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舊夢 ！
    林嫮生不服氣地反駁：“現(xiàn)在是民國又不是前清。”章麗娟叫林嫮生這句話堵得下頭的話都接不上了，正要發(fā)火，聽見林開愚笑了兩聲，火氣就沖著林開愚去了：“儂看看，儂叫伊讀介許多書就是為了堵我的！”
    原來是吳媽看見林嫮生和章麗娟要吵起來了，連忙去書房把林開愚搬了出來。雖然林開愚對顧墨笙的觀感也是一般，但是章麗娟的方式方法在林開愚看來不太妥當(dāng)，不要嫮生對顧墨笙本來沒多少心思的，叫她這么一逼，反而起了逆反心理，所以過來打圓場。
    林開愚過來對林嫮生使了個眼色先示意林嫮生上樓去，自己在章麗娟身邊坐了：“好了，好了，囡囡長大了，總有朋友同學(xué)要來去的，你這樣盯著她，叫她朋友同學(xué)們知道，她要沒面子的，也不好怪她和你急。”
    章麗娟白了林開愚一眼：“儂以為我想？前頭有夏繼祖，下頭又有石野村，全是神經(jīng)病。我怎么放得下心。”林開愚就講：“囡囡會有分寸的，她是大學(xué)生了，儂要相信她。儂假使真的不放心，有機會我問問伊，好了，不要發(fā)火了，會老的。”
    章麗娟叫林開愚講得火氣降低了些，轉(zhuǎn)過頭再想同林嫮生講幾句好趁機落蓬，沒想到一轉(zhuǎn)頭林嫮生不曉得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開了，章麗娟氣得把林開愚推倒在沙發(fā)上，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章麗娟經(jīng)過林嫮生房門口時，起先還想和她再談一談，又覺得依林嫮生的脾氣，大概還是談不出什么來。而林開愚不光是教會大學(xué)的教授系主任，同時還兼任個大學(xué)的客座教授，經(jīng)常有用車的時候，所以林嫮生有時候還是會自家叫車回家，章麗娟就怕林嫮生趁機再同顧墨笙見面。
    以林嫮生的年紀(jì)來講，顧墨笙的年紀(jì)大了些不說，心機手段老辣，拿來對付別人時自然是好的，可人心難測，誰知道他以后會怎么樣，而現(xiàn)在再看，陸凌桓不光年紀(jì)輕，要緊的是脾氣個性溫和，對林嫮生尤其有耐心，因此章麗娟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叫陸凌桓接送可靠一點。再講陸凌桓接著章麗娟請托，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保證每天親自接送林嫮生。
    偏偏自從白莉莉接了高貴妃這個角色，因為她是外借來的演員，昆侖公司那邊還等著她上戲，所以在明星公司這里戲趕得急。偏偏她又是戲中重要的女配角，和林嫮生的對手戲也多，所以連帶著林嫮生也開始忙了起來，連學(xué)校也沒時間去了，所以顧玉笙答應(yīng)田慧珠的把林嫮生引薦給她認(rèn)識的事就拖了下來。
    到底顧玉笙不是田慧珠親生，田慧珠對她自然不能視如己出，看她前頭答應(yīng)得爽快，事后偏偏是一拖再拖，就認(rèn)為顧玉笙不肯用心辦事，心上多少有些芥蒂，索性叫了曾經(jīng)接送過林嫮生的司機小譚來問，得知林嫮生現(xiàn)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明星公司拍戲，所以索性就叫小譚開了送她到明星公司門口去等，又怕顧墨笙曉得了不開心，還關(guān)照小譚不要告訴顧墨笙。
    老板的娘開了口，小譚自然不敢不答應(yīng)，這天就把田慧珠送到了明星電影公司門口，電影公司門口停了好幾輛車子，其中有一部是杜森伯格，就是田慧珠這樣乘慣好車的，也多看了兩眼。
    田慧珠沒等多久，就到了電影公司下班的時候，陸續(xù)有車子開出來，也有演員上了等在門口的車，半個小時不到，電影公司門口就只剩了田慧珠和那輛杜森伯格。這個時候，田慧珠才看見個穿著白底碎花裙長袖裙子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小姑娘白白嫩嫩，漂亮得叫人眼前一亮。
    盡管田慧珠不認(rèn)得林嫮生，可是憑感覺就覺著這個小姑娘就是林嫮生，一看林嫮生的樣子就喜歡，正準(zhǔn)備下車，就看見電影公司門口那輛氣派到扎眼的杜森伯格門一開，下來個男人迎著林嫮生走了過去。
    以田慧珠的角度只看得見那個男人的背影，但是看得到林嫮生，看林嫮生對著那個男笑得甜甜蜜蜜不算，不曉得林嫮生對他講了什么話，那個男人還抬手摸了摸林嫮生的頭發(fā)之后，又拉了林嫮生的手轉(zhuǎn)身往杜森伯格走。田慧珠這才看清楚那個男人二十五六歲年紀(jì)，長得可以說是一表人才，和林嫮生倒是好說一句般配。
