,意識停留在八年前,那時候駱家還沒大火,唐想還在上大學。</br> 唐想關上門進去:“明天周末。”</br> 何女士哦了一聲,起身,說要去給她做飯。</br> 唐想拉住她,坐到床邊,把口袋里的項鏈拿出來,攤開手給何女士看:“媽,我剛剛在路上撿到了條項鏈,你知道是誰的嗎?”</br> 何女士立馬就認出來了:“這是駱三的項鏈。”她神色突然緊張起來,四處張望著,嘴里還念道,“丟三落四的,這么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收好。”</br> 果然是駱三的東西。</br> 何女士一把把項鏈搶過去,壓在枕頭下面,惶惶不安地叮囑唐想:“想想,項鏈的事你別出去說。”</br> 唐想看了一眼枕頭下露出來的那截黑線:“知道了。”</br> 等把何女士哄睡了,唐想才從病房里出來。</br> 小瞿問:“這就回去了嗎?”</br> 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把病房的鑰匙放下。</br> 今夜星子漫天,是陰歷十五,月圓。夜晚有風,一陣一陣的,裹挾著冬天的寒氣。</br> 療養(yǎng)院總共就三棟,兩棟病房,一棟診療室,周徐紡就在診療室的樓頂,穿一身利索的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她蹲著,在思考剛剛聽到的那段對話。</br> 耳麥里,霜降用合成聲音通知她:“監(jiān)控已經攔下了。”</br> OK!</br> 周徐紡縱身一躍,跳下了大樓。</br> 她沒有走樓梯,直接爬窗去了何女士那一樓,病房門上了鎖,她左看右看一番,細聽附近,并沒聽到腳步聲,她盡量放輕動作,握著門把用力一擰。</br> 鎖被她卸了。</br> 所幸里面的人還沒有醒,周徐紡用椅子擋住門,輕手輕腳地靠近床邊,找了一圈,看見了枕頭下的黑色細線,她伸出手去拿——</br> 何女士突然睜眼,叫了一句:“駱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