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夙昂的衷心期盼下，譚菲終于如愿哭了出來，于是連覺修頭大地宣布收工吃飯。
    其實他出道這么久，罵哭的女星不知凡幾，不過哭得像譚菲這么驚天動地的還是少數(shù)。當(dāng)年張佳佳哭的時候那是一個人硬撐著咬牙回家才哭，沒想到幾年沒回來，現(xiàn)在女星的承受能力比當(dāng)年下降不少檔次。
    小白也很沮喪，吃飯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
    顏夙昂心疼地摸摸他的頭發(fā)，“第一次拍戲，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導(dǎo)演說的愛戀的感覺是什么？”
    顏夙昂暗嘆了口氣，“就是當(dāng)他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會想把全世界都給他。當(dāng)他不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會覺得全世界都沒了意義。”
    連覺修捧著飯盒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笑道：“你改行當(dāng)詩人應(yīng)該也大有可為。”下了戲，他又恢復(fù)成那個和藹幽默的連覺修了。
    顏夙昂道：“如果這是稱贊的話，我收下了。”
    連覺修看著一臉茫然的小白道：“不算稱贊。因為詩人的話總是看起來很漂亮，聽起來霧煞煞。”
    顏夙昂冷眼瞥著他，“那連大導(dǎo)有什么高見呢？”
    “愛情就是，當(dāng)你看著她的時候眼睛會發(fā)光。”連覺修比了個發(fā)光的手勢。
    小白沉默了下，“那要通電嗎？”
    連覺修大笑，“通，不過是通心靈上的電。看著她的時候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你渴望擁有她，和她在一起生活，直到永遠(yuǎn)。”
    小白疑惑地轉(zhuǎn)過頭，望著不遠(yuǎn)處正被助手安慰的譚菲。
    淚痕猶濕的她此刻看上去有種梨花帶雨的清純。
    “等等。”顏夙昂突然把他的頭轉(zhuǎn)回來道，“吃飯的時候不要想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先吃飯，吃飯要緊！”
    連覺修差點跳起來，“你說拍戲是雜七雜八的東西？”
    “我說吃飯是正經(jīng)。”顏夙昂夾起排骨，一口塞在他欲言的嘴巴里。
    連覺修把排骨努力吞到肚子里，“我有沒有說過我討厭吃排骨？”
    顏夙昂面色不改道：“幾年前提過。”
    連覺修無聲地指了指吐在桌上的骨頭，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做了個疑問的表情。
    “我以為那句話已經(jīng)過了保質(zhì)期。”
    連覺修用筷子戳了戳米飯，“吃飯的時候不要用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加菜。”
    高勤在吃午飯之前就已經(jīng)回去了，下午過來當(dāng)跟班的是賈志清。對于能在這里一次性見到那么多明星，他還是相當(dāng)?shù)呐d奮的，尤其其中還有一位青春美少女。
    賈志清對著正由化妝師化妝的小白道：“小白啊，如果你接吻或是床戲需要替身的話，千萬不要客氣，直接跟我說，費用我可以給你半價！”
    小白想開口，被化妝師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顏夙昂悠然道：“接吻和床戲沒有，跳樓、爆破、滾樓梯的話可以優(yōu)先考慮你。”
    賈志清滿臉不信道，“小白不是演富家子弟嗎？沒事跳什么樓？”
    “一個被綁架的富家子弟。”顏夙昂補(bǔ)充道。
    賈志清撇了撇嘴角，“我深思熟慮了一下，專業(yè)性這么強(qiáng)的事情還是讓專業(yè)人員來做吧。”
    連覺修笑著走進(jìn)化妝室，“你不是說可以半價？”
    賈志清哭喪著臉，“半價是半價，但我打賭，事后的醫(yī)藥費絕對比你的預(yù)算要高出幾倍。”
    顏夙昂道：“但是如果拍瘸腿之類的鏡頭一定會很真實。”
    連覺修連忙點頭道：“我喜歡真實。”
    賈志清道：“我可不可以從門外再進(jìn)來一次，就當(dāng)我剛剛到？”
    連覺修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把剛才的對話再重復(fù)一遍，就當(dāng)剛剛ng。”
    重新開拍，依然從小白和譚菲的那場戲開始。
    為了不浪費膠卷，連覺修不得不讓他們先排演一遍。
    “小白，你盡量把目光放到譚菲身上，但不是一動不動地做定點觀察，還是要隨著情緒的起伏而讓整個臉部眼神做出不同的反應(yīng)。”現(xiàn)在還不算進(jìn)入開拍狀態(tài)，所以連覺修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譚菲你不是新人了，適當(dāng)?shù)亟o小白一點互動，但不是用你的熱情，還是用你的戲去帶他的戲。不用做過多的動作，自然一點。好了，大家準(zhǔn)備好了沒有？”
