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干柴遇到烈火
高勤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在封亞倫那里受了刺激的馬瑞今天死活拖著他開會——依舊是兩人會議。會上他不斷地重復(fù)封亞倫對于公司的重要性,說到煽情處,幾乎是沒有封亞倫,他就活不下去了,似乎完全忘記前陣子是怎么樣無情地決定拋棄封亞倫的。但是無論他再怎么把那幾句話顛來倒去的重復(fù),都不會改變那個重要的人將要離開的事實。
他步出電梯,低頭取鑰匙,隱約間,仿佛有人正盯著他。高勤慌忙抬頭,卻見封亞倫正抱胸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高勤舒出口氣,從容地拿出鑰匙開門,“我以為你在出國道別之前都會躲著我。”
封亞倫跟著他進屋,“的確是這樣沒錯。我明天的飛機。”
高勤心中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道:“你向公司報備過么?”
封亞倫大笑,“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高勤沉默。
封亞倫赤著腳去拿吧臺里的杯子。
高勤突然道:“你什么時候洗得澡?”
“一年前。”封亞倫張開雙臂,“要來聞聞嗎?”
“去洗澡。”
封亞倫聳肩,“我是不介意洗澡的,不過,洗完之后我一定不會穿著衣服出來。你要試試嗎?”
高勤愣住,“你的臉皮去整容加厚過的吧?”
“難道你看不出我這是世界末日般的放縱?”
高勤拿過抱枕放在膝蓋上,漠然地瞪著他,“隨便你。”
封亞倫熟門熟路地去冰箱里找酒。
高勤看著茶幾上的高腳杯,冷冷道:“我不喝。”
封亞倫失笑,“你怕我?”
高勤挑眉。
“不然,為什么連老朋友的離別酒都不喝呢?”
“老朋友?”
“難道不是?”封亞倫坐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fā)上,邊用開瓶器拔酒塞,邊含笑道,“當(dāng)初我們鬧緋聞,你不是用的這個借口嗎?”他聲音微微壓低,學(xué)著高勤的口吻道,“我和封亞倫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無論你們寫什么,想挑撥什么,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在未來,我們將攜手并進,成為最好的搭檔。”
高勤望著流向杯子里的鮮紅液體,沉聲道:“沒想到你居然還一個字都不差地記著。”
“知道我一個字不差……說明你也沒忘記。”封亞倫將其中一個杯子推到他面前。
“別忘記,你剛因為酒后駕駛從拘留所出來。”
封亞倫拿起酒杯猛地傾倒了一大口,“嘖嘖,別告訴我,你準(zhǔn)備把你酒醉的老朋友無情地從房子里趕出去,任由他醉醺醺地開著車在接道上晃悠,尋找著那不知道幾時會發(fā)生的車禍……”
高勤閉緊嘴巴。
封亞倫半瞇雙眼,紅酒微醺的醉意從睫毛下流露出來,仿佛無聲的邀請,“說實話,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選上我呢?長得好看的人大有人在。我不過,我不過是個加油站的小工罷了。”
高勤突然站起身,“你自己慢慢喝。”
“又要逃避?”
“論逃避誰比的上你,美國,真是懦夫的天堂。”
“我不覺得。我覺得是勇敢者的天堂。”封亞倫放松身體癱軟在沙發(fā)上,“看,美國有的州承認我們這種的愛情合法。我在那里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而不必像蝙蝠一樣生存在黑暗里,每天害怕著自己哪天會在陽光下曝光。那里,是對每個勇于承認自己感情的人的最好獎勵。”他突然拍著沙發(fā)大笑起來。
酒杯隨著他的手上下顛簸著,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濺出來,潑在沙發(fā)上。
但高勤只是淡淡地掃了一樣,就走入房間。
關(guān)上門,他依然覺得封亞倫那頹廢又癲狂的笑聲在耳邊回響。
其實這種笑聲他并不是第一次聽到。
表白的那次,開記者招待會的那次……在那一年,有無數(shù)個那次。直到來年,封亞倫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就算偶爾提起那段舊事,也完全是調(diào)侃的語氣,仿佛那不過是年少輕狂時的一段笑話。
為什么現(xiàn)在又翻出來了呢?
高勤坐在書桌前,晦暗蒼白的臺燈燈光照得他心頭一片冰冷。
——說實話,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選上我呢?長得好看的人大有人在。我不過,我不過是個加油站的小工罷了。
封亞倫的問題在腦海中浮現(xiàn)。
他捫心自問。
為什么?
是看上他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還是覺得他那舉手投足都能吸引人的氣質(zhì)不應(yīng)該默默無聞地藏在加油站里被站長和客人呼呼喝喝?
