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婚禮子虛烏有
星期天。
賈志清出門請記者女友吃愛情麻辣燙。
自從他知道小白曾經(jīng)請顏夙昂吃過麻辣燙之后,他就私下地認(rèn)定麻辣燙的身份是高貴的,地位是崇高的,品德是高尚的,而唯一低下的,就是它的價格。
——多么惹人憐愛的特質(zhì)。
因為他的職位從經(jīng)紀(jì)人變成經(jīng)紀(jì)人助理,薪水少了近三分之一,所以最近他開始和小白一起崇尚節(jié)儉這項傳統(tǒng)美德。
小白一個人在家里拾掇拾掇完,切大白菜煮了鍋年糕湯。
賈志清不在,他的生活就驟然安靜下來。
打開錄音機(jī),放進(jìn)珍藏的磁帶,聽聽老歌懷舊,這是他喜歡的生活。
如果賈志清在,他一定會對這些七八十年代的老歌嗤之以鼻。然后再翻出轟隆隆響的音樂來測試樓上樓下鄰居對噪音的忍耐度。
盡管他已經(jīng)試驗過多次,而且每次的結(jié)果都顯示他們的忍耐度并不高。
年糕湯煮好,他剛吃了一口,敲門聲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會在這個時間敲門的,除了賈志清不做第二人想。忘記帶鑰匙也是他的常見病例。
所以小白很自然地穿著地攤十元一套的皺巴巴睡衣跑去開門。
不過門后的人讓他大大吃了一驚。
“顏夙昂?”
顏夙昂苦笑道:“我們好歹也是兩頓飯的交情,沒必要喊個名字還連名帶姓的吧。”
小白從善如流道:“大神。”
……
他本以為自己被人大神大神叫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對這個稱呼免疫了,沒想到今天聽到他嘴巴里喊出來,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別扭。他嘆了口氣,“走吧。”
小白愣住,“去哪里?”
“高勤沒跟你說?”他皺眉。以高勤滴水不漏的性格,不可能不事先打招呼的。
小白搖搖頭,然后“啊”得一聲從寬大的睡褲中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它因為饑餓過度,已經(jīng)安息了。“手機(jī)沒電了。”
“那走吧。”顏夙昂抓著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小白雙腿夾住門板,拼命縮回手,“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
“不行,我要先充電。不然高勤大哥會擔(dān)心的。”他騰出一只手,拼命抵住門板,身體向里后撤。
“他會傷心我都火星了。”顏夙昂抓著他的手既不敢太用力,怕抓傷他,又怕繼續(xù)浪費時間趕不上發(fā)布會,不由把心一橫,直接彎腰用手臂勾過他的小腿,將他打橫抱起來。
小白眼睛差點脫窗,“你,干什么?”
大神……應(yīng)該很有錢吧?應(yīng)該不會入室搶劫吧?
雖然心里這么想,他還是強(qiáng)調(diào)道:“我很窮。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的。”
顏夙昂抱著他走進(jìn)屋子,看了圈,確保沒有開煤氣煮東西之后,才放心地走出去,關(guān)上門。
小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顏夙昂似笑非笑,“不是搶劫嗎?”
“……你又沒拿什么。”
“我有啊。”他聲音陡然低沉,“我拿了屋子里最值錢的寶貝。”
小白很努力地想了想,“志清房間里的電話機(jī)?還是我放在柜子上的熨斗?你什么時候拿的?放在哪里?”
……
顏夙昂挫敗道:“沒,我什么都沒拿。”
越往下走,人聲越來越鼎沸。
小白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豎著進(jìn)來,橫著出去的,不安地掙扎道:“放我下來。”
“不放。”顏夙昂手臂一緊,“萬一我放手,你跑了怎么辦?”
小白扯了扯自己的睡衣,抗議道:“好歹讓我換件衣服啊。”
“沒關(guān)系,有地方讓你換的。”
樓道口就在近前,小白看到有人走上來,立刻轉(zhuǎn)頭埋在顏夙昂的胸前。
盡管臉埋起來,但他的耳朵依然露在外面聽動靜,只聽樓上的大嬸親切地問候道:“顏夙昂,你好,出去啊?”
顏夙昂道:“是啊。”
“那你慢走。”
“好,謝謝。”
兩人好像鄰居多年,對話的語氣再平常不過。
直到顏夙昂打開車門,把小白放進(jìn)車?yán)铮俏淮髬鸩欧路饛幕镁持畜E然解脫出來,喃喃道:“剛才那個是……大神?”
