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坐高級船夜游
游夜湖是城里很流行的活動,尤其是那些仍在熱戀期需要羅曼蒂克氣氛來增進彼此感情的情侶和那些是在找不到地方打發(fā)時間的老夫老妻。
總之,那些在岸邊停靠的船家至今為止的生意還不錯。
顏夙昂帶著小白上船的時候,還特地找了兩頂鴨舌帽來遮擋臉部。
“為什么不戴墨鏡?”小白好奇地問。他記得以前他在雜志上看到,被偷拍的明星都是帶著墨鏡的。
顏夙昂看著頭頂一望無垠的夜空,苦笑道:“因為那樣的話,我們還必須多一根盲人拐杖。”不然更加引人注目。當(dāng)然,兩個男盲人跑來一起游湖也很引人注目。
小白茫然。
顏夙昂付了錢,匆匆拉著他上船。
船無篷,抬頭就可以看到滿天的星光。
耳邊響起嘩嘩水聲,離岸漸遠,萬家燈火仿佛在頃刻間成為另一個世界的風(fēng)景。
小白看見周圍的船都是烏篷船,不由好奇道:“為什么我們的沒有篷?”
顏夙昂剛想回答那是因為烏篷船被租光時,船家已經(jīng)搶先笑道:“因為我們的比較高級。”
“……”顏夙昂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看上去一臉老實樣的船家。
小白好奇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敞篷式的啊。你看那些高級跑車不都是敞篷式的嗎?”船家說完,就得意地笑起來。雖然這個笑話他說過很多次,但每次說的時候,他依然會覺得很開心。
小白皺著眉頭想了又想,終于道:“其實有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了。那些敞篷跑車下雨的時候怎么辦呢?不會淋濕嗎?”
顏夙昂正要開口,船家又搶道:“他們會打傘或穿雨衣啊。”
顏夙昂徹底無語。
小白道:“那你這艘船也有準(zhǔn)備嗎?”
“當(dāng)然。”船家得意地翻出兩把傘和一些雨衣,“看。所以放心坐我的船吧。”
“那個,”顏夙昂忍不住道,“能不能請你先把音量調(diào)到最低?”
船家滿臉問號,“我沒有開收音機啊。”
……
明明剛才他的幽默感還很強的,怎么現(xiàn)在就聽不懂了?難道他的幽默是單向的?只能發(fā)射不能接收?
顏夙昂嘆了口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聊一會?”
船家道:“我是沒有問題,不過你確定我跳湖后,你們能自己把船開回去?”
……
顏夙昂捂住臉。
究竟是他的表達有問題,還是他的理解太扭曲?
小白道:“他的意思是說,你能不能不說話?”
船家恍然大悟,笑道:“當(dāng)然可以,反正經(jīng)常有客人提出這個要求。我向來可以執(zhí)行的很好,你放心吧。在剩下的時間里,你們只能感受到船是在動的,但絕對感受不到它是怎么在動的。因為我會讓你們覺得其實船上只有你們兩個人。”他說完,就真的閉嘴不再說話了。
……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話竟然比小白的還難以讓人理解了?居然還要小白來當(dāng)翻譯。
顏夙昂挫敗地抹著額頭。
小白突然湊近他小聲道:“他會不會是透明人扮的?”
顏夙昂也小聲回答道,“透明人應(yīng)該不用來當(dāng)船夫吧?”
“也許他出來打工呢?”
顏夙昂沉吟了下,“那么,至少比搶銀行要安全得多。”
小白贊同地點點頭。
“好了,我們不談他們的問題,我們還是繼續(xù)說說你的角色吧。”顏夙昂不得不把話題轉(zhuǎn)回來,省得明天忍連覺修忍到內(nèi)傷。盡管知道袖手旁觀對小白才是最好的,但身臨其境時,又是另一回事。
小白連忙拿出劇本。
船上只有一盞極昏暗的小燈,用來提醒其他船他們的位置,以免碰撞。顯然用它來看劇本是不夠的。
“你會背了么?臺詞。”顏夙昂問。
小白點點頭,“可是你看不到臺詞啊。”
“放心,我已經(jīng)看過了。”顏夙昂自信地一笑,“我們從頭來做一遍。”
“好的。”
“瀟瀟,你今天不是約了朋友去看畫展嗎?怎么會來?”小白木然道。
顏夙昂心中暗嘆了口氣,微笑道:“你還記得在吃飯前我們的協(xié)議嗎?”
“嗯,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
船輕輕晃了一下。
顏夙昂和小白同時看向船家。
船家立刻抬頭看天,嘴里哼著小曲,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樣子。
顏夙昂也不理他,笑瞇瞇地對小白道:“那你知道未婚夫妻之間是用什么來維系關(guān)系的嗎?”
