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魂縈舊夢 !
陸凌桓來得急,身上本來就只穿了睡衣睡褲,在抱林嫮生上樓時,因為嫌只穿一只拖鞋走路不方便,索性連著唯一的一只拖鞋也踢掉了,赤腳上的樓。陽歷三四月份的春天,深夜里還是有點冷的,而陸凌桓又不肯去客房睡,在沙發(fā)上蜷一夜,盡管有毛毯,可搞不好還是要著涼生病的,他對林嫮生關(guān)心,章麗娟自然也不會不管他死后。就回房同林開愚講了。
林開愚聽了陸凌桓的主意就親自把自己的大衣和皮鞋送了過去,陸凌桓倒也沒和林開愚客氣,謝過老師關(guān)心之后把衣服鞋子接了過去,當(dāng)場穿上。林開愚看陸凌桓穿好了衣裳就拍了拍陸凌桓的肩膀:“要是實在吃不消,就去客房睡,你白天還要回公司的。”
陸凌桓知道林嫮生的性格,一向膽大嬌縱,脾氣上來了誰的面子也不給,不過愛笑不愛哭,和她認識這幾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她哭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問她到底夢到了什么,又堅決不講,這種情形叫陸凌桓怎么放心得下,所以看了看林嫮生房間的門:“謝謝老師,我年紀輕身體也好,熬個一夜兩夜的沒事,您放心。”
看陸凌桓肯為林嫮生盡心,林開愚自然不會強制陸凌桓去客房休息,就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要逞強。”陸凌桓答應(yīng),目送著林開愚回房,才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把毛毯蓋在膝蓋上,靠著沙發(fā)休息。大概林嫮生、林氏夫婦以及林家的傭人們都睡著了,整個林家寂靜無聲,只有樓下的落地鐘秒針走動的聲音。
陸凌桓白天神經(jīng)緊張了一天,再叫林嫮生折騰了一場,就是體力再好也有點累,聽著落地鐘走動的聲音,慢慢地就有點睡意,剛剛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到哭聲,頓時一驚,以為林嫮生又做噩夢了,立刻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就往林嫮生門前跑,因為沖得急還叫落在地上的毛毯絆了絆,差一點摔倒。
陸凌桓沖到林嫮生的房門前,正要敲門,里頭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原來是自家神經(jīng)太緊張,幻聽了,陸凌桓松口氣又回到沙發(fā)上坐下,把搓了搓面孔,再看一看窗,窗外已經(jīng)有點蒙蒙的亮光,原來要天亮了。
林嫮生夜里鬧了那樣一場,不光陸凌桓,就是林開愚章麗娟夫婦也叫她嚇到,又怎么可能睡得著,夫婦兩個靠在床頭輕聲地講話,都不明白為什么一直開開心心的林嫮生會嚇到這樣。再退一步講,就是做了噩夢,第一個找的卻是陸凌桓尋求安慰而不是父母,難道在他們做父母的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兩個小囡的感情已經(jīng)深到這樣了?這也不對,盡管林嫮生找的是陸凌桓,可是在陸凌桓問她做了什么夢時,林嫮生卻是一個字也不肯吐露。到底是做了什么夢,這樣可怕,可怕到林嫮生開不出口。
林嫮生到底夢到了什么能叫她嚇到這樣,這個問題陸凌桓也想知道,可是當(dāng)他看到林嫮生的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這個問題就叫他拋到了一邊,第一眼就先看林嫮生的表情,看林嫮生除了兩只眼睛還有一點點腫以為,面孔上的表情倒還平靜,也就放心了,走到林嫮生面前:“醒了?”林嫮生點了點陸凌桓身上的大衣:“我爸爸的。”
這句小囡氣十足是開場白叫陸凌桓笑了起來,摸了摸林嫮生的頭發(fā),溫柔地回答:“先生借我的。我的衣服司機會送來的,不會耽誤我送你。”
林嫮生皺眉想了想,依稀記得半夜見到陸凌桓的時候,他身上是穿的睡衣,面孔就有點紅,拉著陸凌桓的袖子講:“阿哥,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嚇人?”嚇人到你連睡衣也來不及換掉就趕了過來。
陸凌桓笑著講:“不是的,我很高興。”高興你第一個就想到我。林嫮生眨了眨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面孔上就有點紅,側(cè)身讓步點了點房內(nèi):“阿哥,你要不要洗個臉。”陸凌桓看見林嫮生同意他用她的浴室,知道是離林嫮生又近了一步,喜歡得眼睛里都是笑:“好的呀。”
盡管煤球是陸凌桓買了來送給林嫮生的,偏偏把陸凌桓忘記得干干凈凈,看見陸凌桓進門就在床上吠叫。陸凌桓自然不能同條狗計較,還仗著自己身手靈活彈了彈煤球的鼻子,刺激得煤球呲出牙來。林嫮生連忙進房把煤球抱在懷里:“是阿哥啊,阿哥送你來的,你忘了嗎?不許再對阿哥兇,不然不給你吃飯,聽到?jīng)]有。”煤球似乎異常委屈,嗚嗚了幾聲就把雪球一樣的身體往林嫮生懷里鉆。