    盡管田慧珠從前沒和林嫮生見過面，但是也聽顧玉笙提過，林嫮生是獨養(yǎng)女兒，她父母就她一個小囡，那么這個和她這樣親近的男人肯定不是她哥哥。和一個不是哥哥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下手拉手，還幫她開車門，扶著她上車，兩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還用問嗎？田慧珠的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就問小譚：“這個就是林嫮生？”
    偏偏小譚還沒發(fā)覺田慧珠有怒氣，遲鈍地回答：“是的，夫人。那個就是林小姐。”又問，“夫人，我們要過去嗎？”
    田慧珠手上念珠又轉(zhuǎn)了兩圈，一面覺得可能是林嫮生的什么表哥堂哥之類，一面覺著那個男人態(tài)度殷勤，和林嫮生關(guān)系肯定不一般，還沒等她拿定主意，陸凌桓已經(jīng)發(fā)動了杜森伯格，田慧珠立刻叫小譚跟上，盡管小譚開的凱迪拉克也是好車，可是怎么跟得上一向以速度聞名的杜森伯格，不久就跟不上了。
    田慧珠一向心軟又拿不準(zhǔn)主意，要不然十三年前也不會因為可憐自家外甥女唐喜若，就逼著顧墨笙娶了她。而在顧墨笙拋下唐喜若滯留德國不回來和回來后一直和唐喜若分居時，也沒有怎么居中調(diào)停，只曉得怪自己。等到唐喜若病死了，顧墨笙一直不肯再婚后，更躲避地信起佛來。
    所以現(xiàn)在看見林嫮生上了個男人的車，就任性地以為林嫮生是有別的男朋友的，她一直心痛顧墨笙在唐喜若這件事上受了委屈，就不愿意再叫顧墨笙吃苦頭，所以追不上林嫮生的車之后就叫小譚送她去了顧氏公司的大樓。
    田慧珠可以說是一年也難得來公司一次，所以顧墨笙看見有些吃驚：“母親，你怎么過來了。”盡管吃驚，還是把田慧珠讓進了辦公室轉(zhuǎn)頭又叫秘書沏茶。
    田慧珠一看見顧墨笙就哭了起來，拉了顧墨笙的袖子，一邊哭一邊講：“墨笙啊，從前是媽媽和你爸爸對不起你，都是媽媽害了你。媽媽一想起那些年，心里就難過，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逼你娶喜若。”
    顧墨笙聽見田慧珠又提起唐喜若就皺了眉，先把袖子從田慧珠手里抽了出來，過去把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回身把田慧珠按在沙發(fā)上，自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地問田慧珠：“母親，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還提她做什么。”
    田慧珠的哭聲停了停，就把手絹擦了眼淚，抽抽噎噎地講：“可是要不是我一時心軟，你早有了自己的家庭兒女了。也不會拖到今天。”
    顧墨笙停了一會而，忍耐地講：“母親，如果一定要討論這件事，那么我已經(jīng)不怪您和父親了。當(dāng)年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如果我堅持不娶，也許我和唐喜若都會有自己的家庭。”
    在唐喜若死后，顧墨笙也是后悔過的。他后悔的不是和唐喜若相敬如冰，而是叫田慧珠一哭二鬧就放棄了原則。固然他這些年背負(fù)著壓力，生活苦悶；而唐喜若也是無辜受累。如果他當(dāng)時堅持不肯和唐喜若結(jié)婚，以顧云飛在軍/中的勢/力，要給唐喜若找個丈夫也是不難的。以顧家的勢力地位，以唐喜若的文雅安靜，唐喜若有個安穩(wěn)家庭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至少比跟看他擔(dān)個虛名好。
    田慧珠聽見顧墨笙這幾句，詫異地抬起頭來，這還是顧墨笙第一次坦白地講明他對他第一段婚姻的看法，一時倒是忘記下頭要接著說什么了。
    顧墨笙又同田慧珠講：“母親，我和唐喜若的事到此為止，我希望您把它忘記，以后也不要再提。”田慧珠呆呆地點了點頭。顧墨笙就起身過來把田慧珠扶起來，拿過她手上的手絹給擦干凈田慧珠臉上的淚水：“好了，我親自送您回去。”
    田慧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又把顧墨笙的袖子扯住了：“墨笙。媽媽有事要跟你說，我好奇那個叫你喜歡的林小姐是怎么樣的，所以叫小譚送我去看看。我其實，其實想和林小姐解釋，你雖然結(jié)過婚，你可沒孩子，想叫她安心的。”
    顧墨笙聽到這里就打斷了田慧珠沒有重點的敘說：“母親！如果您為我好，這件事您以后不要過問。等時間條件都合適，我會帶嫮生回來見您和父親。”
    田慧珠叫顧墨笙這幾句說得手上一松，念珠也掉在了地上，捏著手絹又哭了起來：“墨笙，你是和媽媽賭氣嗎？那個林小姐是有男朋友的呀。”為了怕顧墨笙不相信，田慧珠又補充說，“小譚也是看見的，媽媽不會騙你的。”
    顧墨笙本來已扶著田慧珠往門口走，聽見這幾句就把手放開了，看著田慧珠叫了聲：“母親，”