于是,顏夙昂剛坐上車,就看到大嬸像打了興奮劑似的邊叫邊沖下來,“大神,大神,大神……”
小白撲在窗前,望著大嬸奔放的跑動身影,轉(zhuǎn)頭對顏夙昂道:“她找你。”
“回頭你幫我向她問好。”顏夙昂腳下油門猛地一踩,車如脫韁野馬,奔騰而去。
炙熱的陽光下,只留下一個揮汗如雨的惆悵身影。
停車進(jìn)酒店,顏夙昂利落地到前臺拿鑰匙,然后等電梯準(zhǔn)備上樓。
電梯門光潔如鏡,從那里可以看到小白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心,莫名地柔軟起來。
小白低頭看看睡衣,扯著他的袖子小聲道:“我這樣,好像不能進(jìn)酒店的吧。”
顏夙昂轉(zhuǎn)頭望了眼正朝這里張望的大堂副理和禮賓生,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道:“放心,有我在。”
小白怔了怔,馬上擠到他的身前,“對哦,你幫我遮住。”
……好吧,雖然理由很奇怪,但是結(jié)果很好。
顏夙昂單手搭著小白的腰時,欣慰地想道。
進(jìn)了房間,顏夙昂急忙推小白進(jìn)洗手間洗澡。
小白雖然一頭霧水,但仍是照做了。
顏夙昂拿起電話,正要找化妝師過來,卻聽洗手間里的水刷拉拉的響起。
于是,某大神很可恥的春心蕩漾了。
直到水聲消失,顏夙昂手里的電話話筒依然和耳朵相距甚遠(yuǎn)。
“好了。”小白從洗手間里出來,依舊是那身老大爺式的睡衣。
顏夙昂回過神,“你怎么還穿這身?”
“???”小白皺眉道,“因為我不想裸奔啊。”
裸奔?!!!
那是多么旖旎的畫面……
顏夙昂突然抓過床頭的枕頭,抱在懷里,干咳一聲道:“你,你先回洗手間,我拿衣服給你。”
小白“哦”了一聲,乖乖回去。
等門關(guān)上,顏夙昂使勁喘了口氣,又過了會,才將枕頭拿掉,確定帳篷夷為平地之后,才起身從柜子里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衣褲。
他走到洗手間前,門卻猛地從里移開。
小白穿著條褲衩大咧咧站在他面前。
顏夙昂目瞪口呆,“你脫得太快了吧?”然后,目光又移到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布料上,“就是不太徹底。”
小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要脫嗎?”
顏夙昂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期待道:“可以嗎?”
“可以啊。”小白點點頭,然后從他手里接過衣褲,關(guān)上門。
……
洗手間門上的磨砂玻璃是那樣那樣的礙眼。
顏夙昂郁悶地捶著墻,“你明明說可以的!”
“是啊。我脫了。”洗手間里面,小白光著身子翻著衣褲,“可是沒有內(nèi)褲啊。”
……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小白是……□□的?
顏夙昂倏地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那道門,似乎想將它燒出兩個洞來。
門終究沒有燒出洞,門直接被拉開了。
小白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西裝,里面襯著件粉紅的花邊襯衫,整個人猶如童話中走出來的白雪……呃,王子一般,純凈中又透露著高貴,高貴中又包含著純凈。明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顏夙昂怔了怔,才道:“我想,我不用找化妝師了。”
他的小白的皮膚好得根本不需要任何粉底,而且眼睛天生水靈,畫眼線只會讓他俗艷。
——他的小白。
嗯,他喜歡這個詞。
正在越看越滿意,越滿意越喜歡的時候,小白突然冒出一句,“你是找我做伴郎嗎?”
……
顏夙昂的笑容立刻凍結(jié),聲音也好像在冷凍箱凍了三天三夜才拿出來的,“你怎么會這么想?”
“不然為什么穿西裝?”
“也許你當(dāng)新郎呢?!”為什么是伴郎,不能是新郎嗎?
——他的小新郎。
嗯,這個詞他也喜歡。
小白眨眨眼,“那新娘是誰?”
新娘?
顏夙昂更加郁悶,“為什么要新娘,新郎和新郎不可以嗎?”
……
小白無聲地看著他半晌,突然道:“你的新娘是不是跟別人跑了,所以你心情不好?”
自那句話之后,顏夙昂只是拉著他朝樓下走,以無言的方式。
小白不安地跟在后面,忍不住問了好幾次去哪里,但回答他的始終只有一張臭得不能再臭的臉。
走到二樓會議室,高勤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后面閉目養(yǎng)神。
顏夙昂踩著地毯無聲無息地走到他面前,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都齊齊跳了跳。
高勤雙肩一震,施施然地睜開眼,似嘲非嘲地望了眼他的手,“手疼別忍著。”
顏夙昂迅速把拍得通紅的手掌放到身后,冷冷地撇頭道:“還有半個小時,別遲到。”說罷,酷酷地往外走。
高勤看著他疾步離去的背影,好奇地問佇在一邊的小白道:“他怎么了?”
小白先是迷茫地?fù)u搖頭,隨即又猜測到:“不知道。可能結(jié)婚太緊張吧。”
……
高勤摸了摸下巴,幸災(zāi)樂禍道:“我大概知道他為什么心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