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駱家養(yǎng)子的身份
她先去了梅苑的304,到底是風月場所,她聽力甚好,歌舞管弦樂,尤其得吵,除卻紙醉金迷的歡笑嬉鬧,還有撕扯的男女。</br> “早點聽話,就不用吃這么多苦頭了。”男人語氣輕佻。</br> “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br> 女人歇斯底里。</br> 男人們卻都在笑。</br> 有人囂張:“去啊,去告啊。”</br> 有人嘲諷:“我倒要看看,你這婊·子還怎么立貞潔牌坊。”</br> “滾開!”</br> “都滾開!別碰我!別碰我!”m.</br> 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絕望、憤恨、不甘,還有不愿。</br> 哦,是被強迫的。</br> 口罩上都是雨水,周徐紡把口罩摘了,扔進垃圾桶里,用手背擦了擦臉,然后走到304門前,握住門把,輕輕一擰。</br> “咔噠!”</br> 門開了,屋子里,烏煙瘴氣,酒氣刺鼻,女人衣衫不整,被兩個男人按在地上,還有一個男人跨坐在她身上,中年,微胖,戴著無框的眼鏡,他皮帶松著,被擾了好事,怒目圓睜:“誰讓你開門的?”</br> 周徐紡將門整個踢開:“送外賣的。”</br> 走廊里偶爾有行人路過,男人只得從女人身上爬起來,扯了件大衣遮住褲子,臉色極其難看:“這里沒有叫外賣,快滾。”</br> 地上的女人趁勢爬起來,有人拽住她,她瘋了似的推搡,咬了人,得空就跑了。</br> 男人急了:“快!去把她抓回來。”</br> 門口的周徐紡被撞到了一邊。</br> 女人傷痕累累的,跌跌撞撞得跑不快,后面兩個人在追她,來往的路人也只是多看了幾眼,留下了目光,卻沒有停留腳步。</br> 為什么會熟視無睹呢,司空見慣了嗎?周徐紡想不明白,側(cè)身,避著監(jiān)控從衣服上拽了一顆扣子下來,捏在拇指與食指之間,輕輕彈了出去。</br> 追趕的男人大叫了一聲,小腿一麻,拽著前面的男人摔作了一團,這時,女人已經(jīng)跑出了梅苑。</br> 周徐紡把雨衣的帽子扣上,繼續(xù)送外賣去。</br> 身后,男人在罵罵咧咧。</br> “不是讓你鎖門嗎?”</br> “鎖了呀。”</br> 啪嗒一聲,那把鎖整個掉下來了。</br> “這鎖怎么壞了?”</br> “那女人卸下來的?”</br> “媽的,說什么屁話,她多大力?能把鎖扭下來?”</br> “那怎么壞了?”</br> “行了。”男人不耐煩,“去陳經(jīng)理那兒知會一聲。”</br> 半晌后,陳經(jīng)理就得了消息。</br> 浮生居的陳經(jīng)理四十來歲,是個略微豐滿且風韻猶存的女人,穿著淡紫的旗袍,步步生蓮。</br> “韓秘書。”</br> “陳經(jīng)理。”說話之人西裝革履,面相斯文。</br> 陳經(jīng)理走近了,問:“小駱總在里面嗎?”</br> “在。”</br> 帝都商賈駱家,被稱作小駱總的只有一位。</br> 陳經(jīng)理推了門進去。</br> 屋里燈光暗,木椅上,女人側(cè)躺著,在抽煙,薄唇,單眼皮,很寡情的長相,指間一根煙,白茫茫的朦朧之后,嘴角噙一抹似有若無的笑。</br> 駱家長孫女駱青和,除了老爺子,整個駱家,便數(shù)她權(quán)利握得大,眉眼里有股子浸淫商場的精明與凌厲。</br> 烈焰紅唇,她輕吐了一縷薄煙:“合同簽下了嗎?”</br> 陳經(jīng)理上前:“簽了。”</br> “那個新人呢?聽話嗎?”</br> “不怎么聽話。”陳經(jīng)理笑道,“說要去告我們呢。”</br> “這樣啊。”她抖了抖煙灰,拖著語調(diào),“按照老規(guī)矩來辦。”</br> “知道了。”