小白想了想道:“利益關(guān)系?”
“……”顏夙昂楞道,“為什么?”
“志清說,很多豪門……”
“好了。”顏夙昂正色道,“你要記得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記得啊。”
“所以你只要記得我的話就可以了。”顏夙昂搶在小白反駁前道,“維持未婚夫妻之間關(guān)系的,是愛情。”
小白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你要相信,我們將是今生今世互相依靠的伴侶,我們要彼此信任,彼此關(guān)懷和幫助。”他緩緩抓住他的手,“握著對方的手,一起并肩走向未來的人生。”
“……哦。”
“而且,除我之外,你不能和其他的男人靠得太近。尤其姓名里帶什么賈什么志什么清的人。”
小白道:“這樣的人我就認(rèn)識一個。”
“那已經(jīng)相當(dāng)糟糕了。”
“……”
“好了。我們暫時忘記這些,”顏夙昂挨近他,“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很想和我在一起,你這陣子一直試圖約我,但是我卻一直沒空。然而現(xiàn)在,就在你沮喪的時候,我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覺得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心情?”
小白皺著眉頭。
“或者,你當(dāng)時第一念頭是什么?”
“啊,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然后呢?”
“……瀟瀟,你今天不是約了朋友去看畫展嗎?怎么會來?”
顏夙昂道:“你的表情應(yīng)該在激動一點,就好像……好像餓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一只烤鴨,哦不,是烤乳豬的感覺。讓眼睛發(fā)光。”
小白道:“我沒餓過三天,不過我餓過兩頓,太不好受了。”
“……”顏夙昂心疼地摸著他的頭道,“你怎么會餓兩頓的?賈志清不給你飯吃嗎?”
“飯都是我煮的,所以只能我不給他飯吃。”
差點忘記了,賈志清還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典型。顏夙昂勉強壓制心中地不滿,問道:“那為什么?”
“因為豬肉鋪太忙,所以沒時間吃。”小白緩緩抬起頭,那盞如星火般微弱的橘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濺起點點光芒。他似乎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當(dāng)中,嘴角微微翹起,神情中既是向往又是緬懷。
顏夙昂心中不禁羨慕。
那是段他來不及參與的歷史,卻牢牢地印在小白的腦海,乃至心里。
他放下心中的嫉妒,溫柔道:“后來你吃了什么?”
“雄哥煮的小排面,怎么了?”
顏夙昂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把鄧瀟瀟當(dāng)做那碗小排面吧。”
小白呆道:“怎么當(dāng)?”
“不用真的吃,但是看到她的時候,努力想想當(dāng)初你看到小排面時的心情,然后用表情把他表現(xiàn)出來。我們再來試試。”
“瀟瀟,”小白頓了頓,努力想著當(dāng)時的心情,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今天不是約了朋友去看畫展嗎?怎么會來?”
“就是這種感覺。”顏夙昂趁機用力地抱住他。
船又搖晃了一下。
顏夙昂斜睨了船家一眼。
船家正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地看著湖面。
接下去的練習(xí)要順利得多。雖然還是和連覺修的要求相差有一段距離,但和之前相比,已經(jīng)算是突飛猛進。至少顏夙昂感覺他看自己的時候已經(jīng)不是一動不動得只盯著鼻尖了。
“好吧,我們今天先練習(xí)到這里。”顏夙昂看了看手表。
小白忐忑道:“我這樣,真的可以了嗎?”
“坦白說,不算可以,但是至少是進步。”顏夙昂道,“我保證,明天連覺修絕對不會像今天罵得這么狠。”
小白沮喪道:“所以他還是會罵?”
顏夙昂摸著他的頭笑道:“難道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想當(dāng)年我剛與他合作的時候,一部戲他從頭罵我罵到尾,罵到最后,我連聽音樂耳朵都會嗡嗡響,睡覺之前更是經(jīng)常聽到他咆哮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害得我不得不去看了一個星期的心理醫(yī)生,才能重新入眠。”
小白咋舌,“有這么嚴(yán)重?”
看著小白認(rèn)真的表情,顏夙昂暗暗檢討自己把故事編造得太過火,但是既然已經(jīng)做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編下去,“我只知道,我已經(jīng)是所有被他罵過的人中,癥狀比較輕微的了。”
“更嚴(yán)重的呢?”不會直接進了精神病院吧?小白異常擔(dān)心地想。
“更嚴(yán)重的就是,”顏夙昂忍住笑道,“半夜跑到他家門口,用石頭砸破他家的窗戶,然后坐在地上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