    在現(xiàn)場，幾乎人人都高度緊張地準(zhǔn)備投入拍攝。
    幾乎，只是幾乎。
    至少顏夙昂和賈志清兩個人相當(dāng)?shù)闹蒙硎峦狻?br/>     賈志清羨慕地讀著劇本上的內(nèi)容，“白瑞迪抱住鄧瀟瀟的腰。我覺得考慮到小白的身高，這一幕，應(yīng)該為他安排一個替身。”
    顏夙昂瞄了他一眼，“你這個替身的身高，用增高鞋就能達(dá)到了吧。”
    賈志清一窒，半天才道：“至少他達(dá)不到我也穿增高鞋時的身高。”
    “你這叫不上不下。”
    賈志清不服氣地指著小白道，“那他呢？”
    “剛剛好。”
    “……”賈志清嘀咕道，“詭異的標(biāo)準(zhǔn)。”
    正說著，連覺修突然瞟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顏夙昂和賈志清立刻一本正經(jīng)地閉上嘴巴。
    一頓飯給劇組所有人增加了力氣，但沒有增加運氣。
    事實上，小白和譚菲的拍攝進(jìn)展依然歸零。
    連覺修的怒火重新高熾，“你們忘記進(jìn)化了嗎？啊？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要不要我去野生動物園給你找個翻譯過來？！一個兩個都動作都那么僵硬，我現(xiàn)在讓你演僵尸嗎？你要不要干脆別走路，直接一跳一跳算了？”
    小白垂著頭，神情十分沮喪。
    顏夙昂雖然看著心疼，卻一聲不吭地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賈志清跟在他身后，“你不替小白說幾句嗎？”平時好像很關(guān)心很要好的樣子，怎么關(guān)鍵時刻就掉鏈子了呢？看剛才小白那樣子他都想沖過去說不拍了。幸好，高勤在電話里提前警告過他，除了當(dāng)跑腿打雜以外，不許做多余的事。他想了很久，最終把反駁導(dǎo)演這件事歸類于跑腿打雜之外的選項。
    顏夙昂靠著別墅外墻，淡然一笑道：“你覺得我應(yīng)該說什么？”
    “反駁……”賈志清想起小白糟糕的表現(xiàn)頓時覺得自己的話似乎并不那么站得住腳，又改口道，“至少給點鼓勵之類的。”
    “知道么？在國外，如果小孩跌倒了的話，家長從來都是讓他們自己站起來。因為任何的輔助都是暫時的，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真實的。”
    “……只是鼓勵而已，有必要扯得那么遠(yuǎn)嗎？”何況，什么時候小白變成他的兒子了？“萬一小白一直都拍不好，達(dá)不到要求怎么辦？”
    顏夙昂仰起頭，看著別墅對面的別墅，“那就換人。”
    “要不要這么絕情？”
    “沒有人是萬能的，每份職業(yè)都有勝任和不能勝任。”顏夙昂聳肩道，“大不了下次建議小白出唱片試試。”
    賈志清大受驚嚇道：“我真誠地告訴你，你的提議相當(dāng)危險。”
    “有多危險。”
    “冒著生命的危險。”
    “……”
    顏夙昂和賈志清在門口哈啦了半天才回去，但連覺修的咆哮依然在繼續(xù)。
    譚菲已經(jīng)脫離苦海，可以說，她基本已經(jīng)找到自己的位置了，但小白似乎越來越迷茫，連開始很流利的臺詞都開始結(jié)巴。
    連覺修眉頭越皺越緊，就差沒罵娘了。
    賈志清眼見不好，立刻跑到外面，很狗腿地打電話給高勤報訊。
    高勤在電話另一頭淡淡道：“讓他們自己解決？”
    “他們？誰啊？”
    “反正不關(guān)你的事。”
    感覺自己被嚴(yán)重?zé)o視的賈志清憤憤道：“你不告訴我，我就辭職！”
    “千萬別光說不練。”
    “……你讓我辭我就辭職，那我多沒意思，我偏不！”
    高勤不耐煩道：“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掛了。”
    “喂，我是很認(rèn)真地在做工作報告，你非得這種態(tài)度嗎？”
    “我是很認(rèn)真地在上廁所，你非得挑這種時間嗎？”
    賈志清下意識地捂住鼻子，“你這人真沒禮貌！”
    啪，對方電話掛斷，將沒禮貌進(jìn)行到底。
    賈志清收好電話往里走，卻見顏夙昂正擁著小白出來。
    小白眼睛微紅，淚水硬卡在眼眶里不肯出來。
    連覺修的咆哮聲從里面?zhèn)鞒鰜恚懊魈煲€是這個表現(xiàn)的話，你這輩子都不用上鏡頭了！”
    賈志清連忙問：“怎么了？”
    其實這是句廢話，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除此之外，他覺得自己能開口的詞匯適才很貧乏。
    顏夙昂道：“我送小白回家。你自己回去。”
    “不用了，還是我……”
    顏夙昂看也不看他道：“我順路。”
    ……似乎，他和小白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吧？要說順路，誰會比他更順啊？賈志清無比宓乜醋判“咨狹搜召戇旱某擔(dān)緩缶徑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