</br> 抽完了一根煙,駱青和便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職業(yè)套裝,將杯中洋酒飲盡,踩著高跟鞋出了房間。</br> 她開門,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br> “江織。”</br> 對方側(cè)目,睨了一眼,沒理。</br> 駱青和抱著手,靠在門邊,笑了:“你怎么不理人啊?”</br> 她五官寡淡,一笑,氣場便出來了,傲氣凌人。</br> 江織沒搭話。</br> 薛寶怡停了腳,戲謔:“駱大小姐可真不識趣,我家織哥兒不理你,自然是不想理,你這樣問,不是打自個兒的臉嗎?”</br> 這話,可真拂人面子。</br> 駱青和也不惱,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江織身上:“小二爺這是護短呢。”</br> 薛寶怡懶懶抬了個腳,擋住了駱青和的視線:“你說呢?”</br> 她說啊,她似真似假地玩笑,眼里,自信過多,盛氣逼人:“傳聞不假啊,你那后宮三千是假的吧,江織才是你的心頭好。”</br> 這話,她也敢說。</br> 薛寶怡臉都氣紅了:“你——”</br> 前頭,江織在催:“跟她廢什么話。”他腳步慢下來,耳尖被染紅,壓抑的咳嗽聲斷斷續(xù)續(xù)。</br> 薛冰雪給他順氣。</br> 薛寶怡哼了聲,留了個白眼,跟著江織走了。</br> 左拐,進了長游廊。</br> 薛寶怡才問江織:“你以前是不是和駱家結(jié)過什么怨,不然怎么那么討厭姓駱的?”反正,在他的記憶里,江織就沒給過駱家人好臉色。</br> “你話太多了。”江織走快了些,“別跟著我,我自己回去。”</br> 說完,撂下薛家叔侄二人自己走了。</br> 阿晚抱著雞跟在后面。</br> 薛寶怡撓頭:“怎么還生氣了呢?”</br> 薛冰雪頭發(fā)軟,修剪得短,燈光打下來,發(fā)間的影子細細碎碎的,看上去很溫順無害:“你忘掉了?”</br> “啊?”</br> 薛寶怡懵逼臉。</br> 薛冰雪瞧瞧四周,沒人了,才說:“江織的初戀是駱家的養(yǎng)子。”</br> 這事,薛寶怡也知道一點,他就是不明白了:“人都沒了這么多年了,還記著?他們才見過幾次面啊。再說了,駱家那個養(yǎng)子也沒什么好的,話都不會說。”</br> 聽說,智力還有問題。</br> 這事也是怪,駱家這輩沒生到男丁,領(lǐng)養(yǎng)是沒錯,可為什么要領(lǐng)養(yǎng)一個又啞又弱智的男孩?</br> 可偏偏,就是那個又啞又弱智的,讓江織記了這么多年。</br> 薛冰雪娃娃臉嚴肅了:“這話你別在江織面前說。”</br> 哪敢說,駱家那個養(yǎng)子,哥兒幾個是提都不怎么敢提。</br> “跟他說什么,我又不是傻。”</br> 薛寶怡不想提這事兒了,感慨:“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啊。”感慨完,撥了個電話,“來浮生居,二爺寂寞了。”</br> 電話那頭,女人嬌嗔。</br> 薛冰雪被這番騷操作弄得瞠目結(jié)舌:“你——”好氣啊,他又不會罵人,瞪著薛寶怡半天,擠出四個字,“不知羞恥!”</br> 不知羞恥的薛寶怡一把勾住他叔的脖子:“三叔,大侄子帶你去開開竅。”</br> 薛冰雪板著一張娃娃臉,推開那個浪蕩子,直接打了個電話:“二哥,管管你兒子,他亂搞男女關(guān)系,像什么樣子!”</br> 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薛寶怡:“……”</br> 這個純情傻白甜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