高勤緩緩閉上眼。
這樣不行。
他不能隨著封亞倫的思緒走。
都兩個人都瘋狂的時候,那么他們的世界會走向毀滅。他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是清醒的。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就算在衰敗的時候,也應(yīng)該是輝煌而令人懷念的。
門被輕敲了兩下。
封亞倫的聲音在外頭低低道:“我走了。”
然后是一片靜謐。
高勤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等什么?
是門開關(guān)的聲音?還是胸腔里心跳漸漸平緩?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
封亞倫身體抵著墻,垂頭站著。
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電話鈴?fù)蝗患鼻械仨懥似饋恚^了一會,直接轉(zhuǎn)入語音信箱。
高勤想,這個時候會打電話來的,除了封亞倫就是馬瑞。封亞倫現(xiàn)在正在面前,那電話那頭必然是——
馬瑞焦躁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我有朋友查到了封亞倫的航班,是明天早上,你快快快,馬上去找封亞倫,打消他的念頭。有什么條件都好商量的!實在不行,你明天一大早去機場蹲點,總會撞上他的。”馬瑞說完,又哼哼唧唧了一會,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好交代的,才悻悻道,“我知道你在旁邊聽著,少給我玩失蹤,快去找人。”
電話掛斷,室內(nèi)又恢復(fù)沉寂。
高勤看著他,“你怎么說?”
封亞倫抬起頭,面腮桃紅,令人垂涎欲滴。“你了解我的。”
“不后悔?”
封亞倫搖搖頭。
高勤嘆出口氣。
封亞倫想說什么,突然被高勤撲過摔在地上。
“哦,痛。”堅硬的瓷磚撞得他全身的骨頭都要裂開來,“高勤,我警告你,就算你把我打得進醫(yī)院,我也能忍著去美國住院的。”
高勤目光微沉,“是嗎?”
“當(dāng)……”封亞倫的‘然’字被高勤吞在嘴里。他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孔,現(xiàn)在是怎么一回事?高勤他……
高勤突然松開嘴,冷冷地望著他,“沒人教過你接吻的時候要專心嗎?”
封亞倫呆呆道:“對不起。”
高勤低下頭,繼續(xù)剛才的大業(yè)。
是做夢?
封亞倫慢慢合攏雙手,抱住壓在身上的身軀,溫?zé)岬挠|感仿佛告訴他,現(xiàn)在是美夢成真的一刻。
他緩緩閉上眼,盡情地回應(yīng)著。
壓抑多年的火苗一經(jīng)點燃,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封亞倫感到自己身上越來越少的布料,不由羞澀道:“能不能去床上?我做夢的時候,我們都是在床上的。”
高勤的手頓住。
封亞倫抬起眼眸,眨了眨,“要不沙發(fā)也行。”瓷磚實在太硌人了。
高勤低咒一聲,一把抱起他,沖進房間,把他往床上一扔。
封亞倫在床上扭了扭,腳趾有一下沒一下地抓著床單。“沒想到你手勁這么大。”
“我別的地方也很大。”高勤雙手撐在他的耳朵兩邊,緩緩俯下身。
……又要從前戲開始?
封亞倫不耐煩地伸雙腳直接勾住他的腰肢,在他耳邊輕聲道:“太慢可不行,人家會心急的。”
仿佛火上猛潑一勺油。
高勤猛地扯下他的褲子。
干柴烈火以熊熊之勢迅速燃燒著。
今夜——很漫長。
翌日。
高勤睜開眼,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
被單是凌亂的,但應(yīng)該躺在凌亂被單上的那個人卻渺無蹤影。
他猛地坐起身,暈眩突如其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急匆匆地下地找電話。
按下快捷鍵一,只嘟嘟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封亞倫低啞卻興奮的聲音很快從電話那頭傳來。
“該死,你在哪里?”高勤吼道。
“機場啊。”封亞倫關(guān)上出租車的車門,“我把我愛車的鑰匙放在你的桌上了,記得我不在的時候要像呵護我一樣好好呵護它哦。”
高勤強按耐住胸口那團冉冉升起的怒火,“你這樣吃干抹盡拍拍屁股就走了?”
“呃,昨天被吃干抹盡的那個人好像是我吧?”封亞倫拿出剛買的拐杖,一拐一拐地走著。
“你給我回來負責(zé)!”
封亞倫腳下一軟,幸好還有拐杖,才能幸免于五體投地的命運。這樣的高勤,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他笑了,“不如這樣,如果我在美國沒有遇到更好的,那我就回來對你負責(zé),怎么樣?”
高勤直接掛斷電話,隨便套上衣褲,拿起封亞倫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就要往外沖。
電話響起。
封亞倫在那頭笑瞇瞇道:“我換完登機牌了,再半個小時就起飛。你就算趕過來,也來不及了。”
高勤握著電話話筒,半天才蹦出一個個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