陸凌桓笑著順了順煤球的毛,進浴室洗完臉,正在尋毛巾擦臉,林嫮生在門邊遞過一條白色毛巾:“阿哥,這毛巾是新的。”早晨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照在林嫮生面孔上,白嫩得像是透明的,長長的睫毛在陽光里一顫,陸凌桓的心就跟著一顫,連著毛巾也忘了接。林嫮生嗔怪:“阿哥,你怎么發(fā)呆啊。”
看見陸凌桓抬起手,林嫮生就以為他要拿毛巾又往前遞了遞,不想陸凌桓卻是捏著她的手腕把她往懷里一帶緊緊地抱住。林嫮生叫陸凌桓這個動作嚇得渾身一僵,條件反射般拿一只手抵在陸凌桓胸前。
陸凌桓滾燙的氣息噴在林嫮生耳邊,緊接著就聽見他講:“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林嫮生的手掌下剛好是陸凌桓的心臟位置,能清楚地感覺到掌下心臟有力的跳動,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連著掙扎也忘了,手上一松,毛巾就落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就在這個時候,被林嫮生扔在床上的煤球不甘寂寞地叫了幾聲,把林嫮生叫回了魂在陸凌桓懷里掙扎起來。叫林嫮生這一掙扎,陸凌桓也恢復(fù)了理智,慢慢地松開了懷抱,抬頭摸了摸林嫮生滾燙的臉頰,把頭低下去想去親吻林嫮生的額頭。林嫮生剛好反應(yīng)過來,倉皇地退出浴室,退到自己床邊撈起煤球抱在懷里,講了句:“阿哥,你快點,我在樓下等你。”就奪門而出,沒有聽見陸凌桓在她身后重復(fù)了遍:“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林嫮生到了樓下,章麗娟正看著阿珍阿娟擺早飯桌,看見女兒下樓了就迎了上去:“囡囡啊,儂起來了啊?”又一看陸凌桓沒跟在她身后,倒是奇怪起來:“凌桓哪?”
聽見陸凌桓名字,林嫮生就想起在浴室里的那個擁抱,有些惱羞成怒:“姆媽,我才是儂小囡啊。儂也不問問我為啥哭,睏得好不好。”
章麗娟對上林嫮生,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沒辦法的,再說她也想知道林嫮生半夜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就賠笑講:“是姆媽不好,那囡囡睏得好勿好?”林嫮生把臉埋進煤球的長毛里,悶聲悶氣地講:“還好啦,后來就沒做夢了。”章麗娟坐到女兒身邊,撫摸著林嫮生開始留長的頭發(fā):“那囡囡到底做點啥夢,嚇得這樣,要勿要姆媽幫儂到玉佛寺求張平安符?玉佛寺的平安符很靈的。”
林嫮生從煤球身上抬起頭:“姆媽,都什么年代了呀,你還搞封建迷信。”
林開愚從書房出來,正好聽見林嫮生這句話,把報紙敲了敲女兒的頭:“你們教授沒告訴你們對未知事物可以不信不能不敬嗎?”
林嫮生哼了聲:“這個世界上哪里有神鬼啦,你捉個來我看看。”一轉(zhuǎn)頭看見陸凌桓過來了,倒是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生他氣,“阿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陸凌桓幾乎是本能地順從林嫮生的意思:“是的呀,鬼神之說大多是愚夫愚婦自己嚇自己的。”一看章麗娟表情,又補充了句,“不過有些事物,以現(xiàn)在的科學(xué)技術(shù)還不能給出合理的科學(xué)的解釋,把它們歸類與神鬼,使人有些敬畏心也是好的。”
林嫮生咦了聲,想起自己還在生陸凌桓的氣,就皺皺小鼻子,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又不理陸凌桓了。陸凌桓看看林嫮生的表情,謹慎地在她身邊坐下:“嫮生,剛才是阿哥不好,你不要生氣。阿哥以后會尊重你的意愿的,你原諒阿哥這一次好不好?”林嫮生瞟了陸凌桓一眼,要過了一回才點了點頭,陸凌桓得著林嫮生的諒解,笑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
林嫮生明白陸凌桓是為著他在浴室里的沖動賠罪,可林開愚和章麗娟哪里曉得,還以為陸凌桓是因為剛才沒有順著林嫮生的意思所以,多少覺著女兒太任性了,就是陸凌桓肯哄她,也不能這樣寸步不讓的,可是看陸凌桓高興成那樣,也不好教訓(xùn)林嫮生,只好算數(shù)。
陸凌桓在天一亮的時候就打過電話回家,吩咐管家把他隔夜準備好的襯衫西服鞋子都交給司機送到林家來,又怕驚擾了林家人睡眠,特地關(guān)照了晚一點,所以直到林家的早飯要吃好了,陸凌桓的司機剛剛把陸凌桓的衣裳送來。
陸凌桓借了林開愚的書房換了衣服,出來時林嫮生因為有早班戲,所以正和煤球告別,章麗娟少不了吩咐林嫮生下班不要亂跑,要等陸凌桓來接,林嫮生叫章麗娟念得煩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講:“知道了呀,姆媽你再講,我都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